44、我在這裡喲
「啊,老闆我有些餓了,要不去吃點宵夜吧?」
西原開著車行駛在回事務所的路上,經過這麼一系列折騰,肚子都餓了。
老闆坐在副駕駛上,用報紙蓋著臉,隨口應了句:「事務所里還有挂面,等下回去幫我也煮一碗吧。」
已經兩點多了,繁忙的都市在這一刻也卸下了全部偽裝,沉沉睡去。
路上偶爾出現的行人也不再匆匆,他們有的酩酊大醉,搖搖晃晃,有的緩緩步行,享受夜風的清涼。
最終西原還是把車停在了燒烤攤邊,在老闆幽怨的眼神中點了兩碗炒粉和一些燒烤。
以至於回到事務所的時候,都兩點半了。
開開心心的西原醬剛打算開門,便聽見裡面傳來奇怪的聲音。
「啊……啊.……疼,你輕點嘛。」
嗯?是小七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將耳朵貼在門上。
「啊……好舒服,你慢點,慢點,嗯,就這樣……獃子。」聲音很嬌媚,帶著痴嗔。
「砰。」西原的臉瞬間就紅了。
「這這這,老闆,他,他們。」西原慌亂的用手亂指著。
老闆神色嚴肅,點了點頭。
「啊!」房間裡面的一聲尖叫嚇了兩人一跳,兩人又重新把耳朵貼在門上。
「嗚嗚嗚,這麼大,我好可憐啊。」
「別亂動,乖。」賈呵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
西原慢慢蹲了下去,把臉埋在雙腿之間,從老闆的視角看過去,這孩子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那問題是現在該不該開門進去呢。
老闆皺著眉頭思考著。
突然,裡面傳來福克斯的叫聲。
「咦?門口有人嗎?該不會是老闆和西原姐回來了吧?」胡小七說道。
「我去看看。」
西原猛地站了起來:「啊怎麼辦怎麼辦,老闆快跑!」
但還沒等她拉住老闆,「咔」的一聲,門就開了,一臉冷淡的賈呵呵出現在了門后。
西原下意識看了看房間裡面,燈光明亮,胡小七正趴在沙發上,一隻腳翹得老高。
問題是,衣服為什麼穿得整整齊齊的?這不科學啊。
不僅是西原,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闆也是有些懵,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問道:「你們剛剛在裡面幹嘛?」
賈呵呵面無表情的拿起手上的風油精,說道:「小七上廁所的時候踩到水,腳崴了,我在幫她按摩,怎麼了?」
「啊……」門口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最終,厚臉皮的老闆咳嗽了一下:「嗯,沒事。」
然後狀若無事的走了進去,邊走邊瞄了一眼。
嗯.……胡小七腳踝是腫得挺大的.……
什麼事啊這都是!怎麼感覺自從遇到胡小七,事務所的風氣就越來越歪了呢?
難道是自己這個做領導的不行?
老闆躺回椅子上,用報紙蓋住臉,有些鬱悶。
四點多,江昌市第二附屬醫院。
「疼……」
「很疼.……」
躺在床上的澹臺明微微睜開眼。
眼前是一片炫目的白,後腦勺傳來決裂的疼痛,被繃帶纏繞的頭有些緊繃的感覺。
總而言之,很不舒服。
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在這兒……
澹臺明的腦海中混亂一片,眼前不斷閃過一張蒼白的臉。
過了好幾分鐘,才從那種混沌的感覺中掙扎爬出來。
他只記得自己是在一棟廢棄爛尾樓里作直播,後來經歷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再後來遭遇襲擊,昏迷到了現在。
所以.……這裡是醫院嗎?
澹臺明躺在床上,看著那明亮的燈光,動彈不得。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牆上不停走動的秒針。
腦後的疼痛依舊那麼清晰。
他突然感覺有點陰冷,雖然身體動不了,但並不影響眼球活動。
澹臺明餘光隱約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留著黑色長發的女子,正站在病房的窗戶前。
夜幕沉沉,月色朦朧,女子就那樣靜靜站著,動也不動。
她是誰?澹臺明看著那背影,是如此的陌生。
他感謝有些奇怪,這麼晚了,為何還有個人站那?而且渾身髒兮兮的。
奇怪的女人……
他眯起眼,想看的更清楚些。
但下一秒,女子突然動了。
只見她慢慢打開窗戶,周圍靜的可怕,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她是誰?她想幹嘛?
沒緣由的,心底突然伸起一絲恐慌。
他也看見了自己發小和另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覺。
想把兩人喊醒,但根本做不到,喉嚨發不出哪怕一絲聲響。
女子打開窗戶之後,又重新一動不動起來。
難道就是想看看風景嗎?澹臺明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感,現在的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只能聽天由命的感覺實在是糟糕到不行。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那站在窗檯的女人忽然慢慢轉著頭。
似乎想把頭轉過來看自己,側臉完全被髒亂的長發遮住,看不清樣子。
心中的恐慌感頓時更盛。
好在,頭轉到一半就停住了,又重新轉了回去。
一切說出來的詭異。
慢慢地,女子一隻手放在了窗台上,接著整個人爬了上去,以一種十分奇怪畸形的姿態站在上面。
隨時要掉下去的樣子。
她到底想幹嘛?
澹臺明起不了聲,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房是在幾樓。
但無論幾樓,就算是二樓,這樣摔下去也容易崴斷腿。
周圍很寂靜,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響。
腦後的疼痛感與余光中的人影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腦海中那蒼白的人臉也不斷浮現著。
血腥的房間,腐爛的氣味,搖晃的光影。
讓人想吐。
突然,站在窗台上的女子一躍而下,消失在了余光中。
跳.……跳下去了?澹臺明感覺不可思議,想不通為什麼。
一切發生的都太詭異,太突然,讓人來不及反應。
只有開啟的窗戶在無聲訴說剛才發生的一切。
周圍依舊很安靜,安靜到他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
「嗒嗒,嗒嗒。」忽然,耳畔傳來頓挫的腳步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往這間病房走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嘎吱.……」門被推開了。
可趴在桌子上的兩個人依舊沉睡著,似乎沒有任何察覺。
那個白色身影又出現在了余光中,只見她緩緩從門口走進來,走到窗邊,然後重複剛才的動作。
跳了下去。
澹臺明的眼角一跳。
之後漫長的時間裡,他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那穿著白衣的女子不斷跳下去,回來,又跳下去,再回來。
無言的恐懼在絕對安靜中蔓延,澹臺明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可做不到。
那身影每跳一次,他的心臟就會跟著震一次,好像跳下去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一樣。
就算以前直播中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完全無法和現在的遭遇相比。
絕對是靈異事件,沒有其他可能,最糟糕的是自己只能躺在病床上,無法移動,做不出任何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白衣女子再一次跳了下去。
但這次,過了很久,也沒有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澹臺明眼神動了動,感到詫異。
重複結束了嗎?還是說發生了什麼新的變化?
可是他寧願祈禱這個時候不要與別的什麼變化,畢竟自己面對的是未知的恐怖。
而在那些電影里,所有變化都不會讓局面變好,只會變得更糟糕。
沉重的呼吸在病房中回想。
時間在恐慌中流逝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二十分鐘。
澹臺明從未感覺到時間如現在這般漫長,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這意味著身體有所好轉。
突然,他感覺胸口有些沉悶。
面前的白色被子以一種詭異的狀態緩緩鼓起,從被子裡面,緩緩探出來一張腐爛發臭的臉。
「我……在這裡喲,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