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薛定諤的貓
幾分鐘后，四人坐在楊家的客廳。
兩位國內頂尖的飼鬼者，再加上老闆這個異類，解決一起靈異事件家常便飯。
西原心有餘悸，看著坐在自己面對的李剩謝詭異的將一顆櫻桃丟進自己背後的嘴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惡寒。
所幸解決的夠快，楊老太太雖然精神出了些問題，卻沒有生命危險。
「源頭應該出在遺像上，原因不明。」周正南將空無一人的遺像用布料包好，楊老爺子的照片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那鏡子……」西原問道。
無論是自己還是楊老太太，第一次遇到的靈異，都出現在鏡子里。
然後通過鏡子，慢慢滲透進現實世界。
「啊，鏡子應該沒啥問題，只是作為一個入侵的通道而已，雖然統稱為靈異，但靈異與靈異之間有著很大區別，有的可以直接影響現實空間，比如我們常說的鬼啊啥的，有的卻需要藉助特殊的渠道才能實現入侵，當然，還有更多詭異的入侵方法。」
李剩謝一邊吃著櫻桃一邊叨叨著。
「原因呢？難道沒有什麼具體的猜測，比如說是因為楊老太太太思念自己死去的丈夫，招來了靈異？」老闆問道。
周正南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靈異的出現大部分時候是沒有因果的，沒有因為所以，出現就是出現了，殺戮就是殺戮了。」
「那還真是悲哀啊.……」老闆當然知道這一點。
雖然說有時候能夠通過殺戮規律來形成相對的剋制，比如說之前遇見的電梯鬼。
但大部分時候，復甦的靈異並不會跟你講規則，殺戮，似乎是它們唯一的目的。
「好了好了，你們留這裡善後吧，我讓員工定了票，十一點鐘的飛機。」老闆拍了一下沙發，站了起來。
「啊？飛機，接到了外地的委託嗎？」西原驚了。
老闆什麼時候這麼勤勞了，居然還專程坐飛機去外地掙錢，這很不符合老闆鹹魚的畫風。
「去度假，大賺了一筆當然得好好享受享受。」說著，老闆看向捧著遺像的周正南。
「對了，那一百萬別忘了。」
周正南面無表情點了點頭，也不計較自己是不是虧了。
「走吧，我勤勞能幹的西原醬，十點多了，賈呵呵那邊都快到了，我們還得趕去機場。」
老闆強行把西原拉了起來。
「誒誒誒，我衣服沒帶！」西原蹬著腿，勉強平衡住自己的身體，喊道。
「到那邊再買，不就幾件衣服的事情，事務所報銷！」
「啊真的嗎！愛您么么噠~」西原興奮地囔了起來。
對於女孩來說，還有什麼比逛街買新衣服，而且還有人報銷更興奮的呢？
吃螺螄粉！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不比剛才的熱鬧，車裡的氣氛冷寂沉默。
老闆單手操控著方向盤，行駛在前往機場的快速路上。
他用餘光看著副駕駛低著頭沉默的西原。
女孩此時很沮喪，雙手糾結握著放在腿上，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老闆輕聲問道。
「沒……沒什麼。」西原的回答顯得有些慌張。
「沒什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普通人在靈異面前能夠生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安慰的話並沒有什麼分量。
老闆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你是不是想退出了？」
這是他所考慮，也是最擔心的問題。
按照西原的底子，去任何一家大企業都能夠備受青睞，平步青雲。
自己這裡一萬多的工資，在江昌市算不錯，但放在別的一線大城市，或許只是起薪點罷了。
西原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未來全範圍的靈異復甦已成定局，在事務所，我才能安心安全的活著，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而且，我也很喜歡老闆你和賈呵呵啊，之前大學實習的時候，也去過大企業，裡面的爾虞我詐，潛規則……」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抗拒成為飼鬼者嗎？」老闆突然問道。
西原看著他，搖著頭。
「因為飼鬼者看上去強大，擁有著世人難以理解的力量，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可憐蟲。」
「只是掙扎在陰影與死亡深淵裡面的可憐蟲。」
「在他們成為飼鬼者那一刻開始，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們死後，身體將成為靈異新的容器，變得更加恐怖。」
「你希望自己死後，變成新的災難嗎？」
西原聽著，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不，我不要……」她蜷縮著身子。
老闆伸出空閑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別想太多，未來的大趨勢不是我們一個人兩個人能夠改變的。」
「這次我們去長廈度個假，好好放鬆放鬆，聽說那邊的沙灘和島嶼很美。」
「長廈.……」西原喃喃著。
車子亮著冷冷的光，駛進了江昌國際機場的停車區。
雨越來越小了。
候機廳貴賓室，胡小七手裡拿著一份布丁，餵給賈呵呵吃，眉眼彎彎，笑得很可愛。
「喲，小兩口恩愛秀的不錯啊，咋，還沒好？明天我們可是要去沙灘浪的，某人只能坐在輪椅上，嘖嘖嘖。」
老闆手裡拿著報紙，經過賈呵呵的時候，還故意踢了一下他的腳。
胡小七不樂意了，橫眉冷對：「你不要太過分！獃子還傷著呢！」
老闆用報紙蒙著臉，反正離登機還有四十多分鐘，可以眯一會，他們是頭等艙貴賓座，會有專門的人來提醒帶路。
賈呵呵安慰了一下氣呼呼的胡小七，轉頭朝老闆說道。
「在醫院我們碰到靈異了。」
「哦，很正常。」老闆聲音慵懶，看起來並不是很關心。
「已經解決了，應該是從中心公園那個廁所跟過來的，被劍給吃了。」賈呵呵很冷靜。
「哦……這是劍吃的第幾個了？」
「第三個。」
「還好，不是第七個就行。」老闆聲音越來越慵懶，甚至打了個哈欠。
「為什麼？」賈呵呵表示不解。
「因為七顆龍珠召喚神龍啊，不說了我先睡會。」說完，老闆的鼾聲就響起了。
賈呵呵嘴角抽了抽。
「啊！」另一旁的西原突然尖叫了一聲，衝過來直接抓住他的衣服，眼睛瞪得老大。
「五千，五千的頭等艙，四張票，兩萬多！賈呵呵我要殺了你！」
身為事務所財務總監的西原手裡，四張機票揚的老高，怒不可遏。
老闆被叫的整個人都震了下，一臉無語的摘下臉上的報紙，然後委屈的翻了個身。
時間過得很快。
江昌市的地理位置很尷尬，說是中部吧，又被划進了華東，說是東部吧，又被整合進了中部經濟帶。
這也導致各個航空公司魚龍混雜。
南航的口碑和質量一直還算不過，負責引路服務的小姐姐長相一般，但氣質非常出眾。
老闆對什麼航空公司其實都不是很在乎，只要不是春秋就好。
「對了，福克斯呢？」走半路上，老闆突然問道。
賈呵呵被胡小七推著，說道：「辦了寵物託運，飛機內不讓攜帶寵物。」
「那那隻貓是怎麼回事？」他指著走在他們前面，同樣也是頭等艙的女孩，問道。
此時在他的視角中，女孩頭頂正趴著一隻胖胖的狸花貓，瞪著一雙寶石黃眼睛看著自己。
「什麼貓？」賈呵呵愣了一下，問道。
「狸貓啊？就在那。」老闆也愣了，心想賈呵呵是不是腦子也被打壞了？那麼肥一隻夢中情貓看不見？
誰知西原衝出來用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老闆你是不是累出毛病來了？哪來的狸貓？」
「.……」老闆轉頭看去，揉了揉眼睛，發現那隻貓竟然從女孩頭上跳了下來，然後一扭一扭跟著女孩走進了貴賓專屬通道里。
「不會又是一起靈異事件吧……」老闆嘀咕著，提議道：「要不我們把票改簽了吧！」
剛剛負責去替他們驗票的小姐姐呆了一下，露出親切自然的笑容。
「先生、女士，機票已經檢驗，是不支持退改簽的哦。」
「.……那就買過！」老闆當機立斷。
然後被西原踹了一腳。
她氣呼呼就往貴賓通道里走，嘴裡嘟囔著：「兩萬多，兩萬多，啊……賈呵呵我遲早乾死你！」
老闆揉了揉屁股，心想財務部長太財迷了，看來也不太好。
最終，四人還是上了飛機。
老闆深吸了一口氣，警惕的在頭等艙環視了一周，發現剛剛的那個女孩就坐在自己前面。
女孩穿著好看的露肩衫，下面是牛仔短褲，肚臍露在外面，很白皙也很光滑，雙腿勻稱，手裡拿著一副塔羅牌，看樣子正在做占卜。
沒什麼異常.……老闆在女孩後面的座位坐下。
突然，一隻胖乎乎的貓頭從前面座椅上探了出來，那嚴肅認真的表情讓他一下就想到了賈呵呵。
然後就是一隻爪子，一半身子。
很快，那隻狸貓就半坐在前面座椅上，然後雙腿一蹬，撲進了自己懷裡。
老闆愣了一下，抄起旁邊的報紙就想蓋上去。
「喵。」不同於嚴肅的外表，它叫起來卻是很軟糯，甚至還用頭在懷裡蹭了蹭。
老闆猶豫了一下，沒察覺到什麼危險，於是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它的頭。
媽耶，好滑，好舒服！
老闆的眼睛瞬間亮了，不同於福克斯的那種粗糙手感，這隻狸貓撫摸上去，簡直就像在摸世界上最高貴的綢緞。
旁邊的西原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說道：「老.……老闆，你在摸啥.……你不要嚇我啊。」
在她的視角中，根本不見貓的影子，而是老闆一臉陶醉的，撫摸著空氣。
「那是薛定諤的貓哦~」突然，極具誘惑性的御姐音從前排座位穿了過來。
只見那穿著露肩衫的女孩正趴在座位上，伸出一個頭，淺笑盈盈的看著老闆，說道。
「我叫葉涵，這是我剛才為你占卜出的牌，thelove，送你咯，查理叔叔，回來吧~」
「喵~」狸貓受到了召喚，輕輕叫了一聲，縱身一躍，然後趴在了女孩頭上。
老闆接過那張塔羅牌。
牌面上陽光普照，一對男女在天使的召喚下走到一起，幸福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