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相是什麼
李剩謝絲毫不懼走進滂沱的大雨中。
老闆這才發現，這傢伙大夏天的時候居然穿著一件長袖，被雨水打濕，緊貼在皮膚表面。
而在布料覆蓋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鼓動。
一顆顆紅色的雪珠從地上升騰，與急速墜落的雨形成強烈的反差。
它們在飛舞，凝聚，慢慢地，形成一個詭異的人形。
突然，一雙蒼白的手從李剩腳下的雨水中伸出，猛地拽住他的腳踝。
「砰。」一時不備之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就這？」老闆抄起報紙蓋住了玄關架子上驀然出現的血跡。
「疾！」周正南猛喝一聲，灰霧在眼眶中迅速翻湧，眼中的世界，瞬間變得霧茫茫一片。
這篇大霧中，紅色的血跡顯得別樣刺目。
「擦，大意了，沒有閃，真是的怎麼還偷襲呢，人與人之間能不能有點最基本的信任。」
李剩謝抹去臉上的雨水，剛才雖然不備，但關鍵時刻他還是做出了一些必要的反應，沒有被摔得七葷八素。
面前，扭曲的血色人形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叫。
周圍的雨剎那間停止，一顆顆雨珠在半空中懸停，每顆雨珠裡面，都倒映著一片妖艷的紅。
老闆站在玄關里悚然一驚，他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窺視，不是來自前方，而是來自身後。
「時間停止嗎……」周正南眉頭高高皺起，儘管處理過這麼多的靈異事件，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詭異的情況。
「時間停止就太變態了，應該是這片時空的問題。」老闆拿著手電筒往房內看去，一無所獲。
剛才的窺視感出現的很奇怪，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
若不是報紙激發賦予了自己相當高程度的靈感，不一定發現的了。
「刺啦。」站在最前面的李剩謝猛然撕開了自己身上的長袖。
不比外表的青澀柔弱，他的肌肉十分發達，一塊塊如同鋼鐵般勾勒出勻稱的線條。
在那些還算白皙的皮膚表面，有著一張張奇形怪狀的人臉，有男有女，有的沉默，有的冷笑，有的尖叫。
詭異的是，這些人臉並不是畫上去，更像是人用指甲一下一下按出來的，有著明顯的不協調與頓挫感。
這些詭異的人臉大多側面，好像是在往外轉著頭，最多的已經轉了三分之二。
而在他後背，人臉的最中間，有著一片靜默的空白。
老闆終於明白李剩謝為什麼大夏天還要穿著長袖了，因為這些人臉幾乎遍布了他全身，甚至是胳膊上，都有。
「神仙打架啊……」老闆喃喃道。
「很可怕.……這是一種可以成長的靈異，十分強大，但也十分危險，看見那些人臉了嗎？一旦，哪怕其中一張，完全轉過來，對於宿主，都是致命的，如果宿主死了，這些人臉都將失控，江昌市，到底來了一個什麼怪物！」
周正南聲音很輕，雙拳緊握，眼中的茫茫大霧裡，李剩謝已經化為了最明亮的紅光，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挺好挺好，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咯。」老闆用報紙擦了擦臉，不是太在意。
忽然，面前那詭異的血色人影再次發出一聲凄厲尖叫，周圍靜止的雨水頓時猩紅如血。
粘稠的鮮血剎那間將李剩謝包圍，散發出難聞的腐爛氣味。
與此同時，一隻只紅色的手從門框、木架等黑暗角落伸出，朝站在玄關處的兩人抓去。
「圍！」周正南輕喝一聲，身周立刻瀰漫起薄薄的灰霧。
而在灰霧中，一個扭曲的虛無人影慢慢浮現，握住了周正南的手，站在了他身邊。
周正南的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更加蒼白。
無間灰霧，是他飼養的靈異，能夠扭曲甚至改變身體周圍的規則，可用性很強。
而這個虛無人影，則是無間灰霧真正的本體。
一旦使用過度，超過平衡，人影就會將他拖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相比周正南，老闆的處境就危險得多。
但他只是不慌不忙的將報紙蓋在臉上。
瞬間，一雙血色的手從報紙中伸出，抱著他的頭，不斷撫摸著。
「唔……停停停，能不能洗個手再搞事？」老闆支支吾吾喊著。
很詭異，但很有效，那些憑空出現的鬼手彷彿忽略了他的存在，扭曲著朝周正男發起了襲擊。
「砰。」突然間，包裹著李剩謝的粘稠血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一張張映著鬼臉的人皮沖了出來，撕咬吞噬著，很快便將粘稠的血液吸食乾淨。
李剩謝恐怖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黑暗中，此時他身上鮮血淋漓，早就沒了一塊好皮。
他的臉也被鮮血完全覆蓋。
而在後背最中間的位置，緩緩浮現出一張人臉，是李剩謝的臉，他痛苦扭曲著，卻又高興雀躍著朝周正南喊道。
「師父，你看，我厲害吧！」
那些被釋放出來的鬼臉人皮在空中飛舞中，如同蝗蟲般吞噬啃咬著周圍的一切。
血腥暴力。
十幾分鐘后，靜止的雨再度落下，噼里啪啦。
老闆抖了抖手上的報紙，走進大雨中。
路燈在頃刻間亮起，一輛車從小別墅前面駛過，濺了李剩謝一身。
那些詭異的人皮鬼臉再次回到了他身上，只是他臉上還是一團漿糊。
「沒事沒事，常規操作了，三四個小時后就恢復正常了，那隻鬼已經被解決了，啊，又多出來一張臉，還真是煩啊。」
後背最中心，李剩謝的嘴一張一合說著話。
在他左手手臂處的位置，出現了一張用指甲印化成的後腦勺。
「這樣很危險。」周正南緩緩走過來，說道。
「還好還好，現在還能控制得住，國哥說了一旦有失控風險就讓我回他那裡。」李剩謝表現得倒是很輕鬆，眼睛往上抬著，仰視著周正南的臉。
「他有辦法？」周正南問道。
李剩謝頭搖動著，背上的嘴說著話，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不知道啊，啊，好像有人要過來了，師父師父，快用一副蒙著我的頭，被人看到還不把人給嚇死！」
果然，在不遠處的位置，一男一女正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周正南趕緊用地上被撕扯爛的衣服蓋住他的臉，三個人急匆匆往另一邊趕去。
畢竟國家的大方針，還是盡量阻止靈異事件暴露在大眾視野前面。
不過這次死去的人比較多，保守估計都有十一二人，那些捆綁在吊繩上面的人頭，隨著鬼的被封印，早就煙消雲散了。
吊繩也被周正南再一次封印，捆在了腰間。
老闆回頭看了眼，只覺得那一男一女有些奇怪，在如此大的雨中撐著傘，只是慢慢走著。
比自己悠閑多了。
但.……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三人轉進另外一條路的時候，小別墅二樓原本沉寂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張蒼白的人臉。
紅影飄動。
但隨著那一男一女的靠近，人臉有悄然退入了黑暗中。
「源大人，我們到了。」撐傘的男子穿著深藍白色相間的漢服，臉上戴著金色的面具，動作優雅而認真。
「誠君你看，這月季，開的多麼鮮艷。」女人的注意力似乎不在房子上。
她邁著步子走進大雨中，用手撫摸著那紅艷的月季花。
「源大人。」漢服男人立刻追上前。
「可惜了，如此美麗的花朵，竟是用人的鮮血澆灌而成，進去吧誠君，讓我們看看這人性的惡，究竟會結出怎樣的果實？」
「嗒嗒，嗒嗒。」高跟鞋踏進了玄關。
一把沾染著雨水的長刀出現在少女手中，她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了這棟黑暗之所。
「吱呀吱呀。」吊燈不停搖晃著，彷彿剛才有什麼東西正坐在上面，盪著鞦韆。
一抹紅色的影子消失在了樓梯間。
少女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裡走。
「很久以前，夫婦生了一對雙胞胎，她們很漂亮，剛出生的時候，姐姐握著妹妹的手，笑得很開心。」
「後來她們慢慢長大了，上了小學，上了中學，上了高中。」
「她們有了各自喜歡的男孩，也有了傾慕者。」
「後來有一天，下了大雨，雨過天晴之後，她們卻失蹤了，女孩的父母傷痛不已，為了尋找自己的女兒們，展開了調查。」
「嗒。」少女的鞋子踩在了樓梯上。
「慢慢地，慢慢地，他們找不到女兒，開始瘋了。」
「他們來到鎮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大收藏家面前，職責他偷了他們的女兒，還說周圍的人都知道，卻不肯出來作證。」
「後來又是一天大雨，夫婦兩消失了，有人說他們瘋了被抓進精神病院，有人說他們找不到女兒，傷心欲絕，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只不過從那天開始，大收藏家門前的花，開得越來越燦爛。」
少女走上了二樓，裝修極為精美的二樓，每根柱子上都雕龍刻鳳，大氣的紅木辦公桌上，放著一尊金龍。
她緩緩敲了下金龍的尾巴。
一扇看不見的門緩緩打開，這是一間密室，裡面，一位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少女雙眼無神。
懷中，抱著一具早已腐爛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