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父女相見
正在僵持之中,有個黑人高喊:“酋長來了。”
雷思思看到這位酋長雖然是非洲人的裝束,但確實是中國人的相貌,於是問他:“請問你是不是姓楊。”
那個人似乎並沒有聽懂她的話。
雷思思又用班圖語說:“你是不是在中國有個女兒?”
那個酋長用班圖語問:“你是什麽人,警察嗎?”
“我是醫生,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幫你找回你女兒。”
雷思思拿出自己的無國界醫生徽章遞給了他。
他示意所有人放下槍,雷不思也放開了那個女人,把匕首還給了她。
楊靜趕快查看雷不思的傷勢,給他包紮傷口。
酋長把三個人引進了一個屋子。
雷思思說:“我知道你害怕見中國的警察,因為你以前是維和警察。你在中國還有一個老婆和一個女兒吧,你女兒今年也應該20多歲了,不知道你想他們嗎?”
雷思思終於說中了他的痛處。
“我怎麽能忘了她們,隻是我已經無法回到祖國了。”
雷思思把這段話翻譯給了楊靜聽,楊靜明白這個人就是父親,已然流淚了。
他對雷思思說:“你問他想不想讓女兒來看他?”
雷思思按照楊靜的意思翻譯了。
他說:“日日夜夜都想,不過這不大可能,我也不願意讓她知道我現在的生活狀況。”
雷思思問:“那如果你女兒來到這裏找你,你會怎樣對待她。”
那個酋長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站起來向楊靜走去,楊靜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雷思思對她說:“去吧,他就是你爸爸。”
父女兩個人抱頭痛哭。這一下把周圍圍觀的黑人全都驚呆了。
楊靜的爸爸問了一句:“你媽媽她現在還好嗎?”不過他說的是班圖語,楊靜沒有聽懂,旁邊的雷思思翻譯給了她。
楊靜為難了,怎麽和爸爸說呢?
雷思思對楊靜的爸爸說:“你家的情況還是我來給你說吧。”
雷思思就把楊靜母親的遇難,包括楊靜的近況用班圖語給他講了一遍。
楊靜的爸爸失聲痛哭起來,幾分鍾之內,他經曆了意外見到女兒的喜悅和喪妻之痛,真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楊靜的爸爸把剛才被雷不思挾持的那個中年女人叫過來給他們做了介紹。
“這位是我現在的妻子麗達,她是老酋長的公主。剛才你們說是中國人,她害怕是來抓捕我的警察所以想殺了你們,這都是誤會。”
雷思思問:”你為什麽不想回中國了?”
他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被現在的部落抓到後,有幾個中國的警察為了找我被部族的人殺了。後來我也不得不做一些販賣毒品和鑽石的生意,國家已經不可能原諒我了。我在這裏也有了新的妻子和兒女,我也不能拋下他們走吧。”
“那今天你已經見到的你的女兒,你總得對她有個交待吧。”
“我現在連自己的母語都不會說了,不可能和她回到祖國,明天一早你們就帶她走吧。這裏的人會很仇視她的,時間長了我也怕她出危險。這輩子我都沒有奢求能見她一麵,現在見到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看到她長得這麽像她媽媽,而且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國以後可以對祖國的警察說明真相,我也非常感謝他們這麽多年把我女兒從一個孤兒撫養長大,還成了一名優秀的維和警察。”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女兒不一定會願意,我想辦法說服她吧。”
雷思思走到楊靜麵前說道:“所有的真相都已經知道了,你不能呆在這裏,明天一早我們必須離開。”
楊靜問:“為什麽?爸爸他能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雷思思搖搖頭說:“不行,他即使能回去,也不是現在。這需要你為他做很多工作,為他鋪平回國的道路。這個事兒太複雜,我們回去再說。”
“我們既然冒了這麽大的風險來了,能讓我多呆幾天嗎?”
“不行,你爸爸說這裏很危險。”
“我爸爸是這裏的酋長,我是他女兒,能有什麽危險?”
雷思思不說什麽了,這時雷不思對他說:“寶貝兒,我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就應該回去了,你爸爸自然會有他的道理,你聽話就行了。”
晚上楊靜的爸爸設宴款待了楊靜和雷家兄妹,楊靜還見到了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卡拉莫賈部族的黑人根本弄不懂眼前發生的一切,但也有人猜到了來訪的是酋長在中國的親人。
宴會結束後,雷思思對楊靜說:“你去爸爸的房間裏陪她呆一晚上吧,那裏最安全。”
“可我們互相都聽不懂對方說話。”
交流不一定非要用語言,你可以給他畫畫,也可以唱童年的歌謠。
雷家兄妹整晚都不敢怠慢,他們輪流在楊靜的屋外守候,一直等到了天亮。楊靜的父親安排手下的衛兵護送他們去臨近的城市。臨行前楊靜的爸爸摘下了自己身上最大的一顆鑽石塞在了楊靜的手裏。然後對雷思思說:“我女兒就托付給你們兄妹了。”
楊靜摘下了自己胸前的維和勳章給爸爸戴上。
“您當年未能完成的心願,當女兒的已經替您完成了。”
在衛兵的幫助下,三個人順利地回到了首都坎帕拉。原來卡拉莫賈部落雖然人少,但他們的聯絡站遍布烏幹達和臨近的南蘇丹。
三個人告別了約翰,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楊靜問雷思思:“怎麽才能讓我爸爸回國呢?”
“你回去先和你們局長說說,他是你爸爸的故交,看他是個什麽意見吧。如果他願意幫忙,你爸爸回國就有希望。即使是這樣,依然還有障礙,例如你得讓他學會漢語,這樣才能重新融入我們的社會。他現在的老婆孩子怎麽辦?你總不能因為你自己就拆散他們的家庭吧,黑人也是人,你的後媽要比你的親媽和你爸生活的時間都長。他如果要離開,卡拉莫賈的人能同意嗎?”
“這也太難了吧。”
雷不思說:“確實難,那你還想讓你爸爸回國嗎?”
“再難也要讓他回來,起碼是要他回國參加我的婚禮。”
“那好,就從現在開始努力吧,把所有障礙一個個清除。”
楊靜說:“好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雷醫生,你就先教我說班圖語吧,班圖語的爸爸應該怎麽說?”
楊靜來到了局長的辦公室。
張局長說:“你能平安回來就好。”
楊靜說:“我離開達爾富爾後去了一趟烏幹達。”
“然後呢?”
“我見到了我爸爸。”
“什麽?他還活著? ”
“千真萬確,隻是我們當時失去了所有的裝備,不然我就會給您拍張照片回來。”
“楊靜,我真為你高興,你現在不是孤兒了。”
“但他也很難回國了。”
楊靜把父親的近況給局長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局長說:“這事兒是比較難辦了,組織上已經認定他殉職了,現在怎麽翻案?這會牽扯太多的事情。”
“局長,我並不奢求能給他恢複公職和公民身份。我隻是希望能保證他的安全,任何人也別再糾以前的老賬了。我隻希望他能回到祖國平靜的生活,我以後可以贍養他。”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你我,雷家兄妹。”
“那好,你就讓他們替你保守秘密,他可以持外國護照入境,如果有問題,我一定會幫他解決。”
“謝謝局長。”
“你就別再去維和了,還是回到局裏來工作吧。上次那個販賣人口的團夥又有了新動向,你想辦法把他們全部捉拿歸案吧。”
楊靜剛出辦公室就接到了項前的電話:“聽說姐姐回來了,要不要一起來伊甸園聚聚呢?大家都很想你。”
“好吧,我下班後就過去。”
楊靜一出現在伊甸園,倪嫦就撲了上去抱住楊靜說:“姐姐,你總算是活著回來了,嚇死我們了。”
不一會,雷思思也到了。
“倪嫦、孟楠好長時間麽見到你們倆了,現在忙什麽呢?”
還沒等他們自己說,央宗卓瑪就替他們說了:“他們做了一個遠程嘿咻的軟件,我正幫他們做測試呢?”
雷思思突然變了臉: “你們簡直是瞎胡鬧,傷風敗俗。”說完就要往外走,結果被項前攔住了。
“雷姐你別生氣,是我支持他們幹的。你先消消氣,我們單獨談談。”
來到了樓下酒吧,項前問;“我們哪點做的不對,你盡管指出來。”
“這會引發很多醫學倫理的問題。沒有想明白後果之前,一味的蠻幹是很容易出問題的。你也知道我是非常反感通過技術手段改變人類的生育狀況,我既反對計劃生育也法對墮胎。如果你這項技術推廣了,還有幾個女人會去生孩子呢?有人通過網絡賣淫怎麽辦?我們以後的社會會成為什麽樣子,網絡不是萬能的。”
“雷姐,我承認任何技術都是雙刃劍,但我們還是要權衡利弊得失。我還是主張這個項目做下去。為了不出問題,我們采用比較保守的策略,隻開放給個別的邂逅用戶使用。如果出現的不可測的問題,我們立刻叫停。”
雷思思冷笑了一下:“你們幾個當事人,哪個人有過這方麵的體驗,就聚在一起搞這麽一個軟件。”
“現在是數據科學的時代,有些事你不一定要是專家,也不一定要親身經曆。孟楠也不是醫學方麵的專家,但magic的神奇表現你也看到了,現在這個新功能無非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升級。”
這時央宗卓瑪也來了,這次他沒有坐在雷思思的身邊,而是直接坐在了項前的身邊,她還摟住了項前的脖子。
雷思思對她喊了一聲:“你像什麽樣子。”
央宗卓瑪嘿嘿一笑:“雷老師,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項前準備娶我了。”
雷思思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什麽?項前,你們開什麽玩笑?”
“雷姐,央宗卓瑪沒開玩笑,我對她也是認真的。”
雷思思抬頭望著天,說道:“天啊,我怎麽離開這麽一段時間,所有的事全亂套了。”
央宗卓瑪說:“雷老師,您的高徒要嫁人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沒有您老人家,我也來不了北京,也就沒有後來的好事了,您也算是半個月老。我們結婚您準備隨什麽禮呢?”
“隨你個頭啊!追夢怎麽辦?拉紮院長怎麽辦?”
“這個我都辦完了,追夢不會回來了,拉紮院長說隻要我嫁給項前就可以不回去了,他會再派一個人來北京。“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回來了,萬一回來怎麽辦?”
“那我就把項前還給她,這總行了吧。”
“太荒唐了,項前不是一件衣服,你從追夢那裏借來穿兩天,不穿了再還給她。就怕到時候你想脫的時候就脫不下來了。”
“當公公婆婆的都同意了,木已成舟了。”
“你們倆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也不管了,我隻是在道義上譴責你。”
這時雷不思和楊靜也過來了,雷不思問:“你又要譴責誰呢?”
“我徒弟。”
“他倆的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怎麽不告訴我。”
“咱們不是一直在辦重要的事兒嘛,這點小事我就不願意煩你了。”
楊靜說:“我覺得他們倆就挺合適的。”
“那是因為你喜歡央宗卓瑪,所以才幫著她說話。”
雷不思說:“行了思思,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當事人追夢已經放棄了投反對票的權利了,我們在場的人都隻能幹瞪眼了。”
這時央宗卓瑪說:“雷老師,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氣,回家是不是要好好收拾收拾我呢?”
“我當然很生你的氣了,不過我回家後不會虐待你的。”
久別重逢的幾個人之間的約會竟然就這麽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