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惜代價
由於對方沒有任何防備,屋子裏的另兩名綁匪也被楊靜控製住了。項前在一間臥室裏找到了被捆住手腳的追夢,他緊緊的抱起追夢。
“不要怕,你得救了,受傷了沒有? ”
項前感到了追夢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追夢隻是在項前的懷裏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雷思思為追夢解開了綁在手腳上的繩子,然後說:“追夢別怕,惡夢已經結束了。項前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先檢查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項前按照雷思思的話出了臥室,關上了房門。此時楊靜已經通過對講機叫來的自己的同伴將四名嫌疑人帶走,其餘的警察正在檢查現場、拍照、搜集證據。
項前走到了楊靜麵前說:“姐姐,今天多虧了你,謝謝你救了她,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
“不必客氣了,我是不會要求你以身相許的。我也是執行公務,抓人的計策可都是你出的。”
“姐姐別誤會,我們也是剛認識不久,我們以前隻是工作上的關係,也就是三天前……”
楊靜打斷了項前的話。
“這個你就不用解釋了,我祝賀你。但你那個朋友會有麻煩的,她已經觸犯法律了。”
項前這才想起來剛才雷思思采用了極端的手段逼問出了藏匿追夢的地點,她的行為確實也已經觸犯的法律。項前懊悔不已,為了他,為了救追夢,雷思思將麵臨牢獄之災,而且她的大好前程也會因此而斷送。
“姐姐,你能不能想想辦法,雷姐可是著名的專家,她如果……”
楊靜沒有讓項前接著說下去:“剛才你也是目擊證人,我在法庭上隻會陳述事實,你如果想做偽證,那你也會麵臨製裁的。”
楊靜屬於那種辦事一根筋的警察,想讓她通融根本不可能。項前也已經明白事情已經變得無法挽回,於是說:“那你一會兒能不能不拷她。”
楊靜並沒有回答項前的問題,而是酸溜溜地對項前說:“項前身邊的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幸福,總有人為她們著想,不像我沒人疼沒人愛的。”
項前也搞不清楊靜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諷刺他移情別戀呢?還是要調侃他多情呢?這時雷思思打開了房門。
“項前別擔心了,她沒有受到外傷,明天白天我再帶她去醫院全麵檢查一下。”
楊靜對項前說:“你可以走了,她們倆還得和我回局裏。”
雷思思當然明白楊靜是什麽意思,肯定是因為剛才那一槍的事兒,於是她向前伸出了雙手,意思是讓楊靜來拷她,但楊靜隻是說了一句“跟我走”然後就下樓了。
三個人都被帶到了辦公室,楊靜先找到了剛才掉落的子彈殼,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把它裝好,放進抽屜裏。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槍,將裏麵的子彈一顆一顆地都退了出來,然後把子彈也放進了抽屜,好像是要告訴雷思思我的手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你一會兒可千萬別過來搶。
楊靜示意追夢坐在她麵前的椅子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張表格。
“請問你的姓名?”
“追夢。”
“我問你的是真實姓名?”
追夢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雷思思和項前,回答道:“王二丫。”
項前和雷思思也是在這時才知道追夢的真名,追夢是她發表文章時用的筆名,她原來的真名很土,所以她從來不在別人麵前提及自己的真名。
“籍貫。”
“山西大同。”
“文化程度。”
“大學畢業。”
“職業和工作單位。”
“帝都青年報的記者。”
“好了,說說事情的經過吧,如果有什麽不太方便說的可以不說,但你說的必須是事實,你說的一切都會在法庭上成為證據。”
“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電子郵件,說有一批人販子要在萬柳地區進行交易,我為了挖新聞就按照那封郵件的內容到了他們的交易地點。我偷窺到了他們交易的全過程,但最後還是被他們發現了,我就被他們抓走了。他們問我在北京有沒有親友?讓他們拿錢來贖,我就隻能給項前打電話求助了。”
追夢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她將每一個細節描述給了楊靜,看不出有任何精神錯亂,不合邏輯的地方。
“你那封郵件可以轉發給我嗎? ”
追夢拿出手機,給楊靜轉發郵件。正在這時候有位警察進來,遞給了楊靜一份材料,楊靜立刻翻看了起來,看完以後把材料放在一旁對追夢說:“王小姐,我對你的正義感、勇氣和職業精神都非常欽佩,也感謝你幫助警方破獲這起案子。但以後再遇到類似事件時請不要自作主張,一定要先通知警方,我們警察會保護你的。你這樣一味蠻幹,你知道有多危險嗎?要不是項前預先給他們設了個圈套,要不是因為你手機上有邂逅的軟件,警方根本無法找到你。還有,你知道項前為了你有多擔心嗎?”
說道此處,追夢已經留下了熱淚,有悔恨的淚,也有幸福的淚。楊靜走過去用自己的手絹給追夢擦了擦眼淚。
“你遇到項前這麽好的人,一定要真心對待他,如果你做了對不起項前的事情,我也不會原諒你的。別哭了,你和項前出去等會兒吧,我還有事找雷醫生。”
追夢和項前出了辦公室,追夢被楊靜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找不到北,這哪裏是什麽警察傳訊證人,簡直就是向情敵托付愛人。
“項前,那個女警官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說的的那位?”
項前點了點頭。
“你們倆的關係可真不一般啊。”
“追夢,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要不是她幫忙,我們也救不了你。”
“那謝謝你和你的朋友救我。”
“好了,楊警官這麽說也都是為了你好,隻是雷姐她這次恐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雷姐怎麽了?”
項前把剛才雷思思為了救追夢做的事詳細地給追夢講了一遍,追夢徹底挺傻了。
“是我連累了雷姐,這可怎麽辦呢?項前你一定是有辦法的,你一定要救救雷姐。”
“你冷靜點,這已經是事實了。在法律麵前,我們都無能為力,就像綁架你的那些人一樣,犯法就要受到製裁。”
追夢呆住了,她做夢也想不到她的冒失惹出了多大的後果。
“你和那個楊警官有交情,能不能讓她別去告雷姐。”
“剛才那聲槍響,全警局都聽到了,怎麽能隱瞞過去?而且你這不是逼著楊警官犯錯誤嗎?你也不必自責了,現在事情已經出了,你我就勇敢麵對吧。”
楊靜剛才收到的材料顯示她的這次行動抓住的是一個大規模的人口拐賣集團的幾名骨幹,由於事發突然,警方在現場繳獲了大量犯罪證據,正在部署下一步的抓捕行動。
楊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雷思思,並沒有說話,雷思思也這樣默默地看著她。楊靜的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如果抓了雷思思,那麽她一定是要被判刑了,那她的家庭、事業全毀了,她的病人怎麽辦?項前和追夢也會為此背負很大的心理包袱。她自己呢,被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搶走的槍,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大大的有損警察的光輝形象了。這樣的結果是四個人都沒什麽好下場,況且雷思思的行動客觀上是幫了她的大忙。如果不抓雷思思,那麽所有的黑鍋就隻有她一個人背了,最壞的情況是什麽?停職調查?開除公職?楊靜也吃不準。
“雷醫生,你知道你今天的行為觸犯哪條法律了嗎?”
“襲警、故意殺人未遂。”
“你既然懂法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救人,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這兩條罪就夠判你10年的,你知道嗎?”
雷思思笑了笑。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剛才你忙的時候我問過張律師了,他願意為我辯護,這個起碼能少判兩年。然後和你們局長拉拉關係,襲警這條大家別太較真,還能再少3年,這樣大概5年吧。我在監獄裏給獄友們看看病,再混個表現良好,估計有3年就出來了。”雷思思的這段分析好像並不是在說自己,而是在分析一個毫不相幹的犯人的命運。
“雷醫生,您覺得3年和10年對於你有區別嗎?”
“區別可大了,3年以後出來我還可以嫁人生孩子,10年以後出來就別指望能生出孩子了。”
“那你的前途和事業不全都毀了?”
雷思思這時開始一本正經地回答楊靜的問題了:“楊警官,我認為人生遠比前途和事業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事業毀了我還可以重來,人死則不能複生。為了救人,我想不了那麽多。在我的字典中隻有生與死、對與錯,沒有代價、得與失、罪與罰。如果今天被綁架的不是追夢而是項前,我相信你的決定會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