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瞎話
「瑾瑜，你總歸是我嫡親的外孫女，你母親是我親女兒。」
「外祖母對我如何，我心裏面自然有數。」她仍然扶著楚老夫人，幾人慢慢走到院子里石凳前讓人坐下，然後倒了溫熱的茶水出來。
她的態度還有表情都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楚夫人從來沒想過她離開的原因是聽到了他們婆媳倆的交談，然而如今聽到她說的話，這些日子以來傅瑾瑜的態度慢慢在她心裡變得清晰起來。
怪不得到了莊子上之後就沒有再讓人捎口信回來，就跟斷了聯繫一樣；怪不得上次回去后說出那樣的話，恐怕是心裏面早就有了主意，她想到這裡心裡又有些不痛快，既然當時都知道了，為何還要那樣說，耍著他們好玩嗎？
楚老夫人卻沒看楚夫人，她眉眼深沉，只覺得這樣的外孫女兒似乎更加合自己的眼緣，以前的瑾瑜太過溫和柔弱了，要做楚家的當家主母這樣的性格一點都不適合。
「只要你願意楚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母親……」楚夫人忍不住開口。
楚老夫人眼神裡帶著警告，楚夫人只好閉嘴。
傅瑾瑜低頭笑的很是溫柔：「外祖母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楚老夫人看著她的表情，這個樣子哪裡像是聽不懂，明明是聽懂了不想搭理她。
「你先下去！」
她對自己的兒媳婦說。
楚夫人不甘心，然而廂房走水的事情，如果就可以這樣矇混過去的話，再好不過，在一個晚輩面前如此低聲下氣，不知道瑾瑜到底有沒有覺得彆扭，反正她自己不自在的很。
她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坐在石凳跟前的一老一少，最終還是離開了。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那天你在假山裡面聽到的話應該聽的很明白，我和你舅舅並不是因為你這個人不好或者是別的原因不看好你和你表哥的婚事，而是以你目前的處境對你表哥並沒有什麼助益……」
如今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再沒有外人，傅瑾瑜說話已經多了一些不客氣：「因為我是一個喪母喪父的孤女，對錶哥對楚家沒有什麼益處，所以外祖母和舅母就可以違背約定，胡亂安排我的終身？」
其實她有一句更重的話想說「背信棄義」，到底忍住了。
「什麼叫做胡亂安排你的終生？」
「讓我去給表哥做妾，難道不算是胡亂安排我的終生？」
楚老夫人笑了：「這就是你以為的嗎？」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我這樣安排你的事情，難道有什麼不好？許多人都覺得作妾這樣的名聲不好聽，可是人活一輩子，哪裡是靠那些虛名？」
傅瑾瑜反問：「既然外祖母說不靠那些虛名，那為何連一個虛名都不願意給？」
楚老夫人臉色僵了一下，然後迅速說：「那你覺得如果你嫁給你表哥能為他做什麼？你有榮耀顯赫的娘家能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你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產可以讓他衣食無憂一輩子？」
微涼聽著她說這些話，簡直都氣笑了！作為一個男人，不靠著自己去拼搏，去奮鬥，僅僅想靠著自己的妻族，這跟吃軟飯的有什麼兩樣？
況且一個家族的振興，本身就靠的是族人的努力，而不是去藉助誰的力量，如果楚老夫人還有楚鴻宇這樣想的話，可能一時半會兒真的被他們藉助到了誰的力量，但是長此以往上行下效的話，再教育不出更好的下一代，那就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楚家會慢慢走向沒落，可惜外祖母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表哥作為一個男人難道不應該自己去創造這些？為何要藉助妻子的力量？」
「假如你嫁給你表哥的話，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表哥顯赫，你自然也榮華富貴加身，你難道就沒發現，自從你父親去世后，那些跟你往來密切的朋友們都慢慢開始疏遠你嗎？」
傅瑾瑜想著今日恐怕要把很多事情做個了斷了，她的外祖母有些想法簡直匪夷所思。
「所以外祖母最開始的意思是讓表哥娶一門有助力的妻子，然後讓我給它做妾，然後跟著表哥享受榮華富貴？」
「我就那麼下賤的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去給人做妾？我父母教養了我17年，就是為了給你們楚家培養一個合格的小妾？我母親是你嫡親的女兒，如果她知道她的母親讓她的女兒去給她的侄子做妾，你猜她會不會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質問外祖母！」
「混賬！」
楚老夫人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放肆！不成想有一天指著她鼻子罵的竟然是他的外孫女，簡直氣的她心肝都在疼！可這也證實了一件事，這個外孫女恐怕跟楚家算是無緣了！
「我說這樣的話，外祖母就覺得我混賬，那如果我母親泉下有知，知道外祖母讓她千嬌百寵長大的女兒去給人做妾，我母親會不會也罵一句混賬！」
傅瑾瑜一直知道她母親是面前的這個老人的逆鱗，只要提起來一次就傷心一回，可是她忍不住要提，她有時候甚至覺得外祖母對她母親的疼愛，其實都是看在她嫁給自己父親的份上，她是布政史夫人的份上而不是真正的疼愛……
然而楚老夫人又開始哭訴：「好啊！好啊！如今你母親不在了，你是翅膀硬了，連我這個外祖母都不放在眼裡，如果你母親還在，你怎麼敢這樣對我……」
傅瑾瑜只覺得又來了！
她有些頭痛的皺眉，然而這時候楚夫人聽到響動過來了，她一眼就看到拿著帕子擦眼淚的楚老夫人。
「母親，你怎麼了？」
楚老夫人只哭著不說話，楚夫人看了一眼就開始責備傅瑾瑜：「看你外祖母哭，你怎麼也不知道勸一勸，她年紀大了，怎麼還能這樣傷神？」
「外祖母不喜歡我這裡的茶點，可我記得大夫叮囑過不可以讓她吃甜食，外祖母一個不高興就非要吃，我勸了她幾句，她就說我不孝，想到了我母親，我也沒辦法。」
微涼又忍不住想笑了！這真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