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花言
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眼睛更是紅了一圈兒,但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置地有聲,讓人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一直都知道我曾經跟表哥有口頭上的婚約,是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定下來的,但我也一直都知道,我父親去世之後如果我再守孝三年的話,我大概就長成了一個老姑娘,等我守孝結束我都已經快二十歲了。」
楚夫人似乎能感到丫鬟們的動作都停滯了。
她忍不住給自己身邊的婦人使眼色:「你們都先下去!」
「舅母,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瞞著我。」
傅瑾瑜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楚夫人的臉色很難看,她一直試圖將傅瑾瑜從地上拉起來,這時候聽了這句話反倒鬆手,但是傅瑾瑜彷彿沒有看到一樣。
房間內的丫鬟們慢慢在退下去,可是傅瑾瑜說出的話,她們一個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眼角的餘光看到表小姐坐在地上情真意切的說:「表哥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今年春闈肯定會大放光彩,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而已,我自然知道我配不上表哥,況且我父親當年和交付的婚約也只是口頭上的,沒有幾個人知道。」
「如果要退婚的話,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說,我絕對不會纏著表哥,為什麼要讓別人去羞辱我呢?」
傅瑾瑜淚流滿面:「舅母,就算我做不成表哥的妻子,可我也是您看著長大的,我也是您的外甥女。」
楚夫人在聽到傅瑾瑜說的那些話之後,一直心亂如麻,她無論如何沒想到竟然說的是這件事情,她心裏面早早就為廂房走水的事情打好了腹稿,想好了說辭,卻不料傅瑾瑜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完全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是她也從傅瑾瑜的話中聽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她深深地蹙著眉頭:「瑾瑜,你是說你是從楊侍郎家的小姐口中聽到的這句話?」
「不錯,舅母難道不相信我嗎?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楊侍郎家的小姐名字叫做楊初蕊,是前一日的時候她跟她的哥哥路上口渴走到莊子里去借口水喝,然後偶然得知莊子上面住的人是我,他們喝完水去感謝我,得知我是家裡的親戚。」
「楊家小姐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震驚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傅瑾瑜眼淚流的更歡了,室內除了她和楚夫人之外,就只剩下范嬤嬤和那個婦人,范嬤嬤看著坐在地上的傅瑾瑜,好幾次就想衝動的過去將她扶起來,舅夫人竟然坐在那裡無動於衷。
「其實原本當下我就想來城裡找舅母,舅母說出這樣的話我絕對不相信,可惜我身體本來就沒有恢復,當天晚上就開始發熱,請了大夫吃了葯,沒想到又遇上官兵去搜查,晚上也沒有休息好……」
「瑾瑜,你是我的外甥女,我自然會相信你的,你說在莊子上遇到了官兵搜查,您可有受到驚嚇?」
楚夫人一直到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一般,要將傅瑾瑜從地上拉起來。
傅瑾瑜坐在地上垂下眼帘,她問官兵搜查的事情,是想錯開這個話題嗎?但是怎麼可能,她今天來完全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不管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將她打斷。
「那些官差們也都是秉公辦事,我並沒有受到驚嚇。」
她說著,有些苦笑的看了一眼楚夫人:「不瞞舅母說,我自然也不相信楊家小姐說的那些話,我就算不是自幼在舅母跟前長大,但也逢年過節經常跟著母親過來,舅母那樣疼愛我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又如何會背著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自己先是不相信的。」
她在地上跪的時間不算短,起來的時候差點一個趔趄,范嬤嬤眼疾手快的將她扶著坐在了榻上。
楚夫人聽到傅瑾瑜說的話,心裏面倒是悄悄鬆口氣:「好孩子。」
「我當時聽到楊初蕊說的那些話,真是氣暈了頭,當下就說要來城裡找舅母對質,可惜我的身體不允許,就耽擱了一晚上,原本打算昨日就來的,畢竟我心裏面裝著這件事情,不問出來的話,總之有一個疙瘩,我並不想和舅母生分了。」
傅瑾瑜看著楚夫人臉上一片期待和孺慕。
微涼更是在心裏面嘆為觀止!
范嬤嬤這些日子以來,教導她的東西雖然很多,傅瑾瑜學的也很認真,但是沒想到這第一次實踐就是如此的不同凡響,就比如此時,她看著楚夫人真情實意的連楚夫人這樣浸淫后宅幾十年的宅斗高手都差一點心虛不自在。
「只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楊初蕊的哥哥第二日又來了。」傅瑾瑜彷彿渾身上下都是眼淚做成的,她一邊說眼淚又掉了下來。
楚夫人皺眉:「他一個外男去找你做什麼?」
在楚夫人心裡,傅瑾瑜做不成她的兒媳婦,但是總歸是要給她兒子做妾的,但哪怕是做妾,這名聲上也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他帶著金銀首飾和錢財,想要讓我知難而退,為他妹妹之前說的那些話道歉,希望我不要來城裡找舅母。」
「我沒有拿他的錢,也不知道他們兄妹倆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我確實想來到城裡問一下,他們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我不相信別人,我只相信舅母,我想親自從舅母口中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楚夫人其實從剛才開始就已經開始想對策了,先不說她對楊家兄妹倆的不滿幾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手伸的未免太長了!
但是此時此刻最應該要關心的是傅瑾瑜的情緒,無論如何先安撫好她再說。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你什麼事情都相信舅母,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那舅母告訴我楊初蕊說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
「自然不是真的!是你舅父的上峰曾經提到過這件事情,可是你舅父當場就把這件事情給回絕了,你也知道你表哥他是馬上要參加春闈的人了,這種時候怎麼有可能分出心思去操心婚事,我呀!都恨不得住到廟裡去,一天到晚的祈禱你表哥春闈的時候能一舉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