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半

  這個村子里一直有一個老郎中,傅瑾瑜本身也在養身體,剛剛她咳嗽的驚天動地,早就有機靈的丫頭去請了村子裡面的老郎中了。


  原本傅瑾瑜把嗆進氣管裡面的水咳嗽出來就沒事兒了,可是奶娘被她剛剛眼圈紅紅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著既然老大夫人都來了,乾脆給她再診治一遍,看看有哪裡不舒服。


  老大夫摸著山羊鬍道:「小姑娘沒有什麼大毛病,以後多吃多跑多跳跳,少思少慮少煩憂,什麼病都沒有。」


  傅瑾瑜心想,前半句她能做到,可是後半句她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做到。


  來回折騰了一下,眼看著時間都有些晚了,傅瑾瑜有些無奈,他確實想著趁熱打鐵,今天就去楚家給鬧上一鬧的,這下好了,今天是生生的錯過了。


  她夜裡睡覺前被奶娘硬壓著灌了滿滿的一大碗羊乳,半夜裡忍不住起床去凈房如廁出來,就聽到自己的床邊「噗通」一聲,傅瑾瑜嚇一跳。


  等到借著朦朧的光線看清楚,才發現她的窗戶竟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腳踏邊上躺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金鈴!銀鈴!」


  微涼本來是隨著傅瑾瑜的樣子在閉目養神睡覺,忽然被傅瑾瑜這高聲叫喊驚到了!然後等到她們倆進了房間卻什麼都沒看到,只發現小姐好像坐在床上帳子里。


  金鈴以為她有什麼吩咐,立即出聲說:「小姐,怎麼了?」


  半晌僵硬的聲音從帳子里傳來:「我無事,就是有些口渴,想喝水,你幫我倒些水放到圓凳上。」


  金鈴不疑有他。


  然後傅瑾瑜此刻卻是叫苦不迭,等看到金鈴出去給她帶水了,她才小聲地說了一句:「這位好漢,你現在可以把你的刀子拿遠點了嗎?我保證不喊不動。」


  如果此刻有人掀起這昏暗的帳子,看清裡面的情形,肯定大吃一驚!

  此刻傅瑾瑜確實是坐著床上,只不過她並不是自己願意坐在那裡的,因為她背後躺著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只剩下一雙眼睛的男人,而最讓她感到膽寒的還是腰間被抵著的一把匕首!

  她甚至能感覺到,只要背後的這個黑衣男人再稍微用一些力氣,那匕首就能穿過自己的衣衫劃破她的肌膚!


  傅瑾瑜僵硬著一動不動。


  那男人聽了她說的話冷笑一聲:「小姐的話我難道可以繼續相信嗎?」


  他可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在看見自己第一眼的時候,立即叫了兩個丫鬟的名字,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將人拖到床上,恐怕此時已經被圍了起來!


  傅瑾瑜無奈,微涼更是緊張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她自己幾乎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也知道這個男人怕是個亡命之徒,至少他身上的血腥味而清晰可聞。


  「我不相信你也沒有辦法,畢竟我的小命在你手上。」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彷彿被她說的這句話給取悅了:「那就麻煩小姐,如果一會兒有人來搜查的話,再幫我擋一擋。」


  傅瑾瑜在昏暗中緊緊的蹙起了一雙好看的眉,她哪怕什麼都不懂,也知道不要和這樣的亡命之徒扯上任何關係。


  「這位好漢,我們打個商量如何?你看你半夜私闖我的閨房,我不僅毫無怨言,而且也沒有讓人來把你抓走,你既然能悄無聲息的來,也一定能悄無聲息的走,還請好漢看在我如此配合的份上,饒過我這條小命。」


  那男人低低的說了一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小姐難道不怕我走了以後還會來報復你嗎?」


  「你!」


  就在傅瑾瑜差點忍不住要爆粗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急促的敲響,范嬤嬤的聲音在夜裡似乎沒有那麼冷靜:「小姐,莊子外面來了一隊官兵說是捉拿賊人,要進來搜查,現在已經到了莊子大門處。」


  傅瑾瑜立即想到之前這個男人跟她說了一句話,她的手指頭似乎就動了一下,卻聽到那個男人冷著聲音說:「小姐可千萬別輕舉妄動,這夜裡光線差,我這匕首可不長眼睛,萬一不小心戳到小姐身上怎麼辦?」


  傅瑾瑜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跟范嬤嬤說:「嬤嬤不用擔心我,我這就穿好衣服,你先去把下人們都叫出來,讓他們不要慌張,官府如果只是例行盤查的話,查好了就會走。」


  傅瑾瑜說完這句話,立即跟自己身後躺著的人說:「我勸你快一點藏起來,我的婢女馬上就進來替我更衣,她可機靈著,如果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一不小心叫喊起來,到時候別說你想殺人滅口逃跑,我就是死也會拉一個墊背的!」


  那人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卷進了傅瑾瑜的被子里,就如同匆忙起床,被子亂七八糟的一樣。


  傅瑾瑜心裏面一時間冒出好幾種想法,可是那個黑衣男人彷彿能料到他想什麼一樣,淡淡的說了一句叫她五雷轟頂的話:「小姐記住我的話,千萬別輕舉妄動,不然我可不保證我能做出什麼事來,同夥的這個罪名也不錯。」


  傅瑾瑜是個受傳統禮教長大的姑娘,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經歷過最出格,最讓人痛心的也不過就是外祖一家對她的打擊,可是這種赤luoluo威脅到生命的事情,她從來沒有經歷過。


  傅瑾瑜沒有被嚇破膽,已經是她沉著冷靜了。


  如今竟然聽到他說「同夥」,忍不住回頭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都說心有牽挂,就不可能無所畏懼,晨跑是已經看出來她的軟肋,他確實不可能讓自己為這些人帶去什麼危險,如果被安上一個同夥的罪名,這一莊子的人恐怕都完蛋了!

  「小姐,我伺候您更衣,官差馬上過來!」


  傅瑾瑜立即起身!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僅僅穿著肚兜和褻褲,外面披了一件薄外套,如果夜裡眼力好的話,把她身上幾乎能看的都看了去!


  到底是個女兒家,傅瑾瑜又羞又窘滿身氣惱!恨不得把床上的人碎屍萬段,可是又忌憚他說的話,一時間只能恨恨的把自己包裹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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