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思

  楚夫人出了傅瑾瑜的院子,原本還笑意盈盈的一張臉雖然沒有馬上拉下來,但到底淡淡的。


  她身邊跟著一個嬤嬤忍不住說:「夫人,可是表小姐不答應……」


  楚夫人搖頭:「回去再說。」


  等走了兩步,快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才又說:「你讓人仔細打聽打聽昨兒下午瑾瑜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何回去之後就發燒了。」


  這個丫頭忽然變得不聽話,還是在這種她拿孝道壓她,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的時候。


  「是。」


  等到房間里就剩下了她們主僕兩人,那嬤嬤忍不住再次問道:「表小姐往日里因為少爺的緣故,不是一直很聽夫人的話嗎?為什麼這次沒有答應?」


  回了自己的地盤,楚夫人一臉的冷淡。


  「我也沒想到她會拒絕!竟然還想著要回傅家!真是吃裡扒外!」


  她說著就滿心的怒火,忍不住把茶碗拍在桌子上,那茶碗叮噹作響!直接讓那僕婦垂頭不敢再說什麼。


  「要不要奴婢去跟少爺說一聲,讓少爺過去看一下!」


  楚夫人眼神一瞬間凌厲:「讓鴻宇過去做什麼?他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好好準備春闈,爭取考了功名回來,去看那個狐媚子做什麼?」


  那嬤嬤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即跪了下來:「夫人高瞻遠矚是奴婢想差了。」


  楚夫人也沒讓人自己的奴婢下去,卻也沒說話,這個嬤嬤伺候了她多年把她的性格不說了解的十分清楚,但也八九不離十。


  小心翼翼的斟酌了幾下才說:「夫人是擔心表小姐回了傅家之後沒有您的照看被傅家人誆騙了去?」


  「就她那兒榆木腦袋,恐怕被人騙了還替人家數錢,在府中吃我的喝我的,臨到頭了有事情就想著要回傅家,這世上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是一天閑的慌替別人白養孩子?」


  「夫人說的是,表小姐也實在是太不知事了,不知道好好體會您那一片良苦用心,傅家人是什麼人,那根本就是一個狼窩,他要是回去了,恐怕二話不說就被他們族裡的人拿了家產,把她給嫁了出去。」


  她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其實不過都是顧忌著楚夫人的面子,主僕兩個這麼多年她還不清楚自家夫人是個什麼德性?就是她自己憑著良心也只能悄悄的在背後說那就是一個面甜心苦的。


  原本表小姐是傅家人,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情,只因為姑老爺臨終的時候把表小姐託付給了他們楚家,原本說得好,不管是表小姐也好,還是少爺也好,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盡量讓他們早一點成婚,畢竟熱孝期成親的不是沒有,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加上一對兒小夫妻,年齡都不小,眾人也能理解。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跟表小姐這無父無母的孤兒相比,那楊侍郎家的嫡女,簡直就是好了很多,若是她嫁給少爺的話,以後妻族我也有幫助,不像表小姐孤家寡人一個。


  可是壞就壞在當初姑老爺跟出嫁口頭上約定婚約的時候,小心留了一手,要等表小姐嫁了人,這嫁妝才會完全交到表小姐手裡。


  她想一想也能明白夫人為什麼放不下的原因,別說是夫人放不下擱在普通人身上,誰想到自己的兒媳婦身上帶了這麼大一筆財富,也都放不下。


  姑老爺可就這麼一個獨女,據說是把傅家整個兒的家當都給表小姐做了陪嫁,誰不知道姑老爺當年可是做官做到湖州布政使,那可是一個大大的肥缺,姑老爺在任上不知道撈了多少,光看看錶小姐一套套打扮就知道了,哪怕是在孝期穿的素凈,也都知道不是凡品。


  夫人既不想讓少爺失去了楊家這個官場上的助力,又不想表小姐這個煮熟的鴨子飛了,最近一些日子簡直操碎了心,若是表小姐這裡出了什麼岔子,照著夫人的性格,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恐怕不能好過,尤其是自己什麼事情都知道,跟夫人最是親密不過,到時候簡直就是現成的出氣筒……


  嬤嬤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其實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這女兒家的心事也就那麼多,表小姐無父無母的,平日里和少爺最是親密,加上有那麼一層關係在,讓少爺過去勸她再好不過。」


  楚夫人神色鬱郁的,口氣到底是緩和了下來:「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你看鴻宇成日里見了她,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如今正是關鍵時刻,我可不想鴻宇分了心。」


  她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那丫頭髮燒的事情沒有被鴻宇知道吧?」


  「夫人放心,奴婢已經敲打過了,讓他們都把嘴閉緊了……」


  只可惜她這句話還沒說完,楚夫人安排在自己兒子身邊的一個丫鬟已經匆匆忙忙來稟報:「夫人,少爺今日和楊家少爺出門兒參加詩會回來的有些早,在門房上遇見了給表小姐診治的大夫,然後知道表小姐生了病,已經過去看錶小姐了!」


  楚夫人為何對傅瑾瑜不滿意,不過是一個做母親的私心在作祟,她根本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把心思全都用到一個女人身上,不然的話傅瑾瑜家室不差,容貌端莊,何嘗不是她兒子的良配?

  如今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氣怒,千防萬防,倒時忘了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再一想到那個小丫頭本身長就嬌嬌怯怯的,如今生了病人更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自己兒子不知道怎麼心疼,一揮手就把自己平日里最愛的甩到了地上,砸個粉碎!

  卻說傅瑾瑜這邊剛剛吃完葯,還沒理出個頭緒,就聽下人來報說是少爺來了,僅僅是這麼一句話,她立即想到了昨日自己在他院子里聽到的那一句,和平日里的表哥完全不一樣。


  「好端端的怎麼就生病了?也沒人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今日回來的早,還把我蒙在鼓裡。」


  人未至,聲先到,微涼隨著傅瑾瑜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鴨蛋青束腰錦袍的年輕男子進來,這裡雖然是女兒家的閨房,可是他絲毫沒有避諱,直接伸手要去摸傅瑾瑜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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