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無法

  在周鐵水眼裡,景姝是高冷的、難以接近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見到的景姝是坐在路邊吃燒烤的。


  在景姝已經喝完第三杯啤酒的時候,他忍不住走過去按住了她倒酒的手:「別喝了,再喝要醉了。」


  微涼也正勸阻她:「你喝點兒就算了,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喝醉了不安全。」


  景姝抬頭看了一眼周鐵水:「你不知道我高中畢業喝趴了大半桌的男生嗎?」


  周鐵水語塞,高中畢業聚會散夥飯那一次,他和老周因為高考志願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直接被老周關在了家裡面,根本就沒有參加畢業聚會。


  事後倒是聽說景姝一戰成名,但總歸沒見過,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那也別喝這麼多,你現在在外面,這些人又不是班上的同學,萬一有人起了歹心怎麼辦?」


  微涼也趁機:「可不是!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出門在外總要多留點兒心才好。」


  景姝沒有借酒澆愁的意思,她只是想坐在路邊喝杯啤酒吃點兒東西,自由自在的,不去理會別人的眼光,不去想他們是怎麼同情自己,可憐自己。


  但此時聽著周鐵水和微涼左一句勸,右一句勸,直接說了一句:「要麼你坐下一起喝,要麼現在立馬滾蛋,少在我跟前嘰嘰歪歪!」


  她說完這句話連微涼都閉嘴了。


  周鐵水當然不會滾蛋,他二話不說就坐在了景姝跟前,跟老闆扯著嗓子吼:「老闆,這張桌子再加一紮啤酒,二十根烤串!」


  「好嘞!」


  周鐵水拿過景姝剛剛倒的那一紮啤酒給自己滿滿上了一杯,一口氣喝乾。


  然後抬頭就說:「下次再喝酒叫我。」


  景姝哪裡想到他這麼乾脆的,也沒說什麼,只是一杯一杯的灌啤酒,只當周鐵水不存在,也確實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明明已經喝完了一紮啤酒,把周鐵水點的那一紮也喝了不少,但是整個人絲毫沒有喝醉的跡象。


  微涼咂舌,景姝的酒量果然好,她自己也終於酣暢淋漓的體會了一把大口喝酒的感覺。


  微涼覺得景姝大概是她見過最自律的人,兩個人一共喝了三紮啤酒,其中大部分進入景姝的肚子,但是她清醒的很,絲毫沒有醉酒的跡象,但是周鐵水卻眼神渙散發直。


  「你喝了酒別開車。雖然你剛滿18歲,但是醉酒開車的話會被罰款不說還被扣分的,我打個電話叫代駕,你別走。」


  景姝自小到大都會自己排遣,喝完這多啤酒,吃了燒烤,她整個人好多了。


  正當她準備結賬的時候,電話響起來,景姝一看是鄭家爸爸的,有些發獃。


  「你發什麼呆?趕緊接電話!」微涼催促一聲,景姝這才接通了,鄭家爸爸的聲音傳來:「景姝啊!你現在在哪裡?爸爸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叫了代駕,我朋友也在跟前。」


  鄭爸爸堅持:「你讓代駕別過去了,爸爸過來接你,大晚上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你把你的位置發給我,我過去接你。」


  景姝沒說話。


  微涼催促:「他既然要過來接你,你接受就好了,她畢竟是爸爸。」


  然而景姝卻拒絕了,但是好歹語氣沒有那麼生硬:「不用了,估計代駕馬上過來,你不用來回跑了,我一會兒就到家。」


  她說完「嘟」一聲率先掛了電話,然後就打給了代駕,等到她把燒烤結完賬,回過頭就對周鐵水說:「我也給你叫了代駕,一會兒就過來。」


  「謝謝。」


  景姝神態清明的坐在那裡,周鐵水也不知道是借酒壯膽還是怎麼了,忽然說:「如果你心裏面不痛快的話可以和我說,就算有些事情我幫不了你,但是說出來你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景姝怎麼可能說?很多人喝酒是越喝越糊塗,但是還有一部分人他們越喝越清醒,景姝就是這部分人。


  她心裏面在意的事情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辦法去彌補,沒有辦法釋懷,而她也不打算把這種事情讓別人知道,從小到大她並不是一個善於傾訴的人。


  景姝的性格趨於執拗和倔強,這種類似傷口的東西,她怎麼可能給人看?微涼自然知道,只不過這個時候沒有辦法勸阻,她能說的就是:「有些事情不要在心裏面壓的太久了,況且周鐵水現在神志不清的,你就算跟他說了他也記不住。」


  「那以前的你有沒有跟別人訴說?」


  景姝就問了這麼一句,然後兩個代駕就來了,一男一女,男的自然而然地要接景姝鑰匙,周鐵水雖然頭有些暈呼,但還是一把甩開那女的手朝男代駕說:「同性相吸,異性排斥,你不懂嗎?你過來送我回家。」


  景姝並不介意,她和周鐵水簡單的打了聲招呼,就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周鐵水在她背後喊:「下次我請你吃一家更好吃的燒烤!」今天他不付錢,確實是故意的,因為有來有往,下次她就有借口請景姝吃飯了。


  景姝瀟洒的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到家的時候,雖然已經十點多了,然而客廳里還是燈火通明。


  景姝一進去,鄭家父母,鄭鄴兄妹全都坐在客廳里。


  鄭家媽媽看到景姝的時候,立即放開挽著鄭思思的手:「景姝,你怎麼才回來,去哪裡了?我跟你爸爸很擔心。」


  「下一次讓你發位置,你就發給我,爸爸好過去接你。」鄭家爸爸也說。


  「沒什麼,路上堵車,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你就算開車過來還得來回再跑一趟挺麻煩,我看著路邊的燒烤挺好吃的,就吃了點燒烤。」


  她身上帶著酒氣,鄭家媽媽立即說:「你還喝酒了?」


  「嗯,遇見一個朋友喝了些。」


  鄭鄴插嘴道:「你喝酒了還開什麼車啊?」


  景姝回過頭盯了他一會兒,一雙眼睛看的他不自在。


  鄭鄴虛張聲勢道:「你看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


  景姝扯扯嘴角瞥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鄭思思:「你晚上是不是吃的太多,被脂肪糊住了腦子,不知道還有代駕這個職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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