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卸貨
微涼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萬傾傾,但是看到她的時候又覺得並不怎麼意外,她早早就料到以萬傾傾的性格,如果她生孩子她不會置之不理。
「我打算做無痛,等開到三指的時候就可以打麻藥。」
四月的天氣稍微有點熱,但是並沒有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微涼額頭上卻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萬傾傾憐愛地拉住她的手說:「好姑娘,實在是辛苦你了。」
微涼並沒有說出「應該的」這樣的話,她搖搖頭:「沒什麼好辛苦的,這個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
萬傾傾給自己旁邊的女孩子招手,女孩遞過來一個保溫桶,萬傾傾和藹的說:「這是我的二女兒應嵐。」
微涼沒出聲只是點了個頭,那女孩子看著也是個頗為冷淡的人,同樣給她點了下頭。
萬傾傾一邊動作一邊說:「你現在開始疼,距離到生時間還長著呢,先吃點東西,到時候才有力氣折騰。」
她把那個巨大的保溫桶打開,裡面的香味一時間飄散在空氣中,沒吃早飯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她笑著說:「我讓人燉了花生豬腳湯,你們都喝一點,我帶的多,大清早的辛苦你們了!」
微涼此時乃是宮縮間隙,也有些餓了,對於萬傾傾送上前的東西並不排斥,接過來說聲謝謝就開始喝了起來。
不曾想剛喝了一半又開始了一陣疼,而且比之前來的更為猛烈,微涼一瞬間把手中的碗握緊,張大嘴吸口氣。
他們此時正坐在產室外面的椅子上吃東西,萬傾傾第一時間發現她的不妥,立即把碗給了旁邊的女孩子。
「深呼吸,緩緩出氣,不要太用力!」
眾人一時間都緊張的看向微涼,而且醫生說的話開始慢慢的驗證「宮縮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疼痛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這一次她足足痛了十分鐘,真想走過去問一問助產的護士,讓她看一看開了幾指,不等她問,助產的護士估計早就注意著她,輕飄飄的撂下來一句話:「這才一個來小時,還有的熬,等到快十點的時候我再來看你的情況。」
生產之前看到各種關於生產的文章,以及生孩子軟體上面分享的東西,他們說如果把人的疼痛由輕到重分為十級的話,那麼生孩子的痛就是第十級,原本那些對微涼來說是理論知識,如今卻變成了實踐,微涼卻覺得比理論上說得更加疼痛。
萬傾傾拿出紙巾給她擦擦汗:「好姑娘,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等到你開了四指就給你打麻醉,到時候打了麻醉就沒這麼疼了,你再堅持一下。」
她本身就是一個溫柔的人,此時更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般,微涼原本那種疼痛的焦躁慢慢就被她抹去了不少。
唐深深扶著微涼的胳膊:「要不我扶著你再走幾步?走一下說不定能減輕一些疼痛,要不做些別的分散一下注意力怎麼樣?」
「那就走一下。」
微涼掙扎著站起來,把唐深深看的快要心疼死了,同時她也滿心的懼怕,原來生孩子這麼的疼,微涼平日里是一個多麼冷靜,從來都不會叫苦叫累的人,現在卻疼成了這幅樣子。
她原本對秦臻那天說的話還有些彆扭的,覺得他不想跟自己生孩子,但是此時卻覺得鬆口氣,聽說這還沒到最疼的時候,就已經這麼可怕了,那等到最疼的時候該疼成什麼樣子?
竹林匆匆忙忙的趕過來查看微涼的情況,卻發現萬傾傾在,他遠遠朝萬傾傾點個頭,然後就跟上問微涼的情況。
微涼還在扶著牆一步一步艱難往前挪,她苦笑著搖頭,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是得等到十點都不一定能開三四指,讓我繼續走著,過一會再去查看情況。」
生孩子這種事兒,男人真的是愛莫能助,他只能盡量說一些讓微涼感到開心的消息:「你還記得之前的時候我們拍戲,我覺得你欠些火候不夠,要避開那個刑冉冉嗎?」
微涼當然是有印象的,那是差不多第一次竹林跟她說讓她避開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同齡人,因為那個同齡人的演技實在太棒了。
「我記得。怎麼了,我接到的新戲要跟她演對手戲嗎?」
「差不多。」
他如同邀功一般快速把自己的公文包打開掏出一沓紙遞給微涼:「這是劇本,你可以看一下這個故事的內容,我覺得故事很棒,還是雙女主的戲。」
唐深深忍不住冷哼:「你腦子沒毛病吧?她現在都要生孩子了,你讓她看劇本?」
竹林翻個白眼:「那不然怎麼辦?她現在都疼成這個熊樣了,你不讓她分散一下注意力,難道有更好的辦法?」
唐深深無言,竹林說的確實有道理。
微涼實際上是很開心的,只有她自己心裏面明白,如果現在拿到劇本的話,一會兒如果暈過去,大概就直接進入劇本了,如今的疼痛讓她覺得如果能逃避一會兒現實,那就逃避一會吧,至少讓她有喘口氣的機會。
她一邊挪著步子一邊把劇本打開慢慢的看,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在外人看來怎麼看怎麼怪異。
然而這一次她實在是堅持不下去,因為疼痛的間隔太短了,她一雙手抓住牆邊的扶手,捏的手指發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們扶我去產房吧,呼,呼,實在太疼了!然後讓護士看一下到底開了幾指。」
幾個人見她這個樣子,哪裡還說什麼,幾乎把她架著往產房去,護士讓所有人都出去,唐深深想留下也被微涼趕了出去。
因為她此時忽然想到不知聽誰說的一句話,如果未婚的女性千萬別看到女人生孩子,不然的話會留下心理陰影……
沒有絲毫隱私和尊嚴的,微涼被護士拉下了褲子,然後聽到護士驚叫了一聲:「呀,你羊水的顏色變了,我叫醫生!」
微涼艱難的點頭:「好!」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微涼來說就好像過電影一樣,她感到自己被搬上了一個儀器,渾身脫得光溜溜!
無邊無際的痛,簡直如同把她渾身都用車碾壓了一遍,到最後的時候甚至都麻木了!
一切觸覺、嗅覺等感官知覺都如同跑到了天外一樣,遙遠而模糊麻木,除了疼她沒有任何感知,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了一聲啼哭,有誰在她耳邊說:「微涼,我們的兒子出生了……」
她扯扯嘴角想笑,卻再也忍不住昏睡了過去,好像還聽到誰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