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無聲的眼淚
醫生看了一眼緊緊皺著眉頭的應戰:「孕婦本身和普通人不一樣，她現在是一個身體供應兩個人的需求，尤其是她現在才堪堪滿三個月，低血糖，一些其他因素的病變原因，都是導致昏迷的罪魁禍首。」
應戰有些不耐煩:「我只想知道她昏迷是什麼原因？以後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年輕人怎麼這麼沒耐心的，」醫生皺眉批評:「你妻子是孕婦，以後各種複雜又繁瑣的檢查多著呢，還有生下孩子之後操心的事更是數不勝數！要你現在連聽我說幾句話都沒有耐心，以後怎麼養孩子？」
應戰聽到「你妻子」這句話，面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不好意思，我只是太著急了。您慢慢說。」
「這就對了。」
醫生很滿意:「我初步判定她是由於精神緊張和情緒大起大落引起的昏厥，由於神經系統作用，全身小血管突然擴張，回心血量減少，供應腦部的血液就相應的減少了，然後造成一過性缺血而致暈厥。」
他說的專業術語一大堆，應戰就只聽見了他說的「精神緊張和情緒大起大落」幾個字，不由得聯想到剛剛微涼突然哭了的事情。
他們是在病房外面說話，林子莫自然也聽見了醫生說的話，他立即聯想到自己的媽媽，心裏面的愧疚更深了。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護士卻緊張的跑出來跟醫生說:「病人突然開始流眼淚，但是人卻沒有清醒過來！我也叫不醒！」
醫生立即進了病房，應戰也顧不得別的，直接跟了進去，然後他就看見微涼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病床上無聲的流眼淚，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用刀子剜著攪動。
醫生又是一陣檢查，但是根本得不出什麼結論:「奇怪了，她不過是短暫性的昏厥罷了，剛才剛該做的檢查都檢查了。按理說馬上就能醒來的，怎麼就突然哭了起來？」
另外一個醫生建議:「要不我們給她做一個腦部CT，然後將肚子給稍微處理一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先別急，再等等，她的一切指標都是正常的，而且她之所以昏厥，本身就是因為精神和情緒方面的問題導致的，萬一是她暈倒后做夢了呢？現在這種情況或許只是她將原本現實里的情緒延長到夢境中了呢。」
應戰的脾氣本身就沒有多好，幾個醫生爭論不休，他只吼了一句:「你們能不能先做點措施，讓她別哭了，她這樣哭下去，身體受得住受不住。」
醫生們見過的病人家屬不知凡幾，他這樣的其實還算是平常的，因此也沒人生氣。
「她來之前是有發生了什麼事嗎？讓她情緒如此崩潰的原因是什麼，你們得先找到原因，然後對症下藥。」
「你先試著跟她說些話，安撫一下她。如果她平日里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那麼現在她懷孕之後，體內的激素改變，導致她情緒有了波動，這種在夢中無聲的哭泣，未嘗不是一種宣洩，對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壞處，甚至是有好處的。」
應戰一怔，他確實很少見到微涼哭，大多數時候她見到他都是冷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蒙毅極為有眼色的說:「醫生，能不能請你們先出去去，如果一會兒她還是停不住哭聲的話，你們再進來想辦法。」
他雖然說的是請，但面上的表情一點都不容質疑。
等到病房裡面就剩下微涼和應戰，他慢慢走到微涼病床前，因為腿受傷很難彎下去，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微涼，別哭了好嗎？你夢裡面遇見的事情，都是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已經過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我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你別怕，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如果他們再欺負你，我們就狠狠的欺負回去，查清涼和查微微不是把你推下樓嗎？等你好一點了，我就把她們也從樓上推下去，你就在樓上看著，讓他們醫院裡面住上十天半個月，讓他們哭著給你道歉，再也不敢有壞心思。」
「還有你爸爸，他不是很偏心，很重視查家的那點東西嗎？你放心，屬於你的東西到時候一樣都不會少。」
「還有你家裡面別的的事情我都會幫你料理得清清楚楚，說不定等到明天我就能找到更多的關於你媽媽的照片，到時候我都給你洗出來，然後我們做一個相冊合集，以後你隨時想看就能看的見。」
「所以你現在就好好睡一覺，別哭了好嗎？」
微涼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流，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而且所有的事情也無法感知。
應戰拿起紙巾輕輕地拭去她流到臉頰兩側的眼淚，這一刻，忽然覺得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在病痛面前他無能為力，哪怕他心裏面恨不得替微涼把這些事情都承受下來，但是這一切都顯然不會順著他的心意。
「只要你好好的，讓我做什麼都行，如果你不願意看見我，我以後再也不會故意出現在你面前。哪怕你對我冷冰冰的也沒有關係。」
他有些艱澀的說了這句話，把微涼的手放在了唇邊親了親，但是她絲毫沒有停住的樣子，從頭至尾都在無聲地掉眼淚，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應戰喉嚨哽咽:「你別哭了，醒來好不好？」
病房的門被敲響，醫生進來說:「她這樣繼續哭下去也不是辦法，已經哭了半個多小時了，再這樣人都要脫水了，我們現在打算給她推生理鹽水。」
應戰吸了口氣，從病床邊吃力的站起來說:「請一定要想想辦法，麻煩你們了！」
「都是應該的，你先出去，我們打算放一些歡快的音樂。如果方便的話，請把患者的家人還有朋友都叫來，讓他們說說話說不定就醒來了。」
應戰出了病房門就聽林子莫問:「她怎麼樣了？」
他也顧不得林子莫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來，說了一句:「還在哭。」
他先是從高媛媛那裡拿過微涼的手機給唐深深、傅嫣和紀雪柔都都打了電話，把微涼的情況說了一下，除了唐深深人還在T台上以外，其餘的兩人說馬上就會趕過來。
至於要不要叫查家人，他心裏面舉棋不定，打算等竹林過來跟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