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刁難起
微涼做事看似雷厲風行,實際上她是不喜歡拖拖拉拉,反正最後都要做,早做與晚做有什麼區別?
因此和安鳴說了要主動去問九姨娘接手管家的事,她早上六點就起床收拾好,六點半就到了九姨娘房門前,來接到她的丫鬟臉色怪異的說:「大少奶奶,太太才起來,老爺也在呢!」
原來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啊!沒關係她等著就是了,正好讓安老爺看看自己到底對管家的事上心不上心,反正她早上可是吃了整整兩個芝麻燒餅,三個蟹黃包,一碗稀飯,走走正好,就當消食了。
她回頭一邊在門外散步一邊跟菊香小聲說:「你剛聽見她們是不是叫九姨娘太太?」
「嗯,聽見了。」
一般叫太太是富貴人家的叫法,而叫夫人是官家女眷的叫法,但是到了末期,稱呼上就有些亂,但是有一點小妾是不能稱呼太太的,最多加一句「姨太太」都算是尊稱了,當然那些沒規矩的家中是不能算在裡面的,如今微涼才想起來一件事,她跟九姨娘見面的時候可是叫「姨娘」這個稱呼的。
安老爺跟九姨娘吃完早飯的時候已經七點二十多了,誰都沒有給安老爺通傳微涼到了,等安老爺出門的時候微涼特意上前去問好。
安老爺大概還想著昨日兒子因為兒媳婦跟他頂嘴的事,哼了一聲:「昨日你自己偷懶借口溜走讓長輩等你,今日來的倒是早。」
「昨日原本是打算下午的時候再去拜會姨娘的,畢竟兒媳婦進了安家的大門還沒有正式拜會婆婆,所以早上打算先拜會婆婆的,不曾想姨娘說要跟我說管家的事,我就先來了姨娘這兒,不知不覺說話時間就長了些,下午我和安鳴就去外面給婆婆買了茶點回來。」
安父也愕然,這兒媳婦不是說乖巧聽話,柔順有孝心嗎?瞧瞧這伶牙俐齒的樣子!是說他不將小鳴的母親放在眼裡嗎?保不齊小鳴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了!
要說公公對兒媳婦有意見那就跟婆婆對兒媳婦有意見沒多大差別,反正他認定你有錯你就一定有錯!
微涼原本倒不想趁口舌之快的,但是說什麼讓長輩等,這個黑鍋她可不背!安家可是有八個姨太太的,她還要查探安鳴前妻之死的事,到時候怎麼讓那些人信服!
「哼!」
安父冷哼一聲出了九姨娘的院子,微涼這才被叫進去,一進去就聽九姨娘說:「君雅,今天實在對不住,底下的丫頭跟我說你來了,但我當時正在伺候老爺,一時半會忘記你了,你別介意啊!」
「沒關係。」
「吃早飯了沒有?我這邊小廚房早上新做了豆腐腦,你要不要來一碗?」
「我已經吃過了,姨娘不必麻煩。」
微涼坐在那裡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昨日我和安鳴說到交接管家的事,被安鳴罵了一頓,說我拖拖拉拉,我是個直性子,如今跟姨娘也就不見外了,今日來就是看姨娘能把手頭上的什麼事交給我,回去了我好跟安鳴交代,不然他又說我做事慢慢吞吞。」
九姨娘掩口笑:「打是親罵是愛,小鳴這是想你趕緊在安家立足呢,畢竟你是安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
「姨娘過獎了,說什麼立足不立足,您替父親管家這麼多年,如今我進門也好讓您休息一下。」
「誰說不是這話呢?」九姨娘抬手就對門外站著的兩個丫頭招手:「你去把布料上的賬本拿來。」
回頭笑著對微涼說:「如今再有半個多月就是中秋佳節了,咱們府里馬上要給大家做新衣裳,你就先從衣裳布料開始吧。安家的傳統是下人們端午、中秋、過年各一身新衣,主子們一季各三套、逢生辰了再做一套。」
微涼沒管過家,不過聽起來不過是操心一下眾人的衣服,這個似乎不是很難的樣子。
不一會丫鬟就將賬本拿來了,九姨娘熱心的說:「若是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不過我猜著你是上過洋學堂的人,這點小問題恐怕難不倒你。」
微涼一頓,她是搞考古出身的,從來都不敢小瞧了古人的智慧,九姨娘這話雖然有點恭維她的意思,但她不敢接:「洋學堂不過就是教些語言之類的,這些管家看賬本的事我還得慢慢學。」
九姨娘笑笑不說話,微涼問:「管事的人平日里都是怎麼跟姨娘彙報的?」
「到了時候他們自然會過去找你的,你是主子等著他們跟你說就行了。」
微涼又問:「眾位姨娘們可有什麼別的要求?」
「她們能有什麼要求,無非是漂亮罷了。」
管家不過是個總領全局的事,其餘的其實還是下面的人跑腿的,安家家大業大,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管事,而微涼也終於發現九姨娘最終甜蜜蜜的跟她說各種熱心話,實際上各位安家眾人每一季的衣裳料子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具體的要怎麼做,她最終沒有一句實話。
她問眾位姨娘們的要求,其實不過是個託詞罷了,就是想看看你九姨娘會不會回答她,給她點提示,但是很顯然,九姨娘左右說的不過是些沒什麼用的話。
至此微涼算是明白,這個人恐怕就是安鳴口中說的那樣,不可信,這恐怕也是只有她自己體會到的時候才能明白安鳴當時說的話,講道理的人並不一定會做講道理的事,也並不一定會按照她口中的道理來對待你。
微涼很乾脆:「那既然這樣,賬本我就帶回去看了,有什麼問題我再來問姨娘。」
「好,你有什麼不清楚了隨時來問我。」
目送著微涼離開,跟了九姨娘四五年的大丫環說:「太太,您說大少奶奶能處理好嗎?」
「處理好處理不好也是人家的事,你一個小丫頭瞎操心什麼?」
「我擔心大少奶奶到時候弄不好最後還是得由您收拾爛攤子。」
九姨娘看著自己塗的鮮艷的指甲,有些漫不經心的說:「收拾不收拾的還不是我說了算,這年輕人總是要碰的頭破血流才知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