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不能自已
周颯的智商一直在線,可以說就算偶爾向蔚良智商不在線了,周颯的智商都會在線,但是無論如何她怎麼聰慧絕倫,都不會想到面前這個有著美艷外表的柔弱女人,內里裝的是她的好友的靈魂。
「謝謝你惦記著蔚良,不過你不必難過,她生性洒脫,在這世上又了無牽挂,而那裡又是她心心念念半年多的地方,我想即使埋在那裡她也能安息。」
周颯雖然書獃子氣重,但對於真心假意還是能看出來的,她大概從微涼身上感覺到了濃濃的悲傷,說出來的話即使生硬竟然還帶著安慰,微涼一時間更是心酸,周颯就應該是冷冰冰但永遠活力四射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強忍淚水還要安慰別人。
「你說的不錯,畢竟那是向……蔚良小姐喜歡的事業。」
周颯拿出會客室的紙筆將自己電話號碼寫在上面:「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以後遇到學術上的問題儘管來問我,不用客氣,跟你聊天對我自己也很有啟發。」
蔚良看著這個自己早就記住的電話號碼,數十年都沒有變化,強忍著眼淚走出了文物修復局!
如同一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微涼站在這條自己熟悉的路上卻不知道何去何從,她真正的身體已經從這個世界消亡了,那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有什麼用?
她忍著查微涼包子一樣的性格與她的家人虛與委蛇,忍著她工作中受到的刁難還要保持大度有禮貌,忍著她有和沒有一樣的男朋友還不能將人甩掉……
她做事向來是有計劃的、有目標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忍耐著,包容著,但是如今目標沒有了,再有計劃又能如何?她為了真正的查微涼能回來,兩個人各歸其位,連小微涼那種幼稚的小要求都答應了,結果最後告訴她,她永遠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了,她的肉體已經消亡了?
「姐姐,姐姐,你別哭了!我以後不惹你生氣好不好?」
「我以後也不亂吃東西,你別哭了好不好?」
「姐姐……」
微涼卻有些失控的蹲下來抱著頭說:「查微涼,我把你的身體還給你,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這本來就是你的身體,你把她拿回去好不好?」
這具身體裡面裝的是一個32歲的成年靈魂和一個8歲的孩童靈魂,如今32歲的那個靈魂失控,這個本身就不穩定的8歲靈魂如何承受的住,小微涼彷彿瑟瑟發抖一般說:「姐姐,你別這樣,我害怕!」
「查微涼,你知道嗎?我實在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我是向蔚良啊!從來就不想做什麼查微涼,如今既然我的身體都死了,能不能讓我的思想也跟著消失,查微涼,你說,你放過我好不好?」
樹蔭蔽曰的大道上,有個藍衣女人蹲在樹下哭的不能自已,行人紛紛側目,但卻沒有一個人過去詢問原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誰會對一個不相干的人給予太多的好奇和關注。
應戰原本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他對那種妄圖用眼淚來解決問題的人向來不屑一顧,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但是鬼使神差的,車子經過那個藍衣女人的跟前他卻掃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卻叫他呼吸凌亂。
是她!查微涼!
那個叫他這幾個月來都對別的女人提不起絲毫興趣的罪魁禍首!
剎車在地上發出難聽的摩擦聲,應戰卻靜靜的坐在車上看著那個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
他有些自嘲的想,論漂亮這個女人在自己相處過的女人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論性格,她內向寡言,甚至和自己都沒什麼共同語言;論家世,查家也並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這樣一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
在這個自己曾經最熟悉的地方,每日耗費大半時間的地方,微涼崩潰大哭,她並不知道有個男人在看她看的入神。
她從來都是堅強的,除了20歲母親車禍去世,她躲在無人的地方哭了一場,後來那麼多年就再也沒有哭過,如今她卻不能控制自己。
母親過世,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那時候是帶著希望的,因為她的母親也希望她會好好過日子,但是如今她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身體驀然騰空,微涼卻根本沒有理會,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應戰抱起哭的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的女人,皺眉道:「查微涼,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回答。
「你哭什麼?」
仍然沒有回答。
「你能不能別哭了?」
已經有人向他們看了過來,迎戰乾脆直接將人抱到了副駕上。
顯然對於安慰人這件事應戰是不拿手的,他坐上車,用紙巾給微涼擦眼淚,但是剛擦完眼淚又流了出來,應戰甚至感覺假如現在抱著查微涼上車的是別人她肯定也發現不了!這個想法叫他很不悅。
有些煩躁的說:「你有什麼事不想辦法去解決,光哭有什麼用?」
依然依然沒有回答。
應戰有些煩躁的爬爬頭髮:「查微涼,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不哭了?」
但是那個穩穩哭泣的女人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一樣,應戰迫不得已傾身過去將她的肩膀掰過來,嚴肅的說:「查微涼,看著我!」
然而沉靜在自己世界的查微涼如何能聽到他的話,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紛紛滾在衣服上,應戰伸出左手將微涼的下巴勾起來。
原本他是想和微涼說話的,但在看見那雙哭的水潤潤的眼睛時,準備好的一通大道理全都變的沒用了。
那雙眼睛清澈透明,此時注滿淚,裡面滿是絕望和迷茫,似乎什麼都不能觸動她一樣,應戰卻感覺自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彷彿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扎了扎,清晰凌冽的疼。
所有準備好的語言在這一刻全都失去了色彩,應戰下意識的捂住那雙讓自己心律失衡的眼睛,攔腰將人拉進懷裡,情不自禁的含住那雙蒼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