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內鬼
當晚，另一邊。
一座無名酒吧，破破爛爛的外表，就像你在城市貧民聚集的任何區域能找到的酒吧一樣。它掛著老舊的招牌，霓虹燈點綴著「酒吧」兩個大字，其中不少部分都已經因接觸不良熄滅了，但沒人有修理的意思。
酒吧的門開了。下班后的梁野特工結束了一夜的狂歡，手裡拿著一瓶還沒喝完的酒走了出來。
他面色紅潤，腳步也搖搖晃晃，但看起來心情不錯。今天前台的酒保是個穿漁網襪的年輕妹子，新來的，操著一口讓人幾乎化掉的甜蜜腔調。
那讓他今晚多幹了幾杯，比平常更盡興。所以當他從一堆五大三粗身上紋著青龍白虎的漢子中間抽身出來時，時間已經比平日也要晚了不少。
梁野哼著小調，一邊還時不時地拿起那個酒瓶朝口中灌酒。此時他看起來不像訓練有素的戰士，更不像是什麼擁有極度危險力量的超凡者。他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醉漢，這會兒還沉浸在不眠之夜的愉悅里沒能緩過神。
也可能正是這樣搖搖晃晃的步伐欺騙了旁人，讓人覺得他看起來毫無威脅——尤其是那些正心懷不軌監視著他的人。
梁野趔趄地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過，經過某片陰影時一口氣將酒瓶里剩下的酒液都灌了乾淨，接著冷不丁抄起酒瓶就向一側的黑暗中勐砸。
哐啷。
酒瓶在不知什麼人的身上炸成了粉碎，玻璃渣四下飛濺。梁野手臂一長，一把竟從黑暗中拽出個人來。監視者毫無防備地被他狠狠摔在了人行道上，發出了低沉的悶哼。
酒精沒有麻醉他，反而麻痹了窺視他的監視者。
梁野哈哈一笑：「要是你以為我喝醉了就能……
咦？」
看清被踩在腳下的人時，他愣了那麼一下。
那人分明穿著特勤九處的制服。
是自己人。
「你是九處的人？」梁野皺眉，「那為什麼.……？」
沒等他問完，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刺痛感。
梁野立刻意識到，埋伏的人不止一個。
四周的黑暗、轉角和高台上，到處都暗中埋伏了戰士。他們朝梁野發射了麻醉彈，一大片麻醉針擊中了他的背部，麻醉劑迅速流入了血液。
但他沒有倒下。他低吼一聲，一腳踢開了腳下的戰士，拖著踉蹌的身子縮進了一旁建築的背面。卻不想幾名戰士立刻抓著滑索從高處落下，攔在了他面前。
梁野低吼一聲，飛身衝到了他們之間，迎面飛踢踹翻了一人，緊接著鎖定第二人。那第二名戰士試圖縮身閃避，但他畢生所學技巧在梁野面前不堪一擊，梁野手臂一長便拿住了他的肩膀，發力一扯便將他拽到了身前，一記膝擊將他撞翻在地。
但期間他背部和腰側又多了幾枚麻醉針。
更多戰士跳了下來，圍在了他的四周。
「目標還在行動！威脅還沒有解除！」
「該死這怎麼可能，這劑量都足以放倒.……」
「行動出現變數，目標沒有倒下。」領隊摁著耳機喊道，「請求重新評估任務可行性。要是目標放出魅影的話.……」
「不需要，繼續照計劃執行。」
毫無溫度的聲音從耳麥另一端傳來。
「放心好了隊長，你擔心的情況不會發生。他不會放出魅影的。畢竟.……」
空中母艦上，宮崎教授在另一端的話筒前頓了頓，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沒人比我更懂九處的特異者.……任何一名特異者都不例外。」
果然正如他所說，直到最後梁野也沒有放出他那讓所有人都忌憚的那毀天滅地的魅影來。
但除此之外他幾乎使出了全身解數掙扎，全身上下幾乎被麻醉針紮成了刺蝟，但依舊頑強地連續放倒了好幾名特工。
最後四條繩索分別捆縛了他的四肢，他四肢被拉開成了大字型，全身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有如困獸般仰頭大吼了一聲，那一刻所有人都心頭勐顫，彷佛已經看到了下一秒天雷滾滾電流炸開，他們所有人瞬間跟被炸魚的魚苗似地人仰馬翻.……
但那並沒有發生。
梁野倒下了。
「報告，目標拿下。現在準備帶回。」
領隊抹了把冷汗，同時看了眼趴伏在地昏迷的梁野，心下也暗自感到奇怪。
只要召喚魅影分明就有著能輕而易舉撂倒他們全部的力量才對。可為什麼哪怕被逼到這種境地他也不肯動手？
……
「很好，辛苦了，把他帶回來吧。」
宮崎教授切斷通訊后，另一條線路很快被接通了。
那是另一支行動隊，負責抓捕的對象是特勤九處的另外一名掌握魅影力量的特異者，那個叫法娜的小姑娘。
理由同樣是精神問題。法娜的問題在特勤九處不算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她將自己的魅影臆想成了早就已經不在的母親，只不過迄今為止對她精神評估的意見都是可控。
顯然，有人判斷她現在不再那麼可控了。
「報告，沒有發現目標的蹤跡。」有人彙報。
「什麼叫沒有蹤跡？」宮崎教授皺眉。
「她的房間里沒有人。」帶隊者說道，「推測她可能聽到了風聲，或者提前發覺了我們的存在。
從現場痕迹看，她應該是從窗戶逃走了。」
「唔……好吧。根據之前的觀測結果，紅衣魅影確實有著獨立於特異者本體的敏銳性，你們被發現也不奇怪。」宮崎教授到，「那你們先收隊，之後再說。」
說完他皺著眉思忖了一下。但沒片刻功夫就又有人匆匆忙忙地進來了。
「長官！」
「現在又怎麼？」他偏過頭看了眼那名特工。
「是羅亞軍探員.……」那特工急促道，「他從審訊室里消失了。」
宮崎教授：「.……」
……
江都某處，廢棄工廠。
卡察。
被萬能破譯器解開了的電子鐐銬落在了地上。羅亞軍看了眼身旁的蝙蝠俠，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
「所以你還真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他揉了揉手腕，看了眼蝙蝠俠，「話說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帶我去個蝙蝠安全屋之類的地方嘞。我剛剛還在好奇像你這樣的傢伙老窩會是什麼樣……你該不會住在山洞裡吧？」
蝙蝠俠沒有理會。他也不在意，只沉吟了片刻，旋即看向蝙蝠俠，認真地說道：「不是我乾的。」
他指的當然是那段證明他動手襲擊隊友的錄像。
老實說，他不在乎其他人怎麼看自己，甚至其實也並不很在乎他們會不會因此給自己定罪。那些對他都無所謂。
但唯有對蝙蝠俠，他希望對方能相信自己是無辜的，哪怕全世界其他人都不這麼想也無所謂。
「我知道。」蝙蝠俠澹澹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這。」
「你知道？」
聽到這話讓羅亞軍略覺安心，但同時也感到疑惑。
「可是怎麼知道的？我是說.……畢竟看起來證據確鑿，不是么？我這邊只有空口無憑的證詞，說不準是我在地下壓力過大精神出了問題。
但被害的那孩子身上帶的是閉路監控，實時錄像，幾乎不可能作假.……」
「幾乎。」蝙蝠俠打斷了他，以沙啞的嗓音續道，「有人提前錄好了那段影像，手動覆蓋掉了攝像頭其中一段的監控畫面。
那是事先就被拍好的影像，用AI換臉的技術替換成了你的樣子。技術手法成熟，環境光線昏暗，很難發現破綻。」
羅亞軍怔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
「所以他們得有人能手動操作覆蓋掉監控內容……」
「特勤九處內部的人，並且有足夠高的許可權。」蝙蝠俠續道，「這不是單個事件。你們被針對了。」
「是啊，很明顯。」羅亞軍揉了揉太陽穴，「之前我還不信，現在我覺著那幫製藥的說得可能是真的了。
其他人現在也不好說，只有那個梁野估計稍微強點。我見識過他出手，他應該不是那麼輕易能控制住的.……」
「不。」蝙蝠俠澹澹說道，「他不會召喚魅影的。」
羅亞軍一愣：「為什麼？」
「因為那不合規矩。梁野特工懼怕自己魅影的力量，他害怕自己無法控制，所以給自己強制施加了『規矩』的束縛。他只有在得到許可時才會解放魅影的力量。」
羅亞軍怔了一下：「哪怕有人想對他不利？」
「恐怕是的。」蝙蝠俠繼續以那怪異的聲線說道，「有人在針對你們，而且是某個擁有權力、並且了解你們全部的人。
而且……」
他頓了頓，聲音似乎更低了幾度。
「.……我想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羅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