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是個孤兒

  楚誠很快認出來了。畢竟他昨天才跟人見過，某種程度上說對方還算是救了自己。


  女孩的名字是法娜，特勤九處截至目前為止唯一能自由控制自身「魅影」的特工。


  回過神時兩人視線已經凌空相交。楚誠愣了那麼半秒，想到再怎麼說大家也算同事而且昨天人家剛救過自己，這眼神對上了沒點表示也不合適，於是便招了招手和她打了招呼。


  「你同事？」


  黃立萍也湊了上來。她昨晚在奶茶店封鎖線外也見到過法娜，對她有印象。


  「算是吧。」


  楚誠發現老媽好像對自己的同事很感興趣，很快也熱情地打了招呼。女孩歪著頭想了想，也揮了下小手。


  黃立萍說這地方俏得不行，一大清早居然能有這麼多人等著翻台。接著她隨口問起女孩等餐的號碼。


  法娜小心地摸出一張對摺的小紙條，打開看了眼，接著用很輕的聲音說：「A46。」


  「46……咦？我們是多少號來著？」


  黃立萍看向楚誠。楚誠晃了下在口袋裡被揉成皺皺巴巴的紙條：「A47。」


  「這麼巧，正好在一塊。前面還剩兩桌，也快了.……」


  她注意到女孩旁邊兩側的座位都是空的。


  「一個人來？」


  法娜輕輕點頭。


  楚誠也稍微有些意外。至少他身邊還很少聽說有誰周末一大早一個人跑來這種餐廳門口排隊的。


  「沒和朋友一起嗎？」黃立萍也覺著好奇。


  「朋友，」女孩想了想，搖頭，「沒有。」


  楚誠一時竟不知她說的是沒和朋友一起，還是說根本沒有朋友。


  「一個人？」老媽也驚訝了一下，「那要不我們一起吧，正好拼個桌。」


  楚誠本想說興許人家就是想一個人待會兒，但聽到這話的女孩卻隱隱像是眼前一亮，點點頭表示了可以。


  幾分鐘后，服務員領著他們在一張剛收拾乾淨的餐桌前坐下了。


  三人坐下點完菜，圍著餐桌就聊開了。當然說是聊，但其實說話的基本是老媽。楚誠記憶里她就總是很健談，只不過今天好像尤其如此。


  楚誠猜測其中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現在的工作和單位同事多少有些好奇，而另一方面則可能是想到自家養的豬崽子二十多年了還不會拱白菜，當媽的多少得有點著急。


  其實就平心而論女孩確實很漂亮，起碼楚誠印象里現實中好像還真沒見到比她更養眼的。而且這頗帶幾分稚氣的臉蛋看著還有那麼點刑的味道，牽著人小手上街保不齊會給治安叔叔誤會成XP故障人士被處理掉。


  你一定要從這幾乎完美無缺的臉蛋和身上挑出點什麼毛病，那或許就只能是這A不釋手的身材了。


  但有峽谷劍聖曾道他摸過山峰進過深谷，二者皆使人受益良多。這每種風景總有它獨特的魅力，只能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你也很難爭個誰強誰弱。


  楚誠倒是覺著A也沒什麼不好，人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飛機場多少也算一小富婆。但主要問題不在這，而是這女孩多少其實讓他有點不安。


  首先她身上頂著的那首個能駕馭魅影的特工光環就讓人有點不安，考慮到特勤處那本就讓人不安的屬性，妹子就頗有種「瘋人院全新療法首個臨床對象」的感覺。


  然後昨天雖然她路見不平出手相助讓楚誠也挺感激，但不得不說那過程期間多少還是然他給有點嚇到了。


  魅影這東西的存在本來就讓人有點不安。空中墳頭裡的那宮崎老賊雖然貌似是保證說妹子的魅影很穩定很安全，但老賊的話不說完全不信，你起碼不能全信。


  再者法娜這魅影本身給人感覺也很詭異。據宮崎老賊在特勤九處APP里公開的資料，魅影應該是從特異者內心的黑暗或執念里孕育出的東西，是精神變異出的實體。


  那你要說一披頭散髮的紅衣女鬼形象跟妹子本身沒關係，那楚誠也是不信的。所以對底細不明的瘋人院選手，楚誠覺得保持在友善的同事關係就挺不錯，要是更近一步甚至近到負距離接觸，指不定哪天就直接速通到柴刀結局跟誠哥聊人生。


  而且他更是觀察注意到法娜的話也很少。她不是不會說話，聲線也很輕容動聽，但就是給人一種惜字如金好像不是很願意開口的感覺。


  那感覺就有點像舔狗跟女神聊天，這邊嘰里呱啦輸入一大堆，對面半天就是「嗯」「哦」之類一個字起步三個字封頂的回答模式，像特么個機器人。手機邊上守了大半個晚上終於蹦出四個字，剛高興沒幾秒定睛一看，發現人寫的是「洗澡去了」，讓人懷疑狗生。


  但這麼一對比卻又發現她好像和這種的也有點區別。因為你在說話時能十分明顯地感覺到她在聽，聽得非常認真，而且會表現得很在意。只不過她可能是真的出於一些特別原因很不擅言辭。


  「這麼說，你現在一個人住？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黃立萍順著談話引出的話題問道。


  對之前的問題女孩都答得很快很乾脆，但這次她卻明顯地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爸爸。」她失神地盯著餐廳的櫥窗看了會，搖了搖頭，「沒有。」


  黃立萍意識到可能談及了敏感的話題：「抱歉，我不是有意.……」


  「和媽媽一起。」


  法娜從短暫的失神中緩了過來，認真地說。


  「不是一個人。」


  黃立萍愣了下，很快反應了過來，笑了笑：「是嗎？那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媽媽。」


  「嗯。」


  女孩僵硬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光采。


  「非常.……了不起。」


  楚誠這邊也愣了一下。


  聯繫到母親之前的話題，女孩大概是在回答「你現在一個人住」的問題。她意思是自己現在和媽媽一起住，並不是一個人。


  聽起來是單親家庭的意思。


  但楚誠緊接著想起另一件事。


  昨天用蝙蝠俠接入特勤九處的資料庫時，因為稍微有點在意，所以也隨手檢索了一下法娜的信息。


  所看到的都是些比較基礎的檔桉信息，精神評估一欄所寫的也是「目前穩定但需進一步觀察」，沒有很多太值得在意的。


  但楚誠清楚地記得。


  那份資料里分明清楚地寫著，早在記事前她就被父親拋棄了，在她六歲那年母親也已撒手人寰。


  她是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