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個瘋子
其實就算是最自負的研究學者也都清楚他們當前對感染事件的認知程度有限，很多事都還有待觀察總結和探索。所以就算髮生像這次這樣的特殊感染源以及怪物現身的事他們也都沒太驚訝。
過去的一年讓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對超自然現象的接受度都正在變得越來越高，現在就算有人告訴他們有一幫感染者騎著掃帚在天上踢球他們都不會覺得奇怪。
但那僅限感染相關的超自然現象而已。
可這架飛機是什麼鬼？
屏幕里拍攝模糊的黑色飛機簡直是把所有相關技術人員的三觀摁在地上狠狠摩擦，尤其對相關領域的專家無異於貼臉嘲諷。
幾秒后當看到那東西射出一發急凍彈啪地一聲把那巨大的怪物整個兒凍成冰渣時，桌邊又一人坐不住了。
「不可能！」
說話的人是史進強，裝備部部長。
「沒有武器能在這麼短的瞬間能達到這種凍結效果。」這位部長先生斬釘截鐵地說，「這個世界上都沒有這樣的技術。」
「但這是我親眼所見，也正如錄像設備記錄的畫面那樣。」羅亞軍說。
史進強沒再發言，只皺著眉頭繼續低聲嘟囔著什麼不可能這不科學之類的。
發展到最後，當看到那個穿蝙蝠裝的瘋子孤身一人頭也不回地走進黑暗的風暴終結了一切，儘管在場所有人早就已經聽過了簡要的事情經過，但親眼看到這一幕時還是有不少人都不由動容。
「羅探員，你當時說，連你在接近那風暴外圍時都受到了影響？」問話的是宮崎教授。
「是的。」羅亞軍點頭，「那是我見過最強的感染源之一。我也不知道如果進入那個風暴中央可能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羅探員的感染程度在87%，在九處常規探員里已經是最高的一檔了，同時他的對感染抵抗力也是非常強的。
如果說那個感染源的暴走連他都能感受到影響，其強大是可想而知的。」
宮崎教授說著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而據你所說，那個蝙蝠怪人居然能孤身進入到那個旋風中心獨自解決感染源，這讓我對他的感染程度也有些好奇了。也許是特異感染者？能完全免疫一切形式感染的話這也能說得通.……」
「我想應該不是。」
羅亞軍搖了搖頭。他摸出一部銀灰色的設備，放在了會議桌上。
「這是宮崎教授您開發的對特異者專用識別設備。」羅亞軍說。
和普通感染者不同，特異者的感染程度是無法直接通過常規檢測設備測量，只有全套體檢才能摸清特異者的感染程度。所以宮崎教授專為特異者檢測開發出了識別設備。
不過設備還在試驗階段，功能有限也還沒有普及成特工的常規配備。它也無法測出特異者的感染程度，但可以分辨一個人是普通人還是特異者。
「期間我找到機會掃描了那個蝙蝠瘋子，結果……好吧，也許您應該自己看看。」
有人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設備，將它遞給了宮崎教授。宮崎教授接過了，啟動了探測裝置后側自帶的顯示器研究了片刻。
接著他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等等.……不對，這不可能。」他抬起頭，表情顯得古怪而茫然，「你掃錯人了吧？」
「當時我第一反應也是這麼覺得，我還懷疑是不是這玩意兒故障了。」
羅亞軍笑了笑，似乎對教授表現出和自己相似的驚愕感到滿意。
「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並沒有。我沒有操作失誤，這東西也一切正常。前者只要看我的錄像就能證明，後者只要教授您自己檢查下設備應該也能很容易發現。」
宮崎教授一番折騰，很快緊鎖起了眉頭。
「確實沒有錯……但是怎麼會呢？」他喃喃自語，「這不應該，也不可能。沒有人能做得到，也不該有人可以……」
「怎麼了，宮崎教授？」有人忍不住出聲問了。
宮崎教授抬起頭，用令人迷惑的異樣目光從所有人身上掃過。
「那個蝙蝠怪人，他看起來.……是個普通人。」
會議室里安靜了好一會。
「等等，」有人說，「我沒太聽懂。你是想說，他不是特異者？」
「讀數確實是這麼顯示的。」宮崎教授的表情也有些困惑。
與會眾人面面相覷，紛紛露出跟見了鬼似的表情。
一個普通人，頂著連特異者也不見得扛得住的強大精神壓力消滅了感染源？
「也許是絕對特異者？」有人試探性地問。
「不。我在設計識別裝置時就考慮過這種情況，就算是絕對特異者這台裝置也能識別。」宮崎教授語氣非常確信，「那個人絕對就是個普通人，如假包換。」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問：「那一個普通人承受住這樣強度的感染壓力消滅了感染源.……這合理嗎？」
「何止不合理？根本不可能。」宮崎教授搖頭，滿臉寫著荒謬。
「那您覺得這應該是什麼狀況？」
「你問我？」宮崎教授直翻白眼，「我特么怎麼知道？」
於是會議室里一時又沒人說話了。
特異者之所以被稱作特異者，就是因為他們擁有抵抗感染的特殊體質。一個凡人憑什麼能抵抗感染的侵蝕？
看著這整屋的人皺眉沉思的模樣，羅亞軍嘴角一勾哼了哼，像忍俊不禁般笑出了聲。
主席李昌成看了他一眼：「羅探員，你有什麼看法嗎？」
「有倒是有。」羅亞軍笑了笑，「只怕你們嗤之以鼻。」
「說出來試試。」李昌成說道，「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各自領域的權威，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有多荒謬我們都不會意外。」
「是么？」羅亞軍收起笑容，好整以暇地嚴肅說道，「要我說吧，我覺得他之所以能對抗感染，靠的不是什麼特殊能力特殊體質，而是純粹的意志力。」
「意志？」一眾專家都愣住了。
「沒錯，就是意志力，遠遠超出我們在座所有人的強大意志。」
會議室里眾人表情都變得精彩了起來。
凡人之軀，靠意志力對抗感染？
還是這樣量級的強感染源？
逗呢？
所有人目光齊齊投向了在這領域最了解的宮崎教授，但後者也是一臉聽到天方夜譚的表情，似乎只覺得冒出這種想法都很搞笑。
「看吧，我就說，你們不會當真的。」羅亞軍聳聳肩，「你們沒親眼見過他所以可能無法理解。但我要說的是，我看人向來很准，就算隔著戲服和面具我也能看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哦？」宮崎教授饒有興趣地問，「那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羅亞軍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子。
「一個極度冷靜的偏執狂，一個能為了堅定的信念付出一切的復仇者，一個瘋子。」
他說到這頓了頓。
「一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