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七章 歸零
聽完普羅修斯的話，東方晨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想要搞清楚紀星是什麼？它是怎麼形成？首先得明確一個概念：何為紀元？
在東方晨那場百萬年前的時光回溯之旅中，他曾多次在主宰與前至高神的對話中聽到過紀元這個名詞。不過那時兩人關於紀元的討論，動輒以千百億宇宙年敘述之，這遠遠超出東方晨的承受能力，所以他下意識選擇自動屏蔽之。
如今，發生的一切已經使得他不得不現在就面對紀元這個概念，雖然這個禁忌的概念至少要他獲得足夠的權威才有資格知曉。但是，他有塵、有普羅修斯這樣的良師顧問，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於是東方晨馬上激活有困難找老師的技能，開口詢問道：「先生，我知道紀元是一種計量時間的概念，可它究竟是怎麼計算的，您能不能詳細說說呢？」
普羅修斯追憶了片刻，緩緩說道：「通常，我們默認一名正常主宰的理論壽命，為一紀元，也就是無限接近一百億宇宙年。
當然，絕大多數主宰會因為各種原因，存活少於一百億年，壽命能超過一百億年的，極為稀少，堪稱媲美神族的存在。
唉，我老人家本不想給你們說這些煩心事的，怕影響你們的心境和修鍊。既然現在就只有你我，而你的經歷、見識、心境、意志也算獨特驚奇，想來告訴你宇宙的真面目后，也沒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想問主宰為何偏偏只能活一百億年，別急，我現在就告訴你答案。
你應該知道宇宙最為基本牢固的法則吧？質能守恆！
沒錯，整個宇宙中物質和能量總量是恆定不變的，但我們這些生命，卻可以肆意從宇宙中攫取物質和能量，這種情況在生命原始階段尚可接受，畢竟原始生命存在時間如曇花一現，太短了。但是，能夠靈魂進化生命卻不同，他們從一階起，便能自控細胞的新城代謝；在二階，更能改動優化基因分子結構；到了三階，從靈魂到身體幾近完美；跨入四階，心境一塵不染、胸懷海納百川、信念無懈可擊、意志無可撼動；成就主宰，不但使其在宇宙中再無天敵，而且還能夠心靈化形、肉身成聖，變法造物信手拈來，堪稱主宰萬物的存在。
一件事物越趨於完美，圍繞自身的因果循環越是容易受控，那麼這件事物就能存在越長時間，理論上可以永遠存續……」
普羅修斯頓了頓又說道：「但宇宙意志是不會這一切發生的，所以才有了進化法則、流浪法則、千年之罰等等一系列限制我們這些進化生命的枷鎖。
不過，這些都只是宇宙意志小試牛刀而已，只對主宰之下的進化者起到作用。像什麼流浪法則、千年之罰，可能影響主宰嗎？
所以，宇宙意志為了對抗那些已經能夠嚴重威脅到它生死存亡的主宰們，用了一種自毀式的極端方式：歸零！」
「所謂歸零，即宇宙意志不定期屏蔽中斷九成九以上的規則、法則、元素屬性，只留下少數幾種來維持本宇宙的基本運轉。到那時，火燃燒不起，水無法成形，恆星變冷，虛空熾熱，一切都會回到荒蕪。
呵呵，東方晨，如果現在地球停電一個月，想象一下，那將會是怎樣一番光景？歸零，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概念。
但是，這只是小歸零，發生時間雖不確定，但也有大概規律，大約以十億年左右的某個時間段發生一次，算是主宰版的千年之罰。不過你千萬別小看它，一些倒霉的主宰有可能會挺不過這關。
剛才說了，小歸零的發生頻次大約是每十億年左右，那麼就說明這種折磨不會停止，而且威能一次比一次強，持續時間一次比次長。直到第十次，也就是第一次過後直到百億年的那次，宇宙會徹底歸零，連最基本的幾種規則法則也會消失。這便是真正的歸零，稱之為紀元歸零！
到那時，整個宇宙會化作一片混沌，宛如一鍋粥，任何規則、法則、屬性，及契約都不會起作用。同時整個宇宙的體量將會急劇縮減，不斷減小的時空，會將所有進化者驅趕集中到一起，宛如開啟了一座巨型斗獸場。
這時，所有進化者都被禁止使用任何屬於九大至高規則的能力，只能憑藉一個生命最基本的能力，展開最原始的搏殺，以求得一線生機。史稱紀元之戰！
雖然紀元之戰號稱全宇宙大亂斗，但真正能參與其中的，只有四階和主宰，四階之下唯有瑟瑟發抖，深藏保命。
須知小歸零以十億年為單位，這個期限實際上也是四階強者的壽命大限。如果一名四階強者不趕在十億年內進化到主宰，那就必死無疑。因為再逆天的四階強者，也絕不可能挺過發生在小歸零期限內的那次千年之罰！
原因很簡單，心核停止加上法則封禁，即便是神也沒辦法。
但是百億年的紀元大戰，卻是生存在那個時代四階強者們的最好機會。在宇宙意志封禁九大至高規則后，唯一能與主宰抗衡的，就是四階。因為拋開規則法則因素，他們的載體素質卻是同層次的。
雙方為了生存，為了儘快熬過歸零時限，彼此之間會展開空前慘烈的廝殺，直到他們把自己的數量，降低到宇宙意志認為的安全線為止。如果雙方和平共處，誰都不動誰，那麼歸零時限將會無限延長，時空會持續壓縮，直到化作一個原點，把原宇宙中的一切都壓縮為虛無。
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了，那麼便意味著原宇宙已經死了，曾經存在於它裡面的一切自然也就成為歷史，連痕迹都不會留下。
再之後只等時機成熟，那個原點發生大爆發，誕生一個全新的宇宙。這宇宙由幼年慢慢成長、而後成熟穩定、逐漸誕生出生命、生命發生進化、繼而威脅宇宙恆定、宇宙意志降下諸多限制與懲罰，再然後眾生拚死抗爭、超高階進化者泛濫、歸零，如此循環。
東方小子，這就是宇宙與生命的真相！它們所代表的意志與理念，既相依相生，同時又水火不容！
怎麼樣？聽了之後感覺如何？」
東方晨花了好長時間來消化剛剛獲知的驚天內幕，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又問道：「可是，咱們的宇宙不是一次次挺過了紀元大戰，安全度過了歸零么？」
普羅修斯笑道：「沒錯。但那也是在無數次輪迴后逐漸總結出的經驗。
既然知道如果讓真正的歸零發生，那麼全宇宙無論高低貴賤，統統是死路一條，為何還要作死呢？在無法追溯的某紀元時代生活的大能，突然意識到宇宙是有意志的，是有它自己思想的。這個意志之所以這樣做，弄出歸零這種東西，只不過是想把曾經失去的東西再拿回來。
既然唯有讓超高階生命大規模滅絕，才能阻止這個恐怖輪迴，那就讓這種滅絕變得可控好了。接下來，又通過許多紀元的驗證，大家發現了一個規律，只有把主宰幾乎掃滅一空，才能達到宇宙意志的要求，而後歸零效應會馬上停止。
到那時，宇宙便不會再繼續收縮為原點，反而會快速膨脹，直到恢復正常水平。而且，由於之前因歸零狀態讓宇宙處於長時間混沌的關係，九大至高規則解封後會重新讓一切都恢復秩序。而這等打掃爛攤子的工作，會使得所有規則、法則、元素屬性格外賣力，更加清晰地暴露展現。這便意味著它們更加容易被倖存下來的眾生感悟，讓大家修習精通一日千里。
如此，通常在成功度過歸零，熬過紀元大戰之後，本宇宙會井噴式誕生強者，尤其是主宰。而然，主宰一多，新一輪歸零便開始倒計時，紀元之戰在所難免，輪迴繼續！
當然，以上所說那都是過去，如今有了神族威脅，大家對待歸零的方法又不一樣了。
在預感到歸零將來之時，通常是每一輪紀元歸零前的第十個小歸零時段，趁著還在最巔峰狀態，本宇宙所有有能力的主宰，都會主動出擊，花費極大代價破開界限，進入四維時空，在那裡與神族尋求決戰。
這便是位面戰爭！
呵呵，當初我沒資格獲知位面戰爭的真相，根本不了解什麼是位面戰爭，只是隱隱從一些渠道模糊聽說過。我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主宰，好好的家園不待著，為何非要去往那種地方？
你不是曾經給我們描述神族的時候，說起過位面戰場么？幾年前在香港的那個夜晚之後，我想了很多，也終於明白主宰們明知有去無回，為何還會在新舊紀元交替之前，義無反顧踏上不歸之路。
是他們不怕死嗎？還是為了某種道義上的東西。不，他們不希望生活的宇宙歸零，家園華為烏有。他們比誰都熱切，真心希望自己的家園能安然度過歸零，而後保留下種子。
或許，『解放日』會讓我們化作痕迹信標，但神族至少無法毀滅我們的家園。只要家園在，總有一天，一切都還有可能恢復繁榮。可是歸零……呵呵……
比起神族，歸零更加讓人不可思議，是比『拼圖遊戲』還要乾脆徹底的滅絕計劃！
憑什麼？我們就不能好好活著？憑什麼不容主宰存在？憑什麼要限制我們追求永恆的權利？
我想問問蒼天，想問一問它，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東方晨聽后沉默了，因為他也想到了很多。既然歸零是連普羅修斯都無法理解，連主宰們都無可奈何，是遠超神族威脅的宇宙級意志行為，只有往真神方面去想了。
正想著，普羅修斯突然走過來，俯下身子，用一雙巨大的三指手掌握住東方晨的手說道：「團長，我已經一億四千多萬歲了，以前不明白這些，於是遊戲世間，甘心渾渾噩噩，白白浪費了許多時光。
是你給我們帶來了本宇宙之外的真相，讓我能及時爬出那個小圈子，明白主宰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更不會是我的終點。以前我總以為，即使成就主宰，也不過就活個一紀元，如果不想自相殘殺，屆時還得去位面戰場送死。
如今，不一樣了！我從未有現在這麼清明過，心靈也未曾如此渴望熱切。放心吧，我普羅修斯絕不會再走老路！
謝謝你，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