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一章 塵封的記憶（八）這顆星球
斷空帶著主宰的任務，領了三名十刃成員走了。而這之後，阿斯蒙蒂斯和手下門徒也再沒有去打攪那位神族囚徒。
接下來的日子就只剩平淡，阿斯蒙蒂斯常常一次靜坐冥想就是好幾十年，然後某一刻忽然睜開眼睛，用幾天時間看看風雲變幻，日月交替，接著再閉上眼睛，又是百八十年匆匆而過。
東方晨悶在主宰體內都快瘋了，哪有這麼乾的？起初他很不適應，無聊透頂卻又什麼都做不了，後來他漸漸明悟了，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
跟隨一位主宰冥想靜思，時長觀察他的種種舉動，拋開這位主宰人品不談，就沖他這份能沉下心來的定力，也夠東方晨受用終生，可以說從中獲益匪淺。
積年累月下來，東方晨也能隨主宰的靜坐安下心來。他用這些時間思考了很多事情，想他和大家應該怎樣重新建立關係，怎樣取得大家的信任，又該怎樣去面對塵，該如何對阿緹婭說起帝國發生的變故。
思考最多的，還是自己跟阿斯蒙蒂斯的關係，如果有一天見了面，是俯首稱臣？還是把酒言歡？是匆匆一瞥？還是有你無我？
不過照阿斯蒙蒂斯的尿性，消失的那個，應給是自己才對。
關於這個問題更深層次的考慮，已經牽扯出來一個宇宙級的難題：非源生類生命，究竟算不算生命？
所謂非源生類生命，是指有正常心靈，或是有類似心靈的替代物，但不是通過宇宙中任何一種原生物種固有繁衍方式而誕生的生命。比如克隆體，人造生化物，秘法秘術作用而來的生命體、具有類似心靈職能替代物為核心的智能、機械、元素、特殊物質、寶器、靈器、神器等等。
很明顯，東方晨就屬於秘法秘術作用而來的生命。他是阿斯蒙蒂斯修鍊源神不滅第一步：神靈分裂術而來的六個分魂中的一個，連人家的克隆體都算不上。
對於這個異常彆扭的出身，東方晨想到了自己，他可是自源神不滅創立以來，唯一一個完全成功練成神靈分裂術的存在，估計那六個傢伙此刻正在里世界中百無聊賴吧。
如果有一天，六個分魂中的某一個，脫離東方晨掌控，擁有完全獨立的意識和人格，那麼他自己又該怎麼面對呢？會像阿斯蒙蒂斯對待自己一樣，去對待那個分魂么？
所有的問題以前倒沒覺得什麼，但現在細細一想，任何一個問題，如果處理不好，都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東方晨一想到這些，頓時覺得心浮氣躁，種種憂慮紛沓而來。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阿斯蒙蒂斯背叛整個宇宙，一門心思想投靠神族，干著這種分分鐘掉腦袋的勾當尚且悠然自得，心如止水，而且未來修鍊神族功法失敗，又多出東方晨這個禍端，自己可比他強出不知多少倍，最起碼從沒想過要背叛宇宙，投靠神族這等人神共憤的事，還有什麼可煩惱的？
活著，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努力就好，問心無愧！
東方晨面對自己，只得發出這樣的感嘆，而後便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隨同阿斯蒙蒂斯的淡定沉穩一起，漸漸沉寂下來，任憑時光飛逝。
不過在等待手下門徒復命的這段時間裡，阿斯蒙蒂斯也不是一味靜坐冥想，每隔那麼一陣子，他便會去那間石室，找琦亞布拉達聊一聊天。東方晨從這些聊天對話中，又學到了不少。
這一天，阿斯蒙蒂斯終止冥想，一個人站在懸崖邊想了幾天幾夜的心事，眉頭始終不展，於是便再一次來到那間石室。
一見面，主宰還未發話，那團光球搶先說道：「怎麼又是你？能不能讓吾好好休息一下？
這才打了個盹的功夫，你又來了。」
阿斯蒙蒂斯趕忙陪笑道：「與大人暢談，在下獲益匪淺。
之前那個問題很有趣，但您也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在下如鯁在喉，特來求大人賜教。」
光球淡淡說道：「你是說這顆星球？沒什麼特別的，吾喜歡，僅此而已。」
主宰馬上追問：「類似這樣的星球多如砂礫，您歷經千辛萬苦，穿破重重阻礙，別處不去，為何會直奔腳下這顆星球來呢？」
光球微微膨脹：「順路而已。」
阿斯蒙蒂斯馬上反駁道：「這不對啊，之前您給在下提出的那些條件，反覆強調，重中之重就是要隱藏保護好這顆星球，現在說到關鍵之處，您又如此輕描淡寫。
琦亞布拉達，莫非當本虛是三歲孩童不成？」
光球知道這回無論如何也敷衍不了眼前這個狡詐的對手了，必須得給他送點乾貨，而且要真中有假，假中藏真，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消除阿斯蒙蒂斯最後的疑慮。
光球微微顫動起來，傳出低鳴的笑聲：「阿斯蒙蒂斯，以你之能，想必已經將這顆星球探查通透，那麼你發現什麼了嗎？」
主宰愜意笑道：「呵呵，在來這裡之前，除了那些野獸，本虛還發現這顆星球存有零級文明的痕迹。
事關重大，為了保護大人您，本虛讓手下將那個文明滅掉了。」
光球接話說道：「嗯，這件事吾很清楚。
呵呵，阿斯蒙蒂斯，如果你認為這顆星球就只有那麼一個文明么的話，這你可就鬧笑話了。
你真的將這顆星球查看仔細了么？嘿嘿！」
阿斯蒙蒂斯聞言一驚，想起了他來到這顆星球發生的所有往事。同時，東方晨意識里也像播放電影似的，開啟了一幕幕畫面。
一億多年前，主宰初來乍到，全副心思都用在搜捕琦亞布拉達這件事上，只是覺得當地土著生物略微礙手礙眼而已，便悍然指使手下門徒將當時星球上所有形體超過一毫米的生物全部滅絕。
只因阿斯蒙蒂斯認為抓捕對象極有可能會藏身於土著生物體內，而越微小的生命，越柔弱的靈魂，就越不可能承載得了原神族首領的神靈那等級數的能量體，即便那團神靈再殘破不堪。
阿斯蒙蒂斯的推測是正確的，就在十刃馬上將這顆曾經繁榮無比的星球變回孢子時代之際，琦亞布拉達主動現身了，在投身囚籠之前，它央求阿斯蒙蒂斯高抬貴手，放過這顆星球的無辜生命。
阿斯蒙蒂斯驚喜若狂下，便給了琦亞布拉達這個面子，命令手下停止暴行，但這顆星球好不容易孕育出的繁華文明，卻已化作灰燼，成為歷史了，只剩少量劫後餘生的各類原始生物。
阿斯蒙蒂斯細細想過後，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何不妥，於是問道：「大人，在下可以確定，那個文明被滅絕了。何來另有文明之說？」
光球回道：「所以我才說你沒有仔細探查這顆星球。想必你對考古學不怎麼在行吧？
那就問問手下有誰擅長這個，相信不久后你就會得到一個驚喜。」
阿斯蒙蒂斯走出石室，立刻低聲道：「織星，本虛命你即刻動用全力，好好查看一番這顆星球的里裡外外，連一粒灰塵也別放過。有可疑之處馬上彙報本虛！」
說完這段話之後，阿斯蒙蒂斯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天幾夜過去了，突然，他雙目圓睜，急匆匆返回了那間石室。
「大人，在下剛才通過手下查明，四億年前，這裡還有一個零級文明存在過。
四億年前，那麼久遠，宇宙資料庫中也沒有備案，確屬零級文明無疑。
一個原始的零級文明而已，都已化作模糊遺迹，這與大人您所說之事有何關聯？」
琦亞布拉達笑聲響起：「呵呵，因為那個文明，是吾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