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章 消逝於歷史長河（五）追蹤
幾天後，七殺帶著當初背礦石的同伴們急匆匆往回趕路。他必須將九鼎煉製成功的消息儘快帶給父親。
等離村落還有五天路程的時候，七殺停下隊伍召開臨時會議。
「老規矩，不能空手回去。這次我們弄點什麼呢？大家都說說！」七殺蹲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笑道。
底下有人叫道:「老大，帶我們去抓花斑虎。我還從來沒見過活著的花斑虎呢。」
七殺嗤笑道:「就你？花斑虎膽小謹慎，我們這麼多人去，估計連虎毛都見不到。」
又有人說道:「去捕殺山豬，那東西漫山遍野都是，又極為蠢笨，隨便設個陷阱就能抓捕一堆！」
七殺點頭道:「山豬是一定要抓的，但這之前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老大是什麼人物？他既然說好地方那就准沒錯，所有人異口同聲，堅決擁護七殺老大的領導。
七殺有他自己的想法，帶著一眾小夥伴又回到當初背礦石趕路第一次休息的小溪邊。
石頭看著小溪和兩邊的樹林，疑惑道:「老大，這裡不像是有野獸和山豬出沒的地方啊？」
七殺冷笑道:「怎麼沒有？你看這！」
石頭馬上發現，在幾束草叢之中，有一堆風乾的糞便。
石頭大吃一驚:「這可不像是小型野獸的糞便啊，難道是……」
七殺對著石頭鄭重地點了點頭。
石頭一看連老大的表情都變得這般嚴肅，此事定然非同小可。趕忙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趴在地上使勁對著那堆糞便狂嗅起來，最後還用手扣下一點干糞便，搓成粉末細細觀察其中成份。
七殺疑惑道:「石頭，你小子幹什麼呢？」
石頭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在確定是何種獵物。嘿嘿，任何野獸的糞便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它們的體型，年齡，身體狀況，吃了什麼東西，什麼時候拉的屎，我全都一清二楚！
怎麼樣？厲害吧！」
七殺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這麼厲害啊。那你說這些糞便是什麼野獸拉的？」
石頭難為情地說道:「時間過去的有點久了，我還沒弄清楚。別急老大，待我嘗一嘗就清楚了。」
七殺實在聽不下去了，用力拍了石頭的腦袋一巴掌，大聲喊到:「石頭啊石頭，莫非你腦子還真是塊石頭？
這就是人拉的屎，你不會看形狀嗎？你就沒發現這些糞便跟你拉的一樣嗎？
唉，我遲早會被你們這群廢物拖累死！」
石頭滿臉通紅，跳起來衝到溪水邊瘋狂洗漱去了。
片刻之後石頭又走過來問道：「老大，這裡有陌生人來過？」
七殺只是點點頭，繼續對著這一小片環境細細查探。
石頭又問：「會不會是族裡其他人來過這裡？」
七殺輕聲說道：「氏族裡的人？不可能！這裡我來過很多次，既沒有可被我們輕易捕殺的獵物，也沒有能吃的花草果實，族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況且這裡毒蟲蟒蛇出沒，要不是這條路是通往煉製九鼎那座大山的捷徑，我才不會從這裡走。
而且，如果是氏族裡的人來過，那我們不就暴露了？我們可是經常從此地路過的。
嗯？有了，發現腳印了。我們追，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闖入黑炎氏族的領地！」
七殺憑藉其異常敏銳的觀察力，像追蹤最狡猾的野獸一樣，緊緊咬住那些外來陌生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不放。
……
「他們這是在搞什麼？竟然敢在山林里亂闖？這都走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路線？」
七殺越是追蹤下去，眉頭就皺得越緊。
五天時間過去了，七殺的同伴們越來越心驚，追蹤的路線早已經偏離黑炎氏族的實際控制區域，直直向西而去。再這麼追下去就要看到雪山了。
可是七殺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只是悶頭追蹤。而其他人熟知七殺的脾氣，也不敢勸他，只好陪著他像沒頭蒼蠅似得，在原始叢林中亂跑一氣。
終於有一天某時，在所有人精疲力盡，異常煩躁之時，走在最前的七殺猛地蹲下身子，發出前方有危險的警報手勢。
小夥伴們動作整齊劃一，齊刷刷地俯下身子，並且開始悄無聲息地迅速占居有利地形。
石頭匍匐到七殺身側，低聲問道：「老大，怎麼了？」
七殺抬頭努嘴指了個方向，笑道：「你自己看！」
石頭抬頭一看，只見前方是一片地勢低洼的小盆地，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座樹枝搭建起來的帳篷，還有清晰可見的裊裊炊煙飄向天空，正是一座臨河而建的小型營地。
七殺拍了拍石頭的肩旁，笑道：「怎麼樣？這就是我們追蹤的獵物。
你先去告訴其他人隱蔽不動，等我的信號，然後再隨我潛入這些外來人的營地探查一番！
走！」
一聽七殺這話，石頭頓時心裡就毛了。小聲說道：「老大，看營地的樣子可有不少人吶，就你和我去？」
七殺冷笑道：「怎麼？怕了？我黑炎一族在這群山之中還從來沒怕過誰，你去還是不去？」
……
七殺和石頭用樹枝雜草纏滿全身，連頭臉都遮蔽得嚴嚴實實，快速迂迴衝下山坡朝營地逼近。
由於石頭從來沒有經歷過對人類聚居地採取類似偵查的軍事手段，緊張得冷汗直流，緊緊跟著七殺，左顧右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打草驚蛇，讓七殺和自己處於危險境地。
而七殺早在七歲，八歲，十一歲三次跟隨父親叔伯們征討不服黑炎氏一家獨大的其他敵對部落，早已經是久經沙場的老油條了。
更是在十一歲那次征討中，七殺用自己煉製的青銅短劍，親手砍死禹桑部落三男一女四名部落高級成員，因為這四人都是禹桑部落的大祭司。光是七殺一個人俘虜的禹桑部落族人，竟然多達五十五名。
除了黑炎雨烈對此不屑一顧之外，所有參與此次征討戰爭的黑炎氏族成員，無不被七殺的悍勇無畏之舉驚得目瞪口呆。
經此一役，還是有點不服黑炎氏族的禹桑部落，一聽到七殺的動靜就嚇得服服帖帖，龜縮不出。
從此，七殺混世魔王的外號不再只是一個族人口中的戲謔諢號，而變成名副其實的了。
這也是七殺的眾多小夥伴們，個頭身體比七殺都強出許多，卻為何心甘情願叫七殺一聲老大的根本原因。
在黑炎氏族的勢力範圍內，所有的人都可以恨七殺，討厭七殺，取笑七殺，但絕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七殺。
七殺潛伏在一處草叢之中，仔細觀察了半響，最終確定在這個營地之中的絕對不是本地人，生活習慣和穿著服飾跟巴蜀地區的部落完全不同。
這群人最多只有三十來人，且個個面黃肌瘦，很多人身染疾病，已經處在生死邊緣了。
也難怪，敢在巴蜀之地那般亂闖一氣，不找死才怪！
七殺眼看這群外來人可憐到如此地步，自己一隻手就能葬送他們，當下戒心大減，在石頭的目瞪口呆中，站起身來，緩緩朝營地中心走去。
營地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十幾個只穿戴樹皮草葉的黑黃矮瘦之人，手持木矛石塊，將兩個會走路大灌木圍了個大圈，又是憤怒又是恐懼，膽子大點的還對著「樹人」不停地大喊大叫。
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一名黑瘦老者，佝僂著腰，拄著一隻木棒，在七殺二人面前站定。
七殺在這一刻，卻從老人眼中隱約看到了狂喜之色，不禁心中大為蹊蹺。
老者一眼就看出這兩個「樹人」只不過是人披上了樹枝雜草，隨即咳嗽一聲，用生硬幹癟的巴蜀方言說道:「什麼怪物？明明是人。別吵了，都給我住手！
我們是軒轅氏族的使者，我叫末塗。
尊敬的外來人，你們是誰？」
七殺一聽就這麼點快死的人卻還有名有姓，老者的言談舉止也是不卑不亢，大方得體，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人。
七殺作為黑炎氏的少族長，萬萬不能讓對方小瞧了巴蜀之王黑炎氏。
隨後七殺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樹枝雜草，露出本來面目，笑道:「我乃黑炎氏之人，你們闖入我們黑炎氏的地盤，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站在七殺身後的石頭為了給自己老大壯壯聲威，也一把扯掉滿頭滿身的樹枝花草，對著軒轅氏眾人怒目而視。
沒想到軒轅氏眾人一片嘩然。所有人像被火燒了似得向後跳開，遠遠看著七殺二人面露驚恐神色。
有的人指指點點，有的人後退中一下子癱坐在地，更有的人歇斯底里放聲大哭。
七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異樣，又看著軒轅氏眾人用看瘟疫般的眼神看自己，心頭火起，大聲喝道:「你們誰是頭領？出來說話！」
末塗拄著木棍，一步三搖，顫顫巍巍地走到七殺面前，從頭到腳將七殺端詳了十幾遍，最後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這不是刺身，也不是塗抹上去的圖騰，這是真的，是真的！
蒼天啊！神明啊！你們怎麼會有三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