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國殤
屠神團所有人聽到饕餮親口承認四凶是不死之身，無不驚悚動容。
天樞驚得張口結舌，喃喃道:「不，不死之身？這，這怎麼可能？」
搖光還有點迷糊，出聲說道:「不死之身怎麼了？四凶是我七星觀的人就成。」
蜂鳥戲虐道:「大中華不愧是泱泱大國，連不死之身這種不可能的存在都有！」
波克隆斯卡婭說道:「世界這麼大，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在我們家鄉還有東歐，很多人都堅信吸血鬼是存在的，吸血鬼就是不死之身啊！」
東方晨聽到吸血鬼這三個字，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隨後很多記憶碎片出現在他的腦海：秦朝、銳士、復古的對話、寡人、檀香味、被三重星滅命中要害兩次而沒有絲毫疼痛表情的窮奇······
東方晨下意識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們是秦朝人，你們是秦朝的殭屍！」
可隨後轉念一想：這也不對啊，根據自己對所謂殭屍的了解，如果四凶是殭屍的話，怎麼可能會如此栩栩如生？要不是自己的星滅能夠擊穿窮奇的身體從而發現蹊蹺，四凶簡直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東方晨的這一句話太過玄幻，屠神團所有人的心臟都狂跳不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四凶也收起一向從容不迫的淡定，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這種沉悶的氣氛過了足足兩分鐘，饕餮突然一笑，開口說道：「殭屍？就算是吧！秦朝人？也算是吧！
呵呵，不愧是屠神團的團長，敢做他人之不敢做，敢想他人之不敢想。
呵呵，東方小兄弟，在下斷言，如若不死，爾日後必成大器！」
東方晨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剛才只不過是靈光一閃的想法，鬼神神差的一句話，沒想到饕餮竟然沒有否認。
東方晨根據四凶以往的事迹和他們對待屠神團的態度，心裡明白七殺前輩派出四凶對屠神團的考驗已經過關。再者說，屠神團除非讓蒙卡諾這樣生命進化過的強者出戰，否則就目前的人員配置而言，在四凶面前毫無勝算，更別說後面還有四聖和七殺道長了。
東方晨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隨著對七殺和其座下四聖四凶越來越多的了解，十三年前在浙江一個不知名小山村初次遇見七殺前輩之時，七殺道長對自己說的話其實是一種鞭撻，鞭策著自己還有他的兩位愛徒不斷前進。
除非東方晨不惜暴露自己所有的秘密，動用阿特斯貴族專有變身加所有的神靈秘術，才可能有一點點資格和七殺道長，還有四凶對戰，就這樣勝負還是未知之數，更別說還有配合更為精妙完美，實力更強的四聖。
結合天樞所描述過的七殺道長的絕技：太極陰陽眼，還有四凶稍微顯露出來的恐怖實力。四聖四凶暫且不論，一旦東方晨與七殺道長對戰，只要七殺道長稍有殺心，有得是辦法在不讓東方晨發力的情況下，直接秒殺他。
但這一切只是東方晨自己的猜測，七殺道長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誰也不知道。然而東方晨也有他自己的殺手鐧，他本來不想用的，但是現在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來了。
東方晨回想十三年來圍繞著自己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他決定冒險加攤牌！否則屠神團進化一階以下的小團隊，是無論如何都翻不過七星觀這座大山的，也不會得到七殺道長真正的認可。
東方晨瞬間有了計劃，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弄明白一些事情，於是他開口問道：「饕餮先生，你們難道真的是秦朝人？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說說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饕餮說道：「我們的身世又不是不能見人，說說也無妨。但寡人要先請示師尊他老人家。」
說完這句話后，饕餮張開嘴，嘴巴逐漸張大到常人根本不可能有的廣度和角度，然後從饕餮嘴巴深處緩緩飄飛出一個東西。
東方晨等人細細一看，原來此物是一尊青銅小鼎，有成人拳頭那麼大。小鼎緩緩飛到饕餮身前一米處浮在半空不動。
饕餮口中念念有詞，用手一指小鼎，小鼎忽然噴出一米多高的黑色火焰，餐廳的溫度開始急劇升高，所有人都感覺灼氣逼人，毛髮都捲曲起來。隨後黑色火焰漸漸轉為淡藍色，室內溫度又慢慢恢復正常。
半米高的淡藍色火焰，在小鼎上不停地跳躍騰升，最終漸漸化為一個由淡藍色火焰構成的半身人像。
四凶同時對著人像下跪俯首道：「七星觀門下，上古四凶獸，拜見師尊！願師尊萬壽無疆，羽化成仙，心證大道！」
天樞和搖光也對著人像下跪俯首，哭喊道：「七星觀棄徒天樞（搖光），拜見師尊！師尊道法無邊，壽比南山！」然後開始不停地哭著磕頭。
東方晨還算見過點世面，馬上向著七殺的半身像俯首作揖，大聲說道：「小子東方晨有禮了，見過七殺前輩。」
屠神團剩下的三人不懂中國古禮，有點不知所措，站也不是行禮也不是。畢竟還是奧維利亞活的時間長一點，拉著身邊的孫女一起朝著七殺像單膝跪下，啜泣道：「七殺前輩，十分感謝您曾經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我，我······」
說到後來竟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全場還站著的人就剩下茫然的蜂鳥，東方晨回頭瞪了她一眼，蜂鳥也跪下小聲道：「拜見統領大人！」
這尊由淡藍色火焰構成的七殺半身像大笑起來：「都起來吧，大家又不是不熟，還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幹什麼？
咦？搖光，你怎麼長這麼高了？也變漂亮了，找到婆家沒有？我給你說，東方小子我早就看著挺順眼的，你們兩······」
搖光一聽七殺原形畢露，也顧不上哭了，跳起來大喊道：「師尊，胡說什麼呢？就知道欺負我！」
七殺一臉驚愕，喃喃道：「原來不是東方晨啊，搖光，難道你對你師兄？天樞這臭小子可不成啊，高不成低不就的，乖乖的老夫就指望你這丫頭給我養老了，可要想清楚啊搖光！」
搖光一跺腳，捂著臉又大哭起來。
東方晨和天樞實在沒臉待下去了，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四凶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尊大人，在自己人面前根本就沒個正行，但此時此刻也感到尷尬無比，饕餮趕忙說道：「師尊，徒兒等人的身世已被東方晨看出些許端倪，還請師尊示下！」
七殺微一思量，沉聲說道：「成蟜，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早先為師就讓你們別穿這勞子衣服了，傻裡傻氣的，可你們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老底被人家刨了吧？啊哈哈哈！」
饕餮站起身來，先是對東方晨一拱手，隨後從背後長袍中抽出一把帶鞘寶劍來，連劍帶鞘不過兩尺長短，通體黑色。
饕餮像看熟睡中的戀人似得，含情脈脈凝視著寶劍，一隻手輕撫劍鞘花紋。過了好一會饕餮竟然流下兩行清淚，緩緩說道：「寡人長安君嬴成蟜是也！他們三位是寡人曾經在軍中的偏將。
混沌真名叫作卞余，是銳士最早的統領，窮奇真名叫作白嬰，是戰神白起之後，檮杌真名叫作革黎，出身墨家，曾任墨家一代巨子。
正當寡人躊躇滿志，率領大秦鐵騎和銳士南征北戰之際，秦王政，寡人的同胞大哥，竟然指示鷹犬陷害已經不與他計較王位，併發誓效忠於他，替他出生入死掃滅六國的胞弟，逼得寡人陣前倒戈以求自保。
無奈當時寡人勢單力薄，所作所為也不得人心，隨後被早有準備的長信侯嫪毐率領大軍合圍，最終被迫投降。而他們三人都因此隨寡人獲罪，被嬴政小兒施以絞刑，夷滅三族。
在我等四人被絞殺未滿三日之時，正好師尊雲遊四方路過我等埋骨之地。見此地陰魂不散，煞氣衝天，知道此地必有冤死之人下葬。隨後師尊為我等以秘術聚合冤魂成靈，也算是成了一具有自主思維的活死人，你口中所說的殭屍吧。
就這樣，我等四人跟隨師尊回到雲夢山鬼谷潛修。哦，師尊當時化名王詡，號鬼谷子！
等我四人學藝有成之時，世間早已經風雲變幻，變成漢王朝的天下，大秦帝國也已經煙消雲散了，只可恨寡人沒能手刃嬴政小兒。
可是寡人不甘心，潛入嬴政驪山墓中想效仿那伍子胥鞭屍泄恨，但是沒能找到此僚真屍所在。
在無數隨他陪葬的珍寶中，寡人只取走了放在疑棺中的七柄王劍。這七柄王劍是秦國掃滅其它六國后收繳的六王佩劍，再加上秦王自己的佩劍一共七柄，全都是當時無名的神兵利刃，鎮國之寶，知道它們的人極少，恰巧寡人是得知此秘密的人之一。
隨後寡人請師尊將這七柄王劍用秘術熔煉，煉製成這把神器：國殤，以此懷念那個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的年代。」
饕餮說到這時，突然雙手一分，寶劍出鞘，擊劍起舞，引吭高歌：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混沌、窮奇、檮杌三人也一邊流淚，一邊高聲和唱。四人共同吟唱這首《國殤》，瞬間爆發出衝天殺氣，等到最後一句終了之時，漫天煞氣皆盡化作無盡的哀怨與惆悵！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接下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我等四人隨師尊安心修鍊，師尊也為我等重新賜名：上古四凶獸。以前的我們已經死了，現在我等只是七星觀的普通道士，只想追隨師尊，保護七星觀，而後心證大道而已！」
倉啷一聲，饕餮將寶劍歸鞘，無限落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