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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預感

  白七安微張著口,喉頭滾動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罷了,你不必緊張。」衛國公爽朗大笑,「況且就算先生你答應了,我那女兒怕是也決計不肯的,不提這個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白七安胡亂的點頭,心不在焉的端起酒杯喝著。


  有道人形的黑霧輕飄飄滑進花廳來,湊到衛國公邊上,衛國公的臉色霎時就變了,「消息可是確切?」


  那黑霧狀的人形點點頭,衛國公沉吟了片刻低聲囑咐道:「讓我們的人控制一下,盡量不要張揚出去最好。」


  黑霧再次點頭,又快速的飄出門去。


  「那位可是,顧森大人?」白七安忍不住問道。


  顧森是顧家五暗衛之首,那同其餘四人也是同樣,顧森之名既是名字也是稱號,代代都被世人稱作顧森,若是上一任顧森犧牲,再從下邊挑了適合的人選補上。


  黑霧裹身,面目不辨。這就是顧森最為世人所知的特徵了。


  算起來現任顧森已經在位很多年,武藝高強神秘莫測,雖然對外都說他同顧淼和顧鑫一樣的年紀,但其實在衛國公顧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爺爺身邊跟著的就已經是這個顧森了。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多大年紀,武學造詣有多深,只知道他很強,比之皇家暗衛中公認的最強——副首領無雙,大約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近距離的看見傳說中的顧森,饒是白七安也忍不住問出聲來。


  衛國公點頭,「是他。」關於顧森,衛國公明顯不想多說,直接跳過說起了他得到的消息。


  「太子同韓楚梁在清和殿中被皇后撞見,韓楚梁已被就地格殺。」


  白七安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則是感嘆,果然顧家的暗衛就是不一般,這類秘辛怕是一早就被皇家鎖死,基本不會泄漏半絲風聲出來的,像他雖有尋酒在,但也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七安知道一些,」他指的是太子同韓楚梁之間的關係,「那皇室對外宣稱的理由是什麼呢?」


  衛國公多少也知道白七安的勢力並不簡單,點頭同他繼續道:「清和殿遭遇刺客,韓楚梁護主而亡。」


  「倒也算是合情合理。」白七安沉吟道。


  二人都不約而同思索起來,正當此時,先前才剛離去不久的顧森不知為何又折返了回來。


  「怎麼了?」衛國公不解的問道。


  顧森仍是同他耳語了幾句,同先前的震驚不同,這一次衛國公握著酒盞的手一抖,酒盞頓時落在地上。


  「國公!?」白七安擔憂道,「出什麼事了嗎?」


  衛國公略略穩了穩心神,唇瓣微微顫抖的問顧森,「可已經知會過阿弋了?」


  顧森搖頭。


  「那你去同她說一聲吧,讓她看看現在能否進宮去。」


  衛國公此言一出,白七安立刻意識到,能叫顧子弋深夜進宮去的,只能是蘇暮景出事了!


  ……


  ……


  剛換過寢衣的顧子弋正坐在桌邊慢而仔細的擦拭著一把長劍。


  尋常的這個時候,她早已經睡下了,可今天不知為何不但毫無睡意,而且心中總是有股子隱隱的不安揮散不去。


  她把長劍放回原處,起身行到窗邊,推開窗半撐在台邊抬頭靜靜的望天。


  今夜沒有風,外頭的樹林一動不動,只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連帶著天上半片雲朵也沒有,安靜的月色,安靜的星子,安靜的一切。


  安靜的過分了些。顧子弋心想。


  一陣狂風陡然颳起,吹的樹枝凌亂狂舞,甚至有些折斷的砸到窗欞上。顧子弋一驚,旋即飛快的關上窗,關窗的瞬間她無意看到,原本萬里無雲的夜空,不知何時被一大片黑雲慢慢吞噬了個一乾二淨。


  她有些茫然的走回桌邊,心頭有些莫名的發怵,但更多的是一種不明所以的不詳預感。


  「公子!公子!」門外邊侍竹小聲焦急的喚著,邊喚邊急促的敲門,「公子!宮裡邊出事了!」


  顧子弋有一種被預感淹沒的感覺,她快速站起身撲過去開門,有一種罕見的焦急和發慌。


  「出了何事?!」


  「顧森大人派人過來傳話說,暮景公主她……」


  侍竹驚惶到語無倫次,哆哆嗦嗦半晌說不到重點,顧子弋焦急之下握住她的雙肩強迫她冷靜,「侍竹冷靜!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侍竹淚水漣漣,「公主她,自盡了。」


  顧子弋眼前驀地一黑,愣愣的鬆開原本握住侍竹雙肩的手,她彷彿人魂分離一般,只聽見自己的聲音訥訥問道:「現在如何了?人是死了么?」


  「宮人發現的時候血水已經順著床榻淌了下來,現在所有的太醫都在玉珠閣中呢。」侍竹嗚咽出聲,「您可快些進宮去吧,宮裡已經派人來請了!」


  「那就是還沒死……還沒死……」顧子弋喃喃自語著,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府門外走去。


  顧子弋突然想起小時候,她已經有很久沒有想起過小時候的事情了。


  那時候五歲的蘇暮景還是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哭包,整天屁顛顛的跟在顧子墨後面轉悠,她看著顧子墨好脾氣的給她掏鳥蛋,拿到手之後又說小鳥找不到母親很可憐要放回去。


  沾了人味的蛋大鳥不會再要,這個道理都不懂的嬌貴公主,還自以為是的施捨著她所謂的憐憫。


  拗不過她的顧子墨把蛋放回了巢里,然後大鳥尖嘯著把這顆蛋啄出了巢。


  當天受到驚嚇的小公主晚上就發起了高燒,從此她遇見再喜歡的幼崽都不敢伸手去摸一摸。


  顧子弋因此一直對這個只會粘人和哭鼻子的公主沒什麼好臉色,可蘇暮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嫌惡一樣,還是厚著臉皮整天來衛國公府里找她和顧子墨玩兒,一天到晚「阿弋阿弋」的叫個不停。


  「母后不是我的親娘,我知道的。」她蹲在顧子弋身邊垂著小腦袋努力學著顧子弋的樣子給花埋土澆水,「太子哥哥雖然喜歡我,但是……」蘇暮景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用力吸了吸鼻涕,伸出一雙沾滿泥土的小手抹抹眼淚。


  「我就想跟著你們玩兒……」她揪著手指,彷彿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如果你實在是不喜歡,我……」


  顧子弋斜瞥了她一眼,忽然就心軟了下來。


  「還不快過來,扶著這花,我要給它埋土了。」


  蘇暮景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她,蘊含淚水的大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喜悅。


  時間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她竟然容忍一個最看不上的嬌氣鬼,在自己身邊呆了十多年。


  ……


  「一天可憐別人,給別人流眼淚,這下好了,你自己看看現在還有誰會為你流眼淚。」


  顧子弋語帶譏諷的騎上烏雲往碧玄宮奔去,毫無表情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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