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死得其所
也由此可以判斷，此刻趙長青的內力該是有多麼雄厚，這股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體極限，已經無限接近於『仙』。
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來講，便叫做『天人』。
這是趙長青所發揮的最大力量了。
兩萬五千騎，一股腦的扎進敵軍，連浪花都很難折騰起來，從戰馬上倒下的人有很多，死去的人更多，每分每秒都在死人。
敵我雙方都有。
趙長青一方面利用凝聚的大勢步步前行靠近敵軍大纛，一方面還要注意周圍的戰況。
雖說凝聚了一身大勢，但是依舊舉步維艱。
如果不是巔峰狀態的陸地神仙體魄，他根本就支撐不了這麼久。
戚定遠也是一位武道高手，境界維持在真武境。
在戰場上廝殺這麼多年，說實話，什麼場面都見過，當然包括一些個陸地神仙修為的超然存在。
正因如此，他才能了解到皇帝目前艱難的處境。
他咬牙切齒，不顧一切代價的衝到皇帝跟前，說道：「陛下，末將為您開路！」
他已經猜測到了皇帝的想法，那便是要斬掉敵方大纛。
趙長青看向他眉頭一皺，喃喃問道：「老將軍，你……」
戚定遠洒脫一笑道：「陛下，注意凝勢，末將去矣！」
在這一瞬間，趙長青變得哽咽起來，看著老將軍前行的身影，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
遠遠的山丘上。
白衣狐妖妲己看著大魏皇帝身處險境，心急如焚，起了下戰場幫助他的心思，剛有所動作，就被身旁伸出的一臂攔截住了。
妲己看向他，不耐煩的皺眉說道：「為何攔我？」
攔住他的人，正是那天在楚國都城前與她一同觀賞人間大戰的同行者，也是姜雲薇口中塗山的天狐——夜君幽。
他與妲己對視，說道：「站在這裡光是看著，就有些心血翻騰，倘若下了戰場，親身感受人族氣血之迫害，你覺得你能夠支撐多久？你這樣下去，不是送死是什麼？」
妲己看向大魏皇帝被包圍的處境，忍不住心憂道：「可是他…」
夜君幽聞聲后搖頭一嘆，道：「放心吧，再看看局勢，要是實在不行，以我二人之力，用最快的速度將他救出來，應該還是可以的。」
妲己的眼眸里，似乎都有些淚水在盤旋了，顯然是心急導致的。
他很擔心趙長青。
但是現在，又苦於沒什麼好辦法。
只能繼續觀察局勢。
……
戚定遠為皇帝開路，其實就是想讓陛下保留足夠的力量，讓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氣勢，不要衰落下去。
好鋼用在刀刃上，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推進多少距離，又能夠為陛下減少多少壓力，他只能選擇儘力而為。
戚定遠為了能讓皇帝輕鬆一點兒，不惜耗盡自身潛力，將力量發揮到了最大化。
他所過之處，屍骸遍地，涼軍將士無一存活。
他行一步，趙長青便是跟進一步。
戚定遠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起來。
似乎都看不到前行的方向在哪了。
只能憑藉著直覺繼續前行。
這是因為，他現在所承載的力量與壓力，已經超越自身潛力太多，令他不堪重負，逐漸的，這種承受不足的壓力，在體內上躥下跳，進而影響到了七竅。
先是眼睛看不清楚，眼部有劇烈的疼痛感傳遍全身，令他難以忍受，但還是忍了。
他非陸地神仙體魄，其實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截至目前，心中能夠支持自己不斷前行的力量，已經不是自身修為了，而是一種信念。
一種家國為重、社稷為重、皇帝為重的大義信念。
眼睛的疼痛感開始消散，逐漸轉移到了耳朵上。
他的雙眼，已經瞎了。
因為承受的兵鋒壓力所致，還流下了兩行血淚。
一般的真武境高手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但是戚定遠還在前行。
不過，趙長青在他身後，已經注意到了他的步伐愈加緩慢了起來。
他有些擔憂戚定遠，開口說道：「到此為止吧老將軍，剩下的路，朕有把握走到盡頭。」
戚定遠聽到皇帝的聲音后，只是搖了搖頭而已，並沒有回話，咬牙堅持繼續前行，因為咬牙堅持的這種力道所致，他的嘴角已經流出鮮血。
即使是這樣，即使是在為趙長青負重前行，他也無怨無悔。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拚死也要走到極限，走到自己能夠走到的盡頭。
雖然年至花甲，但是他不願自己的路就到此為止。
趙長青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戚定遠的耳朵在此刻也開始慢慢變聾了，逐漸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奮力又前行十餘步，殺掉不下百餘名敵軍士卒頭顱后，他開始七竅流血，肢體揮舞兵器的動作，愈來愈緩慢。
趙長青一直在緊皺著眉頭看著老將軍，他知道，他已經到此為止了。
戚定遠麾下的馬匹動作已變得十分緩慢，似乎在配合主人的動作。
又行幾步后，戚定遠最終無法前進半步了。
他的嗓子本來已經無法出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還說出來一句話，「陛下，請恕老將無能，只能護送您至此，餘下的路，老將不能再陪您了。」
趙長青聽到了這道聲音，他含淚閉上雙眼，喃喃道：「老將軍…走好！」
老將軍似乎聽到了皇帝的迴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微笑。
戚定遠終是止於此步，含笑而去。
年至花甲的老將，選擇了他甘心得一種死法，這是一種大幸，比老死在床榻之上，要榮譽千百倍。
趙長青悲天一吼，將苦苦凝聚起來氣勢全開，化作一道貫穿日月的長虹，越過戚定遠屍身，臨靠敵軍大纛，將其怒斬。
此為氣貫長虹。
遠遠山丘上，妲己看到眼前大魏皇帝的一幕，忍不住喃喃道：「真乃英雄！」
若是沒有戚定遠老將軍為皇帝開路，趙長青根本無法如此順意得便將敵軍大纛斬下。
戚定遠老將軍，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