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蛇蠍心腸
見阮秋投過來不解與探究的目光,東方燁一笑,「怎麼了?竟變得這般的嚴肅,本宮又哪裡做錯了!」
「這疫病……?」阮秋沒有說下去,只是靜靜的看向東方燁,希望他能夠給自己解釋一下。
東方燁卻只是一笑,「天就快亮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說完不待阮秋同意便拉著她的手走出了林子。
這疫情到底與東方燁有沒有關係,他為何不與自己解釋,看著他的背影,阮秋心裡只覺得一陣憋悶。
回到破廟,衛浾焦急的走來走去,原本歇下的眾人此時也站在了破廟外,阮秋一愣,「你們怎麼都在這兒?!」
衛浾一個箭步上前,「小祖宗,你跑哪去了?大半夜的不見人影!」
阮秋心裡一虛,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去洗澡,被譚冥允抓去了吧,「呵呵,沒事,我這不回來了嗎?大家都去休息吧!」
見她沒事,眾人也就三三兩兩的回到破廟內睡下了,東方燁離開,阮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雙眼盯著帳頂,「這疫情真的與他有關嗎?」
天空破曉,阮秋竟不知何時睡著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聲,阮秋坐起身來,感覺頭一陣眩暈。
「阮姑娘,起來了嗎?」帳外響起顧玄林略帶沙啞的喊聲,看來這段時日把他累的夠嗆。
「馬上就來!」阮秋答了聲,將帳簾掀開,顧玄林挎著藥箱等在一旁,見他一臉的凝重,阮秋心下疑惑,「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姑娘,昨日陳氏的病已見好轉,不料今日卻發起高燒來了,眼看著人就不行了,勞煩你去看看?」
這陳氏原本也是從那深坑中救上來的,病情也不是很重,怎麼會突發高燒了呢,阮秋趕忙跟著顧玄林走進破廟中。
剛入內,一股腐酸氣息撲面而來,阮秋忙掩住口鼻,沉聲道:「快把窗子打開,這樣下去,沒病的也被染上病了!」
走到安置陳氏的破廟一角,阮秋見陳氏早已面色紫漲,雙目緊閉,喃喃自語,顯然已是神識不清。
阮秋忙掏出腰間的牛黃丸塞進她的舌下,一盞茶的時間,陳氏面色恢復了點血色,「怎麼會突然這樣!」
顧玄林面上有些愧疚,「阮姑娘,昨日在下見陳氏腳背鼓了個大包,便想著給她揉揉,估計能消下,誰料就這樣了!」
阮秋朝陳氏的腳面看去,果真還有,看來這鼓包中肯定是病源了,顧玄林按揉使得它們擴散加速,這才加重了病情。
據這幾日的觀察,阮秋覺得這疫病與炭疽很是相似,「顧太醫,按照『仙方活命飲』去配藥,再有讓人將村子里的家禽,牲畜全部宰殺,火燒之後掩埋!」
「這怎麼能行!」阮秋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站起來反對,「家禽牲畜可是我們經濟的來源,沒了它們讓我們以後如何過活!」
阮秋站起身來,冷冷的看向那人,她沒有時間去給他們解釋,況且解釋了也不見得他們能聽的懂。
「是嗎?那就請祁將軍來將生病的村民與他們的家禽牲畜一起掩埋了,這樣到了陰朝地府也不用分開!!」
眾人聽到阮秋這話,頓時就坐不住了,叫嚷著紛紛站起身來,「我倒是姑娘是觀音下凡來拯救我等來了,沒想到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竟然將我等與牲畜活埋,真是蛇蠍心腸!你這樣死後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阮秋嘲諷的一笑,「十八層地獄,那要等我死了再說,若不這樣做的話,你們明天就活不過!」
阮秋說著朝躺在地上的陳氏一指,「看到沒,別看你們此時活蹦亂跳的叫嚷的歡脫,等到明日也就和她差不多了!」
「一個人這般我還能救,再多了我可沒那精力也沒那時間,要死要活你們自己看著辦,留牲畜還是留自己的命你們自己選擇!」
「牲畜沒了可以再養,命沒了可就留著牲畜又有何用?!」
眾人低頭不語,在這貧困的山村,一個牲畜可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雞鴨都還好說,一頭牛,幾隻羊可算是他們全部的經濟來源。
一下子全部宰殺,他們怎麼能夠捨得,有人悶悶道:「既然姑娘能夠救我們,難道就不能救它們嗎?」
「喝西北風治病嗎?」阮秋簡直要抓狂,「藥草難道就沒有個量?給你們吃了,牲畜還有?」
見那人低頭不語,阮秋嘆了口氣,「你們放心,朝廷的賑災物質想必很快就能送到,身為大楚的子民,皇上不會棄你們於不顧的!」
阮秋不知道楚皇會不會派人送物質來,但這話她說了也沒什麼打緊,若救災物質沒有及時送達或者中間出了什麼問題,這或許正中她的下懷。
此時的朝堂祁家勢力佔了半壁,負責賑災的差事多半也會落在祁家這一派,貪官污吏,自古有之,阮秋不怕他們做什麼手腳。
「姑娘說的可是實話?!」那人盯著阮秋,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之前的物質不能使用,肯定會有新的補上,大家自管耐心等待便是!」
見阮秋一副篤定的神情,眾人也安下心來,士兵將全村及鄰近村莊的牛羊宰殺,大火焚燒,掩埋,整整忙活了三四天!
改用新的方葯后很快有了效果,大楚邊境的村民陸續痊癒,但南昱的戰馬卻出現了問題。
起初譚冥允以為是大楚的瘟疫傳到了南昱,按照原來的方法治療缺不見效果,馬蹄仍舊潰爛。
眼看整批整批的馬相繼死去,譚冥允心裡惱怒萬分,卻也無計可施,正惆悵之際一抹倩影掠入腦中。
「來人!將那崖午村的醫女抓來!」
「是!」
村民基本上痊癒,阮秋擔憂京中的情況,想著早點回去,早已收拾好東西,剛上馬車便被祁康攔了下來。
「阮姑娘,您這樣就走了恐怕不好吧?!」
阮秋垂下眼瞼,見他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之上,身後跟著大批的村民,他這是有意阻攔自己的去路了。
衛浾跳下車轅,唰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劍,「怎麼?都讓開,否則別怪小爺不客氣!」
阮秋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祁將軍還有事?疫病已經控制住,況且這兒還有顧太醫看護,難道我還不能離開嗎?」
自與譚冥允密會被阮秋知曉后,祁康就寢食難安,他定不會就這樣讓她上京,留下這個禍患!
「阮姑娘不是說皇上不日就能差人將救災物質送到嗎?難道姑娘不留下來檢查物質,萬一再出現什麼疫毒事件的話……?」
祁康故意將話說一半留一半,搞得他身後的村民人心惶惶,即便阮秋將他們治癒了,但人性本就自私,這會兒肯定不希望她離開。
「是啊,姑娘您就行行好,再多待幾日,等物質到了確認無事之後再走也不遲!」人群中便有人小聲附和。
「是呀!姑娘都待了這麼多天了也不差這幾日了……!」
祁康以為能夠鼓動村民阮秋就會被迫留下來嗎,他還真是太天真了,阮秋走出車廂,站在橫樑之上,微笑看向眾人。
白衣飄飄,宛若仙子,眾人看得痴了,就連祁康也屏住了呼吸,「祁將軍,想要我留下直說就是,何必帶上無辜的村民呢!」
眾人一聽,這話有些不對味,想想在破廟內阮秋曾說過將村民與牲畜一起活埋,大家心裡都知道這姑娘不想表面看起來那麼無害。
相互看了眼紛紛後退幾步,拉開與祁康的距離,好似宣揚著他們不是一夥的,阮秋見狀嘴角再次上揚。
祁康朝後瞥了眼,復又看向阮秋,「讓姑娘留下,不是本將軍的意思,這是姑娘未完成的任務!」
「任務?」阮秋只覺得好笑,「祁將軍莫不是忘了是楚皇『請』我來的,不是『命』,幫這些村民是我心善,不幫也無可厚非吧?!」
「你……!」祁康氣的說不出話來,阮秋看著他怒目圓睜的樣子,心裡覺得一陣舒暢。
「祁將軍日前不還想這要掩埋這些村民的嗎?怎麼這會竟良心發現,主動幫他們請纓來了,祁將軍怕沒有這樣的好心吧?!」
聽到阮秋這話,村民便沒了剛才的那股衝勁,他們可沒忘記祁康將他們掩埋時的那股狠勁,二人都不是善茬,沒有必要攪進他們的鬥爭中去。
「孩他娘,家裡好燒著水呢,趕緊回家,別燒著了房子!」
「我還要去翻地,沒了牛,以後要全靠這老胳膊老腿嘍!」
…………
眾人紛紛找借口離去,一時間村口站滿了道的人群一鬨而散,只剩下祁康一人手握長劍站在道路中央。
阮秋嫣然一笑,「祁將軍,不要擋道,我還著急給楚皇稟報這好消息呢!」
衛浾跳上馬車,輕蔑的看了眼祁康,一揚長鞭,馬兒吃痛,飛奔著朝祁康而去,祁康慌忙躲閃,馬車碾著他的腳尖飛馳而過。
衛浾回頭看著祁康抱著腳尖哇哇亂叫,心裡別提又多高興了,正暗自得意,耳邊忽想起箭矢之聲。
長箭擦著他的面頰飛過,插入車壁,還未等他罵出聲來,四周齊刷刷跳下十幾名身穿黑衣,頭戴面巾之人。
「抓活的!」一聲令下,十幾個黑衣人將馬車團團圍住,馬車本就未駛出多遠,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祁康的眼中。
此時他的心裡一陣竊喜,「真是天助我也!」這一群殺手的到來簡直就是及時雨。
若他上前幫忙的話,就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阮秋殺掉,事後大可以以誤殺的借口逃脫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