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狡辯是沒用的
「哀家管他是……」見阮秋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太后的心頭一凌,難道這孩子是……。太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目看向躲在人後的杜仲,終沒再說下去。
阮秋道:「太後娘娘已經恩准了你的請求,這下你可以說了!」
小翠朝大殿上的楚皇一俯身叩頭道:「皇上,毒是杜仲給奴婢的,他曾告訴奴婢,這阮姑娘殺了他的妹妹,他要報仇!」
「若宸妃娘娘出了事她必會被皇上抓進大牢,即便不判個死刑也要在刑部大牢里受盡酷刑!他也可以趁人鬆懈時將她毒死!」
小翠的話剛落,杜仲就從人後竄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殿上,大呼:「皇上,冤枉啊,這賤人竟敢在這胡說八道,微臣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杜才人死那日阮姑娘並不在房間,事後也證明了杜才人的死與她無關,微臣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定是這賤婢誣陷微臣的!」
小翠聞言,一陣哭笑,滿眼的失望與心痛,「呵呵呵……冤枉你?杜太醫,沒想到你是這種沒有擔當的男人。」
「你敢發誓說那日在假山後沒有說過這話,你不但騙了我的心要了我的身,今日竟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我真是瞎了眼了!」
見小翠說的煞有其事,杜仲更是怒上心頭,當即轉身就要朝她身上動手,嚇得小翠忙轉身護住小腹。
阮秋抬手抓住他將要落下的手臂,用力將他推到一旁,冷聲道:「杜太醫,眼下也沒有定你的罪,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賤婢血口噴人,胡說八道,這種污衊我人身名譽的話豈能再讓她說出口來!」
見杜仲又要上前,梁棟一個閃身站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擰到背後,一腳踢在他的腿彎上,杜仲輕呼一聲膝蓋咚一聲磕到地上。
小翠此時已是對他徹底死了心,深吸了口氣,「皇上,奴婢句句屬實,若皇上不信的話,盡可以讓人來查驗這藥罐!」
「杜太醫給奴婢一包雄黃,讓奴婢化成水粘在帕子上,日日擦拭藥罐口,這才造成的娘娘中毒!」
杜仲聞言冷笑一聲:「呵,還說沒有污衊,宸妃娘娘中的毒是砒.霜,我給你的是雄黃,難道雄黃也能變成砒.霜不成!」
「這不可能,明明是雄黃怎麼可能是砒.霜,肯定是你在這葯里另加了砒.霜,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呀,奴婢到這時了怎麼可能再說謊!」
楚皇聽到這滿心的怒火燃燒,恨不能將杜仲當堂撕碎了,他竟然敢真的給沁兒下毒,但為什麼沁兒中的毒會變成了砒.霜了呢。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時,阮秋走上前,將大殿中那布包打開,撿起一片位於灌口的陶片,仔細觀看了片刻。
阮秋捏著陶片朝杜仲問道:「杜太醫是否承認將雄黃交給小翠,讓她擦拭宸妃娘娘的藥罐口?」
杜仲目光閃爍了下,像是已默認,阮秋一笑道:「既然這樣,那下毒者便是杜太醫無疑!皇上可以定罪了。」
楚皇雙眼微眯看向阮秋,「可沁兒中的毒是砒.霜,這如何能夠斷定是杜仲所為?」
阮秋道:「皇上可還記得杜太醫曾說過《本草經注》記載百部有毒一事,可見杜太醫對於這生僻的醫理甚是喜歡。」
「想必對與這雄黃研究的也不少吧!」阮秋說著看向杜仲,「這雄黃又名雞冠石,是砷硫化物礦物之一。」
「其主要成份是四硫化四砷,遇熱或鍛燒后即成為三氧.化二砷,即人們所熟悉的砒.霜。」
「杜太醫讓小翠將沾了雄黃水的帕子擦拭藥罐口,藥罐的雄黃經過大火的燒灼便會氧化為砒.霜,當然這個量很少,這才造成了娘娘體內毒素蓄積,日久發病!」
阮秋捏著那罐口的陶片一步步慢慢靠近杜仲,「杜太醫,不知我的解釋你是否滿意?」
「你怎麼會知道?!」杜仲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以為這個除了自己無人知曉,他才會大膽承認給過小翠雄黃一事,沒想到竟被阮秋輕輕鬆鬆破解了。
阮秋一笑,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講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杜太醫那日在吉祥寺偷摸進入我的院落,想要將我迷暈燒死,卻沒想到燒死了自己的親妹妹。」
「這件事在杜太醫心裡肯定不好受吧。所以你才會處心積慮的誣陷我,想要為自己妹妹報仇,殊不知你最大的仇人是你自己,該死的也只是你而已!」
「啊——」杜仲痛苦的嘶吼一聲,用力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被梁棟死死的按在地上,「你胡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鈺兒,我要殺了你——!」
一直以來他都在自我麻痹,不願承認自己將杜才人燒死一事,這下被阮秋赤裸裸的揭穿,將他心裡僅有的一點自我蒙蔽給擊了個粉碎,人也變的瘋狂起來。
阮秋轉身朝殿上高坐的楚皇講道:「皇上,事情已經查明了,毒是杜太醫所下,怎麼處置皇上決定便好。」
看了眼自始至終都在瞧熱鬧一般的東方燁,阮秋道:「宮主,事情查清楚了,是不是該給皇上留些時間處理下家事?!」
「哦……,秋兒說的對,本宮先行迴避!」東方燁說著快速的走下高坐,不待阮秋說話邊拉著她走出了內殿。
出了長樂宮,阮秋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卻見方嬤嬤等在回玉林軒的宮道之上,見阮秋望過來,忙上前快走幾步,朝她一俯身道:「阮姑娘,皇後娘娘有請!」
阮秋無奈一笑,只好跟在方嬤嬤身後一路來到風軒宮,剛一入殿,祁皇后便熱情的上前將阮秋的雙手握在手心。
阮秋被她這過分的熱情弄得身上像長了毛一般渾身不自在,不著痕迹的將雙手抽出,訕笑了下,「不知皇後娘娘找民女來所為何事?!」
見阮秋將自己的手推開,皇后也為氣惱,笑著將她攙扶到軟榻上坐下,「軟姑娘,這幾日本宮聽說些謠言,說是皓兒將姑娘從大理寺救走,可有此事?!」
不待阮秋搭話,皇后又忙道:「若真是這樣的話,姑娘可要多擔待些,平日里皓兒雖胡鬧些,卻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望姑娘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阮秋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向祁皇后,詫異的問道:「娘娘這話怎麼說的,民女並未見過祁三公子呀!」
「誒?」皇后一愣,「不是皓兒將姑娘從大理寺帶走的嗎?那你怎麼離開大理寺的?!」
阮秋一笑,「娘娘剛才不是說了嗎,那都是謠言,謠言怎可相信,民女是自己從大理寺出來的,許是那些獄卒怕被責罰故意將這個黑鍋扣到祁三公子頭上去的吧!」
祁皇后看著阮秋不像說謊的樣子,再者這事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若真是祁皓將她帶走,對她做了什麼,她豈還會好好的坐在這兒與自己說笑。
壓下心底的疑慮,強擠出一抹笑意,「即是這樣本宮就放心了,本宮還真怕皓兒做了什麼惹惱了姑娘,那就不好了。」
「娘娘自管放心,民女從大理寺出來,是去查詢宸妃娘娘中毒一事,怎麼可能會和祁三公子有所糾纏,要不也不會這麼快洗清嫌疑!」
聽到這話,皇后心裡便釋然了,「那就好,以姑娘的人品自不會做那等事,洗清了嫌疑姑娘便可安心住在這玉林軒了。」二人又寒暄了一陣,阮秋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方嬤嬤疑惑道:「娘娘,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祁皇后眉頭微蹙,「不好說,你去差人將哥哥請來,本宮有些事情還要問他!」
「是」方嬤嬤一俯身,轉身離開。
離開鳳軒宮,阮秋沿著宮道一路前行,穿過水榭,見不遠處花叢間蹲著個人影,此時已是正午,初春的日頭雖不算毒辣,但曬的時間久了仍舊會感覺烘熱。
那身影卻似木樁般蹲在那一動未動,時不時抬頭朝鳳軒宮的方向張望下,他再次抬頭時剛好與阮秋的目光相撞,看清那人時,阮秋的神情又冷了幾分。
轉過拐角,阮秋自動將那人忽略,腳步未停,繼續朝前走。
「秋兒……」身後忽然有個聲音喚道,阮秋腳步微頓,扭頭看去,見那人仍舊蹲在花叢間,扒拉著泥土,剛才那一聲好是阮秋的幻覺一般。
阮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正欲繼續朝前走,那聲音卻再次響起,「秋兒,我從沒有將師玉清……。」
這是傳音入耳,他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阮秋心底感覺無比的嘲諷,不待他說完便冷冷回道:「她已經死了,以後我不想聽到這三個字從王爺的口中說出!」
花叢間的身影扒拉泥土的動作一疆,小木棍從手中滑落,猛的站起身來,轉身朝阮秋站立的方向看去,她卻拐進了一旁的宮道。
楚懷瑾愣愣的望著阮秋離開的方向,「師玉清……死了,怎麼會這樣?!」他的心裡一痛,眼前浮現出師玉清那張眉宇間略帶著幾分憂愁的臉龐。
曾經熟悉的笑臉,親切的笑容,讓楚懷瑾的呼吸一滯,他的心裡一陣悔恨,若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時自己就應該將祁皓殺了!
但眼下一切都晚了,師玉清一死,阮秋更不可能像以往那般對待自己了,楚懷瑾堅持了十幾年的信念在此刻垮塌,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值不值得。
為了給母妃報仇自己隱忍至今,卻沒想到因為自己的隱忍,罔顧了師玉清一條人命,自己陷在仇恨之中無法自拔。
想想年邁的外租每次看自己時的眼神,那抹心痛憐憫與無可奈何,楚懷瑾心裡更加內疚,騙了仇人,同時也騙了待自己最親的人。
難道這個世間就沒有另外一種辦法復仇了嗎,自己竟這般的殘忍去傷害真正關懷自己的人。
楚懷瑾失魂落魄的回到碧桐殿內,宮內的下人三五聚集在一處喝茶聊天,見他進來也就抬頭隨意的看了眼,繼續談天說地。
甚至有幾人嗑著瓜子,抵頭輕聲講著:「今日王爺似乎變得更傻了,怎麼辦,我們要一直呆在這碧桐殿嗎?長此以往哪還有什麼出路?」
「那你說怎麼辦?娘娘派我們來可不是讓我們整日里想著哪邊的枝頭高,上去攀上一把的,想要離開這碧桐殿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楚懷瑾一路走過,想沒聽到一般,眼光獃滯,腳步虛浮,像只幽靈般進入寢殿內。
「主子!」楚懷瑾剛坐下,鬼奴便跳了出來,自阮秋知道了他與楚懷瑾的關係后,他便沒有再護在她的背後,而是一直隱在楚懷瑾的身旁。
「為何您沒有向她說明,或許一切都說開了,姑娘便不會再怪您了!」鬼奴不忍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輕聲勸道。
「師玉清死了,不管怎樣都是我的錯!她是不會原諒我的!」
「您沒有試著解釋,怎麼會知道,要是您不去!屬下幫您去解釋!」鬼奴說罷便轉身朝門外走,見楚懷瑾沒有出聲阻攔,便縱身消失在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