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兒大不由娘
大理寺牢房內,獄卒見阮秋竟自己回來了,個個驚疑不定,相看了眼一人便大喊著跑了出去,「大人……大人,那聖女抓到了,人抓到了!」
牢房內的清纓清絡聽到喊聲忙趴到牢門處張望,見阮秋一身白衣,款款而來,二人既高興又傷感:「小姐,他們又將您抓住了!」
「沒有!」
阮秋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便轉身進了牢房,清絡忙轉到靠近阮秋的一邊,「那小姐幹嘛要回來。」
清絡想了下突然哭道:「小姐,定是因為我們兩個才回來的,都是我們拖累了小姐,要不是因為我們小姐也不用再次回來受苦了,嗚嗚嗚……!」
清纓聽她這麼說也感覺是自己拖累了阮秋,面上也滿是內疚,「小姐,您真的是因為我們才回來的嗎?」
阮秋一笑,「怎麼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很快我們便可以從這兒出去了!」
聞言清纓臉上神色緩和了些,倒是清絡繼續哭道:「小姐,您就不用安慰我們了,您為我們能夠做到這步,奴婢死也甘願了,只是在這兒苦了您了。」
阮秋見說不通,便索性不再解釋,天蒙蒙亮時,大理寺卿便一身朝服急匆匆趕到牢房,「快……快將牢門打開!」
見阮秋坐於鋪滿稻草的土床之上,忙彎腰揖手道:「阮姑娘,皇上有請,勞煩您跟卑職走一趟吧!」
阮秋未動,倒是對面牢房的清絡聞言一咕嚕爬起身來,看著外面的人驚喜道:「小姐您真是神了,果真有人來放我們出去了!」
阮秋一笑,站起身來,看了眼對面的牢房內,「還請大人將她二人也一併放了,她們是我帶下山的,安危自然與我一體。」
朱正遲疑了片刻,便命人也將清纓清絡放了出來,三人跟著他出了大理寺便上了一輛馬車,一路直達長樂宮。
宮門外王付早等在了那裡,見阮秋下的馬車來,忙湊上前去,「姑娘,快隨雜家進來吧,皇上已經等著了!」
三人遂跟在他的身後進入長樂宮,楚皇一身龍袍坐於床前,見阮秋進來,目光閃爍了下起身道:「請姑娘先給沁兒解毒吧!」
阮秋一笑道:「皇上,宸妃娘娘身中何毒,民女尚且不知,如何解毒?!」
見她態度傲慢楚皇面色面顯出不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玄林,顧玄林一怔,忙走到阮秋面前揖手道。
「娘娘中的毒乃砒.霜,日積成災,已造成了臟腑的損害,卑職才疏學淺,對於毒無甚研究,望姑娘施以援手!不勝感激!」
阮秋上前對他虛扶了把,笑道:「顧太醫的意思民女明白,定不會讓顧太醫失望的!」
堂堂太醫院院正豈能對這砒.霜毫無辦法,他這樣做無非是想要逼迫楚皇將阮秋請回罷了。
若這院正坦言自己沒有辦法排出吳宸妃體內的毒素,其他人更不敢貿然做那沒有把握之事,楚皇也只能將阮秋放出。
阮秋也是篤定了這顧太醫會這麼做才會毫無忌憚的回到大理寺中,況且這下毒之人還未找到,她怎麼能受這不白之冤。當初是顧玄林力薦自己,阮秋明白,他更面白,如今他們二人可謂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阮秋被判了罪,其他人也會將顧玄林咬住不放。
只有洗清了阮秋的嫌疑,顧玄林才能全力脫身,阮秋剛才的話算是給顧玄林示好,也算是讓他知道自己明白他的意圖。
走至床邊,見吳宸妃原本已恢復了點血色的面容變得更加萎黃,整個人也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再精緻的五官也經不住蠟黃的膚色,二十幾歲的樣子,看起來好似三十幾歲,眼角也多了幾條細紋。
美人遲暮,君恩薄涼,美人都病成這樣了,楚皇仍舊不離不棄,對這吳宸妃還真是深情呀。
阮秋忽又想起她與衛妃幾近相似的面貌,這楚皇到底是對吳宸妃真情使然,還是放不下衛妃,移情於她。
搭過脈后,阮秋緩緩起身,楚皇見她一臉凝重,忙問道:「沁兒的病如何?!」
「情況要比想象的嚴重!」說著阮秋再次看向床上的吳宸妃,「娘娘之前肺氣不足,癆蟲內生,本就體弱,此次中毒更是雪上加霜!」
「但看面色娘娘的肝臟怕是已損,想要恢復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醫家治病救人乃按照陰陽五行定論!」
「肺臟屬金,肝臟屬木,根據五行相生相剋,金克木……」。阮秋說著看向楚皇,見他一臉的茫然,遂換了個說法。
「這就好比兩個人在打架一般,肺臟個小體弱,肝臟個大體強,肺臟本就壓制不住肝臟,便會被肝臟欺壓。」
「但肺臟也不是好惹的,壓在他身上他便會將病氣過給肝臟,如今娘娘身中劇毒,這肝臟本是解毒器官,受肺臟病氣的侵襲,又要分身去解毒,也只能是應顧不暇,徹底倒下了!」
楚皇聽她這麼一說心裡更加慌恐,「那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救治了嗎?!」
「有倒是有,只不過……」。
「太後娘娘駕到……!」內監的高聲唱和將阮秋的話打斷,她忙退至一旁站定,一眾人等忙跑出殿外去迎接,這太後來的可真是時候!
原本太后聽說阮秋因給吳宸妃下毒被關進了大理寺,吳宸妃也病的奄奄一息了,還暗自高興呢,想著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兩個勁敵,老天總算是開眼了。
沒想到楚皇為了給吳宸妃治病竟將她放了出來,眼看這兩個勁敵就要抱成團翻身了,這下太后豈還能坐的住,忙火急火燎的跑來這長樂宮中。
一身棕紅色的鳳袍,被兩個嬤嬤一左一右的攙扶著走進殿來,眾人忙跪倒在地,「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精明的雙目掃視了眼,見阮秋果真站在一旁的角落裡,按下心底的惱怒,道:「都起來吧!」
楚皇忙上前將太后攙扶到主座坐下,自己也坐於案幾的一旁,笑道:「母后怎的這一大早就來這長了宮了?」
太后扶了下抹額,酸酸道:「哀家不到這兒來,怎麼能見到皇上的面呦,皇上日里萬機的,哀家想見見兒子也要跑到一個妃子的宮中來,你說說,哀家這母后做的到底有多跌份!」
「母后說著話不是在打兒子的臉嗎?!」楚皇面露不悅,「沁兒病了這許久母后未見來看過,為何今日來了!」
「啪」太后一拍案幾,騰地下站起,怒道:「皇上這是在數落哀家的不是么?!莫說一個小小的妃子,即便是皇后病了,哀家不去看又能怎麼的?在你們的眼裡到底有沒有哀家這個長輩!」
楚皇訝然,這話說的句句在理,他竟連反駁的餘地也沒有,見太后動怒,柳嬤嬤忙將其攙扶著緩緩坐下。
邊撫背助太後娘娘順氣邊勸道:「皇上太后早就想過要來看看宸妃娘娘的,只不過這幾日天氣陰沉,太後娘娘的腿疾又犯了這才沒顧得上來。」
「聽說阮姑娘來給宸妃娘娘瞧病來了,這不就趕著過來了嗎?皇上可莫要聽了什麼人的挑唆,冤枉了太後娘娘,生了這母子情分可就不好了!」
聽她這麼一說,楚皇找到了個台階下,剛才的話確實說的有些過了,遂歉意道:「兒子自是知道母后關心沁兒的,只不過沁兒病了這許久未好,兒子心裡煩悶,說話不著邊際,母后莫怪!」
「哎,兒大不由娘啊!」太后適時的發出一聲感慨,又轉臉問道:「吳宸妃的病如何了,可查清楚這毒是何人所下!」
楚皇嘆了口氣,「還沒有,但眼下沁兒的身體當緊,兒子便將那修羅宮聖女放出為沁兒排毒,這兇手日後在慢慢排查!」
太后聞言,當即反駁道:「這怎麼能行,兇手沒有抓住,你就貿然的將一個有嫌疑之人喚來為宸妃治病,萬一她再次動手,宸妃的病其還能好!」
楚皇沉默不語,他不是沒有這個顧慮,但眼下實在由不得他想這許多,「可是沁兒的病不能拖呀!」
「難道太醫院的都是吃白飯的不成,享受著皇家俸祿,治病救人卻靠著一個外人,皇上養他們何用!」
站在大殿角落的顧玄林聞言身子一顫,忙上前幾步跪到在大殿中央,「太後娘娘息怒,俗語言術業有專攻,對於娘娘的病自是女子方便些。」
「微臣等是粗人,怎好對娘娘的玉體有所不敬!做起事來束手束腳,自然得不到太多有用的診斷!」
「呵……」太后輕笑一聲,「這麼說大楚後宮這麼多嬪妃娘娘,日後生了病都指望不上你們了,是嗎?!」
「這……!」顧太醫語竭,這下自己把路給堵死了,支支吾吾不知該作何回答。
「太後娘娘多慮了。」阮秋笑著從大殿角落走出,「顧太醫的意思是宸妃娘娘這病要靠望聞問切才能得到最準確的診斷。」
「他一個男人不方便直接上手,但若要宮女代勞的話又怕失真,眼下娘娘數病纏身,病情兇險,自是想著最簡便的方法來用,民女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太后的眼光悠悠的飄向阮秋,「宮外醫女醫婆比比皆是,太醫院也不是沒有,你一個修羅宮的女子何談為最合適之人」
「莫要忘了宸妃是吃了你的葯才會中毒的,你的嫌疑一日沒有洗清,就沒有資格給宸妃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