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覺得他的病輕是嗎
章成宣看著地上翻滾的那人,又看了眼外間的阮秋,嘆了口氣,忙走到阮秋身旁再次朝她揖手道:「阮姑娘,你看……!」
「大人,你是覺得廳外的人身份不及裡面的人呢,還是覺得外面的人病情較裡面的人輕!」阮秋三指捏針,頭也未抬的問著躬身站在身旁的章成宣!
外面的人雖有幾人醒來,但仍舊有數人還在昏迷之中,隔壁幾人雖腹痛難忍卻還是清醒著的,章成宣此時來請阮秋,豈不是要她將外面的重病號丟下,給裡面的人醫治。
「章大人,我道你是老實忠厚的,今日可算是看清了,趁大家還在昏迷之際將我們的救命大夫請走,去討好那些還清醒之人!」
「哼!我們睡著自不會知道,他做再多也落不下半分的好,對於裡面的人可就不同了,人家清醒著,當然會將這份情記在心裡。」
「但是章大人莫要忘了,我們遭這份罪的始源,萬不可做那等本末倒置之事!害了我們竟還舔著臉來邀功,真是……!」
醒來的幾人見章成宣竟能做出這等事來,個個憤恨不已,同時心裡暗自慶幸,幸虧早醒來了片刻,不然章成宣將這阮姑娘請走,自己如何死的怕也不會知曉吧。
章成宣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眼下怎麼做都討不得半分的好,只能祈求上蒼讓這波插曲過去,宴席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萬幸!
這邊剛穩定下來,屏風后忽又一聲驚叫,「娘!」章成宣提到嗓子眼的心幾乎要跳出來,撒腿就朝裡面跑,見章老夫人此刻臉色發青,四肢不停地的抽動,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章成宣手忙腳亂的上前,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府醫呢,為何到現在還沒來!」
「早就去請了,我怎麼知道!」早就被章成宣拉到裡間照顧章老夫人的章成颯此刻也是滿腹的委屈,本想著在宴席上好好吃喝一頓的,沒想到竟出了這等糟心之事。
章成宣狠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外間全是男客,怎麼也不會讓他來照顧母親的,眼下外面的人未脫離危險,自己母親又成了這般模樣,章成宣急的焦頭爛額也無計可施!
「郎中請來了!」管家還未進院便大聲嚷道,好似這樣久等的人便會暗鬆口氣般,大晚上的幾乎將整個京都跑遍也只請來四五個郎中。
阮秋感覺時辰差不多了,也不想罔顧這麼多人的性命,遂朝進來的四五個郎中講道:「拿銀針按泄法針刺病人的內關、中脘、建里、公孫、天突、足三里等穴!昏迷的人再加上水溝!」
幾人一愣,隨即放下藥箱快速的取針按照她的吩咐操作,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幾人很快便醒了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嘔吐,頓時花廳內瀰漫著酸腐氣味。
原先站在廳內的幾人見此情景忙掩住口鼻跑了出去,楚懷真看了眼滿地的糟物,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差點也跟著吐出來。
忙也以手掩鼻,見原先昏迷的幾人都醒了過來,朝裡間探了下頭,道:「趕緊到裡面瞧瞧!」
一名郎中忙托著藥箱進入裡間,此刻那位腹痛如絞的病人眼看就要奄奄一息,郎中按照阮秋之前的做法照樣對幾人施針,其餘幾人也像外間的幾人樣一陣嘔吐之後便感覺好了很多。
誰知原先慘叫的那位更加凄厲的大叫一聲,雙眼一翻便暈厥了過去,那施針的郎中嚇得手一哆嗦,針便掉到了地上,驚恐的喊道:「這……這不關我的事呀!」
阮秋聽到這一聲慘叫,心裡也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意外,忙也跟著入了裡間。
只見那人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她忙蹲下身查看,脈搏快而弱,抬手朝他的腹部按壓,竟緊繃如鐵板。
「他的胃很可能穿孔了!」
見她面色凝重,杜仲疑惑的問道:「何為胃穿孔?」
阮秋抬頭像看白痴一般掃視了他一眼,轉臉朝站在一旁的郎中問道:「幾位可知這胃穿孔為何病症?!」
幾人對視了眼,一人便大著膽子回道:「可是胃瘍造成的胃破裂?!」
「基本上差不多,但是也不儘是,既然這位先生知道那便幫我打個下手吧。」說著阮秋望向聞聲趕來的章成宣,「他可有家人在此?」
「這個恐怕沒有,這人是新晉的武狀元,獨身一人在京,還不知道他家中有何人?」章成宣滿臉的憂色,「阮姑娘,他不會有事吧?!」
「你看他像沒事的人嗎?」阮秋沒好氣的懟了他一句,都到這時候了他還一心想著怎樣將自己脫離這場危機,從宴席上出現有人昏倒的那一刻起章成宣就不可能在這場事故中脫身!
「這胃穿孔乃是急症,在穿孔的初期病人會面色蒼白,四肢發冷,周身冷汗淋漓,脈搏快而弱,體溫不升,血壓下降呼吸短促。」
「大約一到兩個時辰之後輕者可以慢慢恢復常態,重者則會全身軟弱,口乾舌燥,噁心嘔吐。」
「胃內容物流出刺激橫膈引起呃逆、體溫升高、心悸氣短、尿量減少、血壓開始下降,若醫治不及時便會有生命危險!」
阮秋說著看向地上已經休克的病人,朝章成宣問道:「以章大人看,他的情況是輕還是重呢?!」
聽到阮秋剛才的講解,章成宣嚇得早已六神無主了,若這武狀元真的在自家出了事,他的家人追究是小。
皇上若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眼下邊疆不穩,武將更是比文官在朝中吃香。
「阮姑娘,請你一定要將他救治好了!」章成宣說著就差給阮秋當堂跪下了,那眼中滿滿的誠意,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救,我肯定是會救的,但是救不救的活我不保證!」
聽到阮秋此言,章成宣額上青筋暴露,冷汗直冒,攏在袖中的雙手也不停的顫抖起來。
楚懷瑾則是一笑,顛顛的跑到阮秋身旁道:「秋兒姐姐這麼好的醫術都治不好的話,那就是他命該如此!」
阮秋斜睨了他一眼,並未搭理,楚懷瑾不悅的小嘴撅起,輕哼了聲生氣了般朝廳外跑去,阮秋此時哪還有功夫去哄他。
朝廳內的眾人詢問道:「誰有把鋒利的匕首借來一用!」
阮秋的話音剛落,就有一把匕首遞到了她的面前,阮秋順著那手臂望去,見楚懷真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拿去吧,這把是玄鐵打造,鋒利無比!」
接過他的匕首,阮秋便蹲下身來讓人將他扶起,快速的用針阻斷了他的脊髓神經傳導,手速快的幾乎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去找些燒酒,吸水棉、清水來!」
聽到吩咐章成宣忙命人前去準備,一顆吊著的心始終未松下片刻,連帶著自己的親娘都忘記了。
見阮秋直接開膛破肚,站在廳內的眾人面上無不驚詫,但無人敢出聲,任誰都是在心底默默感嘆!
胃穿孔的常見部位是胃小彎側前壁,為了節省時間阮秋便直接查看,見此處有淡黃色液體流出,或許是他命大,還真在此處。
好在創口不大,可以做局部修補,否則就要將胃大部分切除,但在這樣的條件下很難辦到,這武狀元也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阮秋將自己寶貝了很久的東西從袖中取出,這羊腸線上次給姚氏用了部分,眼下也只剩下一點,拿燒酒消毒之後便小心的將那穿孔縫合,沒有生理鹽水,也只能用冷卻的清水沖洗。
將腹腔內沖洗乾淨,阮秋依次將腹膜縫合,最後的皮肉她便選用了蠶絲線,這樣既加固了傷口又可以將那剩餘的羊腸線發揮更大的用處。
見阮秋將傷口縫合,章成宣忙上前問道:「阮姑娘,他是不是沒事了?!」
看著滿手的血跡,阮秋嘲諷的笑了聲,「章大人這麼焦急是在關心這武狀元的安危呢還是關心自己的仕途?!」
章成宣一愣,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麼直白的問題,臉色頓時漲的通紅,「本官自是關心武狀元的安危,好好的一條命……!」
「行了,關心什麼是章大人自個的事,這不必和我解釋,大家心裡清楚便可。」
說著阮秋用剩餘的清水凈了下手,接著講道:「他的病情會不會好轉不是我說了算的,這個也不是我的職責所在!」
此刻花廳內原先醒來的幾人也圍了過來,看著那武狀元被開膛破肚身上便一陣陣直冒冷汗,好似那地上躺著的就是自己一般,院外一片漆黑,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亥時。
經過這一番的折騰,阮秋早就疲累不已,但還是朝廳的大夫交代了下這武狀元的護理及用藥,畢竟他不曾與自己有仇!
將東西收拾停當阮秋便打算離去,走到門口忽想起了什麼般轉身朝章成宣問道:「章大人知道大家今日這無妄之災源於何處嗎?」
見章成宣面色變了幾變,不想讓我當眾說出嗎,那我非說不可!「宴席之上不是有道清蒸蝦嗎?還有些水果!」
「這蝦含有五鉀砷,一般單吃這蝦也不會有什麼,即便這蝦質量有問題頂多會多朝茅房跑上幾趟,但是這蝦與水果同食則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