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噩夢

  寢室的門外，宿管張阿姨還在喋喋不休的數落著206幾個女孩的不是。可是寢室里的祭小敏和羅莉，卻是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祭小敏睡在自己的床上，借著朦朦的夜色，掩藏了她此時臉上那些因為受到驚嚇帶來的不安神色。


  1號、女生宿舍樓內剛剛響起的喊叫聲是祭小敏發出的。然而，祭小敏之所以會突然在半夜裡大聲呼喊，是因為她今晚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夢。


  夢中，一個穿著素雅的女人，死死地抓著她手，不斷地苦苦哀求，向她尋求幫助。女人的眼神哀傷、懇切，面色更是蒼白的可憐，看了不禁讓人憐惜、心疼。


  當夢到這裡的時候，祭小敏無疑心軟了。面對素雅脫俗的女人不停地哀求，祭小敏很想幫幫她。雖然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會請求她幫助些什麼，可是如果她能做到的話，祭小敏願意盡自己的一份力，幫她一把。


  「你不要哭了，有什麼為難的事請說給我聽聽，我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如果我能幫到你的話，一定會幫你一把的。」夢中，祭小敏語氣溫柔的安慰女人道。


  可是，就是在祭小敏在睡夢中說了這句話之後，她夢裡的場景突然詭異的扭曲變幻起來。


  人的夢，雖然是虛無縹緲，難以揣測的，可也卻並非是完全無跡可尋。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往往是做夢人在現實生活中遇到的、或者發生的事情，在夢中重演一遍。只不過，在夢中重演的事件會被做夢人無限的遐想和延伸，最後出現許多匪夷所思的夢境。對於夢境的變幻祭小敏還沒來得及驚訝，她周圍變幻后的景象就已經重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變幻后的夢境中的一切，祭小敏全然都是陌生的。冰冷、沉悶的黑木走廊，忽明忽暗的引路紅燈。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記憶中完全沒有印象的陌生場景，卻是莫名的讓祭小敏從中突兀的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然而夢到此時，接下來出現在祭小敏眼前的一幕，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前一刻，還是個穿著素雅脫俗的女人。神色凄苦可憐，拉著她的手苦苦的哀求她的幫助。可轉眼之間，女人就變得披頭散髮，臉上七竅流血、形象可怖。身上幾處深可及骨的傷口，血流不止，流的全身到處都是尚未乾涸的血跡，那刺眼的腥紅，浸透她身上樸素的衣服，改變了原本的顏色。恐怖的面容，殘破的身體，讓人乍眼看去，好像她原本穿的就應該是這樣一件鮮紅的血衣。


  這還不是全部，最最讓祭小敏心裡駭然心顫的是。眼前這個前後變化反差巨大，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的女人，即便已經是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好似血人厲鬼。她本人對這些卻是不聞不問、毫不關心，就好像她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毫無察覺一般。


  就是這樣一個渾身上下不停地流著鮮血，突然變成了厲鬼般的女人。站在祭小敏身前的時候，深藏在她眼睛里的目光，卻是如同冰封了的湖面一般平靜。祭小敏驚駭的瞪大著眼睛，盯著面前的女人已經是完全的不知所措，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四目相對，一個靜如寒冰川水，一個心裏面已是翻江倒海，無以自持。


  「我的孩子就拜託給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許久的沉默，詭異的氛圍，這無疑是在精神層面上對祭小敏進行最殘酷的折磨。就在祭小敏感覺自己恐怕下一秒就會被逼瘋掉的時候。和她相向而立許久的女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在對方說話的同時，祭小敏本已經瞪的夠大了的眼睛，霎時間，因為恐懼又瞪大了足足一倍。


  女人說話的同時，動作的還有她自己的雙手。但是，她的手不是伸向祭小敏，而是插入了自己的腹部。看著女人的動作，祭小敏已經是被嚇到呆若木雞。女人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雙手戳破自己的腹腔，而大聲的嘶吼痛呼。


  看著女人慢慢從自己的肚子里捧出一個尚未足月的胎兒，祭小敏忽覺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湧，終於再也堅持不了。


  『哇！~』的一聲，彎腰跪倒在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女人自己取出腹內的胎兒，像是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掛著血跡的臉上，鮮紅和慘白形成鮮明的對照。女人雙手顫抖的捧著自己尚未足月的孩子，聲音哽咽的送到祭小敏的面前，哀求道：「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看著送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小生命，整個人只有成人兩隻手般大小。皮膚紅紅的、皺皺的，眼睛緊緊地閉合著，像是不願睡醒一樣。然而，近在眼前，祭小敏可以輕易的感覺到，這個小生命已經停止了呼吸，沒有了心跳。


  「死嬰？」


  祭小敏今生第一次見到死人，而且，還是一個尚未足月的新生命。與此同時，托著這個已經死去的新生命，送到自己面前來的還是一雙沾滿腥紅鮮血的血手。


  祭小敏害怕的想逃跑，跪坐在地上的身子，手腳齊動，慌忙的朝身後退去。想要離著那雙血手，和那個已經死去的小生命遠些。


  可是，在祭小敏後退的時候，她突然看到在自己之前跪坐著嘔吐的地方，居然憑空有一雙稚嫩的小手伸了出來，代替她接過了女人手裡遞過來的死去的那個嬰兒。


  虛無的空間里，祭小敏看到的先是一雙手，接著是雙腳、手臂、大腿、身體……當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完完全全的憑空出現在祭小敏的眼前的時候，她呆住了。


  這個十歲的小女孩，雖然只看到了背影，可是祭小敏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個身影她太熟悉了，因為這個女孩的身影，和自己十歲時候的樣子如出一轍，一模一樣。這個憑空出現，接過女人手裡遞過來的死嬰的小女孩，居然就是她自己。十歲時候的祭小敏。


  「啊！~」


  「不要！~」


  …………


  206寢室里，祭小敏猛地張開雙眼，額頭髮髻間豆大的汗珠早已浸濕了枕頭，蓋在被子里的身體上，也同樣是大汗淋漓。雖然已經是做過一次的夢，可是這時重新回憶一遍，夢裡那種驚悚的感覺，還是如此的有切身之感，駭人不已。被子里，祭小敏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夢中十歲的自己接過死嬰時的那種觸感，是如此的真實。


  一想到夢中的那種感覺，祭小敏的雙手就會不自覺的顫抖。祭小敏雙手握拳，狠狠地甩了甩頭，想要忘記夢裡的事情，可是過後，她的雙手還是會不自覺的微微輕顫。


  「三姐，你幹嘛呢？這麼用力晃蕩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