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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緩兵之計

  錦衣衛十八常刑,凡是犯人進了南鎮撫司都要先過一遍。十八種酷刑當中有一種名為「指釘」,即往指甲縫裡釘釘子。


  朱元璋燒毀錦衣衛刑具后,十八常刑不敢再用,錦衣衛又研究出了一些新手段。令向飛對丘引用的「銷魂釘」就是其中之一。


  所謂「十指連心」,世人皆以為釘指甲縫最疼,其實不然。南鎮撫司一名酷吏偶然之中發現若以針刺指縫下約一分處,其疼痛更甚於釘指甲縫,被施型者往往屎尿齊流甚至當場暈厥,且傷口不大。此刑一出,每當刑訊之時,「指釘」無人再用,改用這「銷魂釘」,十個手指頭依次扎一遍,想要犯人說什麼他就得說什麼。


  令向飛借握手之機一發中的,也算手藝嫻熟。馬義長一聽丘引這聲不同尋常的慘叫,怕丘引支持不住真的被斷了頭,故而伸手托住。


  民間畏錦衣衛如蛇蠍,便是因為傳聞中的種種酷刑。天門幫眾人雖不知「銷魂釘」,但見令向飛只是輕輕握了握手丘引便叫得如此凄慘,個個噤若寒蟬。


  馬義長道:「令百戶神技,佩服,佩服。唉……督捕司遇到冥頑不化之徒時常常束手無策,若能學會這麼一門手藝,那辦起案來可輕鬆順暢得多了。」


  令向飛笑道:「哪裡哪裡,過獎了馬大人。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哪天方便了,馬大人派幾個心細的下屬過來,令某包把他們教會便是。」


  馬義長搖頭道:「令百戶,擇日不如撞日,這裡有個現成的肉垛子,不如……」


  丘引一聽,猛地一掙,慘哼一聲,袖子被印紅了一大片。


  令向飛皺眉道:「大人,這大事當前,是不是……這手藝雖簡單,卻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學會的。」


  馬義長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怎麼,令大人不是捨不得吧?」


  別說,令向飛還真是捨不得。


  做哪一行要做得好,都要一些天分。比如習武,有天分的跟沒天分的自幼起就一眼而見,練個幾十年下來,下一樣的功夫,武功卻有天壤之別。


  施酷刑這門「手藝」並不是人人都能學會,也得看天分。在錦衣衛里往往一個百戶里真正能動手的就那麼三兩個人。為何?狠不下心來。尋常殺個人,心一橫眼一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算完事,很多人都可以。錦衣衛有些手段,讓平時靠砍頭吃飯的劊子手去也沒幾個能做到的,如鉤腸、「刷洗」等酷刑。這種殘忍,不光是練練就行,還必須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骨子裡的殘忍。


  如果馬義長要學這些,令向飛包教包會,可馬義長偏偏要學「銷魂釘」這種老少咸宜的手藝,這就不太好了吧。一根細釘,扎進手指頭血都不會流多少,偏偏比「指釘」這樣看上去慘烈無比的手法效果更好。這要是門武功,「銷魂釘」在哪門哪派都必定是鎮山之寶,非嫡不傳。令向飛即便不是武林中人沒有門戶之見,也沒有白白傳給馬義長的道理。都學會了,這方面的事情以後誰還求著錦衣衛?

  馬義長見令向飛沉吟良久不說話,又道:「督捕司常年窮山惡水的,總不能時時指仗你們錦衣衛幫忙。令百戶要是能幫馬某這個忙,以後,喏,我說的!」馬義長伸出手掌,手心手背來回翻了一下。


  馬義長這個手勢的意思令向飛大體明白,就是公事私事明裡暗裡的意思。令向飛嘆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


  即便馬義長以後真的願意幫忙,令向飛也不稀罕。首先,馬義長在督捕司幾乎沒有實權,其次督捕司和錦衣衛一貫不怎麼對付,聯手辦案也是上面壓著。還有錦衣衛原本地位就高出督捕司一頭,督捕司找錦衣衛幫忙得央著求著,錦衣衛找督捕司協助打個招呼就行。所以,馬義長這話聽起來敞亮,實則沒什麼大用。


  可問題是又不太方便直接拒絕。馬義長屬於討好了沒什麼用又還不敢得罪的人。你得罪了他卻動不了他這是其一,其二是人家現在雖被架空了,可品級在那。萬一哪天補了個實缺呢?馬義長這種話都說出了口,再推三阻四的話那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令向飛想想還是教了算了,反正這東西,簡單易學,遲早人人都會,不如賣個人情。


  「馬大人,其實說來也簡單。手指頭不同,扎的位置也不同,比如大拇指,就扎這裡。」


  「啊!」一聲慘叫。


  「馬大人,你來試試。不能慢慢扎,要快。」


  庄內,孫廣義在苦思對策。今天的事,即使巡按御史不來,要堵住這麼多人的口也難。往好里想,大庭廣眾之下嚴刑逼供,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正一副兩個主官肯定罪責難逃。萬一天門幫眼一紅造起反來,死上幾十個人,這個黑鍋遲百年肯定不會背,到時候還是甩給他們兩個帶隊的。要麼,阻止馬義長繼續胡作非為?也不行。「鐵證」都造出來了,懸崖勒馬恐怕來不及。難道現在對天門幫人說搞錯了?


  「來人,一路往東,去迎剿天門寨的人,叫他們快來,然後速速回稟。」


  「是!」


  「外面鬼叫鬼叫的,去看看他們在搞什麼。」


  「是!」


  「把那兩個號稱打跑了劫匪的人帶過來,我問話!」


  「是!」


  孫廣義突然連下幾道命令。不是他想好了該怎麼做,而是他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做。


  去門外查探的人最先回來了,道:「他們在給丘引用刑。」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孫廣義能聽出來,這慘叫聲絕不像是在演戲。馬義長當時給他使的眼色意思是做做樣子,怎麼現在假戲真做起來了?

  「不是說都招了嗎?還在用什麼刑?不是說要點名抓人嗎?」孫廣義一連串發問。


  「這個……好像是馬大人要跟令百戶學手藝……」


  「他娘的真是個混賬東西!」孫廣義桌子一拍站了起來。


  孫廣義沒有馬上出門,而是定定出了會神,又緩緩坐下了。


  不知為何,孫廣義感到一絲不對,哪裡不對說不上來,覺得問題就出在馬義長身上。為什麼此人到了寧國就變成了一介莽夫?是功利心作祟,還是別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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