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門第二十八章沼澤
克瑞士納和納拉揚沒有脫掉衣服,只用繩子紮緊了袖口和褲腿。又在腰裡綁上長繩,一頭扔給那個叫漢斯的黑大個,樣子非常謹慎。
紮緊袖子和褲腿,在螞蝗水蛭寄生蟲多的熱帶從林水體里,是個保護自己的做法。但是在這碧波如鏡的西域高地,只是聊勝於無。
我並不認為,這樣的水裡會有大量的昆蟲。水的溫度很低,而且長年不會超過10度,除了冷水魚類能夠生存之外,連蚊子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水體里排卵。
大家眼巴巴地看著兩個人下了水,試探著往前走出幾步。水確實很淺,走出差不多3米后,才沒過兩個人的小腿。克瑞士納彎腰下去,從水裡摸起幾根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隨手拋到岸上。
這個奇怪舉動讓我有點反胃,不過我不認為這是小個子尼泊爾人的惡趣味,他應該有他自己的鑒定動物骨頭的方法。
我和韓莉莎過去研究了一下,確定應該是野驢或者羚羊的骨頭,並不是人骨。冬天的時候,湖泊水位應該比現在更低,死去的動物被湖水掩蓋,這很正常。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彼此間也慢慢拉大了距離。忽然,納拉揚晃了晃,身體往下急墜了一下,腰部以下沒入水中。他有點慌神,拚命地喊叫起來。
克瑞士納在離他10步以外的地方,聞聲站定,卻沒有馬上涉水過去救援,而是大聲地用尼泊爾話和他喊話。
我站在岸邊,心神隨著納拉揚的下墜盪了盪,以為他踩中了水裡的暗洞。但是看樣子卻又不象,暗洞會直接將人吞沒,沒理由只沒到腰。就這一會兒功夫,湖水又沒到了納拉揚的胸口。
克瑞士納大聲喊道:「漢斯,繩子,grasp a rope(拉繩子)!」
岸上的黑大個拉緊了繩索,旁邊的傭兵也過去幫忙。很快,就把納拉揚拉回了岸邊。
韓莉莎過去問道:「what「s up(怎麼啦)?」
克瑞士納說:「沼澤,這個不是湖,是沼澤。」
驚魂未定的納拉揚大腿以下,沾著些爛泥,甚至連一隻鞋子也不見了,果然象是陷入了沼澤。不過奇怪的是,他的褲子被什麼銳器給割破了,小腿流血不止,明顯傷的不輕。
克瑞士納站在那裡,目光盯著韓莉莎,彷彿不願意再往前面走。既然是沼澤,人一旦深入進去,隨時會遭遇沒頂之災。
當著所有傭兵的面,韓莉莎也不好過份逼迫手下去送死。她向著克瑞士納點點頭,小個子迅速回到岸上,幫著全身濕透的納拉揚脫掉衣褲,一直把他脫得渾身精赤。處理完傷口,又把人給塞進睡袋,以免他感染風寒。
漫天星光中,韓莉莎坐在湖邊的紅沙岩石上,面前放著那幾根撈上來的白骨,沉默無言。不遠處篝火的光亮照著她的側臉,明暗不定。隔了良久,她說:「杜楓,韓進寶的口述中,都邑的入口是個冰川溶洞,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裡卻出現了一個湖,這很不正常。」
我心說,盆地里有個沼澤,這太正常了。不過既然韓莉莎和穆勒都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這裡就是都邑入口,我自然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我的任務是幫著找到入口方位,既然你們都認為已經找到了,就沒我什麼事了。至於你們進不去,我可管不著。
我說:「幾十年都過去了,地貌變化,河流改道,可能地下都邑被水淹了,也是有的。」
朝莉莎點點頭,說:「杜楓,你注意到那個雪人沒有?他就是都邑的守衛之一。昨晚我跟你講過,韓進寶身上長出了長毛,本來我覺得不能理解。不過現在,我可以確定,他變成了雪人。」
我愣了愣,說:「變成了雪人?你是說,這個雪人,是人變的?」
韓莉莎點點頭,說:「杜楓,你是學生物的,應該清楚物種的生存繁殖方式。雪人的傳說流傳了幾百年了,可曾聽說有人見過他們的族群或者棲息地?沒有吧?所以,他們很可能不是正常的物種,而是被偶然創造出來的。你也說過了,這裡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夠讓生物發生基因突變。蒙古殺人蠕蟲可以,烏鴉可以,人當然也可以。」
我張大了嘴,靠,這女人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雪人是人變的?而且還是都邑的守衛?這特么不是開玩笑嘛?你怎麼就這麼自信?
不過我回過頭來一想,卻越想越心驚,你別說,這女人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特別是她說的韓進寶的那種突然渾身長毛的狀態,如果是真實的,不由得人不信。
「所以,我能夠確認,都邑的入口就在這湖裡。雪人能進去,我們也能進。」韓莉莎肯定地說。
我撓撓頭,說:「可是,就算這裡是地下都邑的入口,我們也可能面臨準備不足的狀況。如果有潛水設備,那就沒問題了。」
韓莉莎站起來,開始解外罩的扣子,說:「不需要潛水設備,我們只需要到達雪人消失的那個點,就能找到玄機。」
我心裡一緊,心說她這是要親自上陣啊?一旦確定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沼澤,我不得還要滿山谷找入口?我伸手攔住她說:「你幹什麼?你別去,很危險。」
韓莉莎看了我一眼,顯然產生了誤會,以為我擔心她,說:「沒事,我得過b市業餘游泳獎牌,這個小水塘,還淹不死我。」
我乖乖地閉上了嘴。人家花這麼大精力來這裡,當然不會被一點小小的困難嚇倒,灰溜溜地打道回府。無論如何,她都會試上一試。
我看著韓莉莎鑽進帳篷去換衣服,心說這女人連天明都不願意等,她這算什麼?身先士卒?只爭朝夕?明明知道是沼澤,還要以身犯險?看來對這一行目的達成執念很深啊。
胖子湊上來說:「瘋子,你家小三想幹嘛?」
我白了他一眼,指指湖面說:「她要去湖中心,那個雪人消失的地方,找找那傢伙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