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門第十四章阿得螻
我站起身來,在營地附近兜了幾個圈子,好讓身上能夠暖和一點,不知不覺,漸漸離開了營地數十步外。
猛然間,白天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再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是如此地明顯,簡直如附骨之蛆一樣,讓我止不住脊背僵硬,手足無措。
我勉力撥出軍刺,面對著荒蕪的戈壁,全力向著營地退去。眼角余光中,不遠處一處沙蒿叢晃動了一下,彷彿有一條黑影閃過,倏忽不見。
克瑞士納見我情況不對,飛快地跑了過來,說:「you ok(你怎麼了)?」
我吸了口氣,說:「那邊,那邊草叢裡有東西。」
克瑞士納盯著我手指的那片沙蒿,矮著身子慢慢過去,接近5米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低頭撿了塊石頭扔了過去。
沙蒿叢中寂靜無聲,什麼動靜也沒有。
克瑞士納又往前走上一段,舉槍撥開植物。星光下,我看的真真切切,那裡除了沙蒿之外,確確實實什麼也沒有。
克瑞士納用中文說:「秦,你有點緊張,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點點頭,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情緒出了問題,影響了感知,緊張得過份了。都怪去年以來平靜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讓我時不時就神經過敏。
呆到半夜,二狗過來接替我,什麼事都沒發生。別說大家擔心的狼,連根狼毛都沒瞧見。
第二天清晨,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太陽懸挂在湛藍的天空上,遠方的冰山一片絢麗,熠熠生輝。
通過我的爭取,韓莉莎給我們調節了一下坐騎,安排胖子跟一黑人哥們一起坐駱駝,省得他影響隊伍的行進速度。
中午飯的時候,胖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對著罐頭餅乾食不下咽,眼巴巴地望著我說:「哥們,那位黑大哥好象有一個月沒洗澡了,我都被熏暈過去好幾次,這活特么沒法干!」
我「噗嗤」一笑,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噴他一臉。我說:「胖子,你就把他當個死人,或者粽子,你是個倒斗的,還怕活人身上那點味兒?」
胖子一臉可憐兮兮的慫樣,說:「那不一樣,死人可不會放屁。」說著,這傢伙把目光投向二狗:「兄弟,要不我跟你換換?反正你跟死人棕子什麼的處得久,也習慣了。」
靠,什麼叫處得久?我正要叫二狗為難一下他,卻見二狗點點頭,居然答應了。
胖子歡呼了一聲,立即胃口大開,風捲殘雲一般把東西吃完,忙著去駱駝那邊佔位置。
我將韓莉莎給我的軍刺撥出來,遞給二狗,說:「你乘飛機過來的,沒帶刀子吧?軍刺你拿著,我也不會用這個。」
二狗點點頭,接過去把軍刺插在腰裡,果然過去同黑人哥們同乘一匹駱駝。
入夜,我們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棱格勒河。
星月的光芒映照之下,遼闊的高山平原一眼望不到邊,眼前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直通向天際,猶如一匹銀白色的綢緞,靜靜地卧在這冰雪皚皚山巒巍峨的天地之間,令人震憾不已。
腳下的平原上,是大片平坦整齊枯萎的金黃色牧草,草根下長滿赭紅的苔蘚,色彩斑斕。春天的腳步還遲遲沒有到來,可以想象,一到夏天,這裡綠草如茵,水草豐美,鳥語花香,勝似人間仙境。
吃過晚飯,大家抓緊時間休息。明天開始要正式進入人人聞之色變的魔鬼谷,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著我們,必須要養足精神,把體力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由於兩天都沒有用水擦洗過身子,許多人紛紛下到河谷,鑿冰取水。
三月份還是枯水期,那棱格勒河兩岸露出大片的灘涂,河面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冰層下面,傳出汩汩地流水聲。
胖子穿過灘涂,在冰面上走出很遠,讓人擔心他一不小心會掉河裡去,幸好沒事,也順利地用石頭在冰面敲出了一個洞。
我們三個就著冰涼徹骨的河水搞好個人衛生,雖然冷得渾身哆嗦,但總算覺著身上那種難受的粘乎勁兒沒有了。
進了帳篷,二狗把睡袋讓給我,我和胖子把他擠在中間,讓他不至於被凍僵。沒多久,我們就睡著了。
半夜,我們突然被一陣吵嚷聲給驚醒。爬出帳篷一看,韓莉莎和幾個人正站在牲口聚集地旁邊,臉色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
那個嚮導昨晚就沒住帳篷,他自己帶了個土製的睡袋,就靠著駱駝睡在牲口堆里。這時候這傢伙卻臉色慘白,身子瑟瑟發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我湊上去說:「怎麼回事?」
韓莉莎盯了我一眼,說:「馬不見了,少了一匹。」
我說:「嚮導不是睡在這兒嘛?這麼大一匹馬,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不會是自己跑了吧?」
韓莉莎不響,指指地上,意思是讓我自己看。
我低頭一看,靠,枯萎的牧草上有一灘鮮血,延伸出好長一段。鮮血還沒有凝結,看來出事時間不長。
韓莉莎說:「馬被什麼東西咬住,一直拖出去了,到3米開外,再也沒有任何蹤跡。」
我吸了口涼氣,就是被個老虎雪豹什麼的給拖走了,也會留下點痕迹。哪怕被吃完了,骨頭內臟什麼的,總能剩下來點,怎麼可能會任何蹤跡都沒有?難道說那東西胃口奇大,把整匹馬都一口吞了?
我說:「嚮導看見什麼了沒有?」
韓莉莎看著遠處的黑暗說:「他說攻擊牲口的東西叫阿得螻,阿得在蒙語中是惡魔的意思。」
「惡魔?我好怕呀,你嚇唬小孩子啊?」胖子還記得和韓莉莎吵架的仇呢,在一邊冷言冷語地說。
韓莉莎沒理他。我怕他們倆又對掐起來,顧左右而言它說:「阿得是惡魔,那什麼是螻呢?」胖子說:「螻?不是螻蟻嘛?要不就是螻蛄,都是蟲子。對了,可能這裡有大群的食人蟻,食人蟻吃東西,什麼都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