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驚魂第六章得寶閣
「得寶閣?」我隨口重複了一句,說:「王老闆,您追上我們,這是想要……?」
「沒,小哥你別誤會,我沒什麼別的想法,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你們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追上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三位吃個便飯,交個朋友。」
我微微一笑,說:「這怎麼好意思呢?王老闆你太客氣了,我們也就做了一單小生意,怎好叨擾你呢?」
這王得寶聞言,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說:「咱湘楚人刀鋼火辣,不講那麼多虛話,來來,咱們別的都放一放,先吃飯,先吃飯。」
這時胖子從外面回進來,見狀說:「你誰呀?怎麼隨便拉人啊?」
瘦子臉皮厚,滿臉堆笑地說:「這位小哥是一起的啊,那感情好,走走走,街口有家店叫湘江風情,菜做的挺地道,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怎麼著也得吃飯不是?」
胖子剛要張嘴說話,肚子卻「咕」地叫了一聲,聲音不小,鬧得面色尷尬,自己也覺著有點不合時宜。
我稍微頓了頓,心說得,伸手不打笑臉人,送上門來的晚飯,不吃白不吃。招呼說:「胖子,二狗,既然王老闆盛情邀請,咱們就卻之不恭了。」
來到飯店,要了間雅緻的包間,王得寶撿貴的菜點了一大堆,我們也沒多跟他客氣,簡單介紹了一下姓氏,倒上酒,推杯換盞地吃喝起來。酒過三巡,我放下筷子說:「王老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樣熱情款待,不知是否有什麼事需要人手處理?咱別藏著掖著,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們能幫上點忙也說不定。」
王得寶喝了點酒,也沒那麼多客套小心了,說:「聽三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如實說道:「我們是北京大學古生物研究所的,三個人來湘楚出差。」
王得寶伸手倒了杯酒,說:「原來三位都是學者專家,來來來,我敬你們一杯。」
喝了酒,王得寶又說:「不過我有個疑問,想要請教請教,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說:「王老闆客氣,您儘管說。」
王得寶沉吟了一下,說:「按說這銀元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這一行里的規矩,本不該冒然向出貨的東主打聽東西的來源。但湘楚也就這麼大,昨天市場上一下子多了上百枚銀元,這可不是小數,知道的人都在打聽情況,怕現在整個長少古玩行業里,都在談論這個事了。」
我有點汗顏,也怪自己太不謹慎了,本來想著分開來賣,動靜會小一點,哪知行業內信息互通,反而弄巧成拙,欲蓋彌彰。我說:「上百枚銀元是有點多,不過王老闆您放心,這可都是傳世的真東西。」
王得寶笑了笑,說:「我不是說東西真假,正因為東西是真的,而且成色很新,外面都在瞎猜,說是誰誰從地下挖的,是生坑。」
胖子臉色著惱,說:「什麼生坑熟坑的,這都是我們家家傳的寶貝,王老闆你要是怕東西來路不對,退給我們好了,我們還不賣了。」
王得寶連連搖手說:「唐小哥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恰恰相反,我找你們不是來退貨的,而是來跟你們訂貨的。」
「訂貨?」我故作疑惑地說:「東西我們都賣了,手上可沒有存貨了。」
王得寶看了看我,「嘿嘿」一笑,顧左而言他道:「銀元這個東西吧,跟古錢幣有所不同,它面額大,一般人要藏的話,都是找一個瓮或者別的什麼容器裝著,即使埋在土裡也無損品相。而古錢幣呢,傳世的不說,說出土的,你同樣找個瓮把東西埋著,它因為材質的關係,容易氧化生鏽,當然錢幣這種東西,一般人也很少用瓮裝著給埋地下,都是散在墓穴或者棺材里殉葬,水土侵蝕,品相容易受損,所以叫做生坑。」
他喝了一口酒,繼續說:「我們不說古錢幣,還是說銀元,杜小哥,就看您出手的手段吧,一準就是個行家。一百多枚袁大頭,我雖然沒全見過,不過就看見的東西來說,除了少量9年版之外,多數都是3年版,都是價格最低的那種。假設啊,我是說假設,埋銀元的時間,一般至少都在五六十年前,那時候的人可不會管銀元的收藏價值吧?當然是有什麼就埋什麼。市面上流通的3年9年版最多,占的比例也相對來說也多,不過這100多枚銀元,總不會湊巧都是這兩版的吧?那時候也沒有回收銷毀這回事吧?所以,嘿嘿,杜小哥,您應該還藏著別的版本的東西,我說的沒錯吧?」
我皺了皺眉,心道,都說人老成精,從銀元的版本就能估摸出我手上還有東西,讓人否認都否認不了,這老小子還真是個歷害角色。想了想,我說:「東西確實還有一點,不過我們暫時也不想賣,不過既然您開口了,改天我給您拿幾枚,讓您鑒賞鑒賞。」
王得寶呵呵一笑,說:「一言為定。」
菜上了一半,酒喝到半酣,話卻已經讓我給栓死了,再提銀元這茬,顯得有點不合適。王得寶是一老江湖,轉而隨意地說起本地的一些風物人情來,倒也頭頭是道,特別是說到38年火燒湘楚的往事來,言道千年古城毀於一旦,自此之後,古城不古,楚都無都,唯餘地下成千上萬的古墓,讓人扼腕嘆息。又說自己67年時,有幸見到過馬王堆遺址的發掘現場,親眼見到奇珍異寶無數,可惜不能上手把玩,引為憾事,未了婉轉地說:「諸位小哥,看你們的樣子,並非普通人,非常人做非常事,非常事無非手有非常物,有什麼寶貝的話,不如交給在下我來處理。小老兒眼力尚可,必不至於虧待了諸位,也不會埋汰了寶物。」
胖子是個吃貨,吃東西時一嘴不能二用,也顧不上說話。我和二狗對視了一眼,對這老頭的話吃不準。終歸是陌生地方,不能知根知底,我們又是做的見不得光的事兒,一時難以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