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無法改變的未來（三）

  紅凱說著又激動了起來，雙眼血紅，直勾勾地盯著唐三，怒吼道:「我現在都告訴你了又能怎樣？啊？你他媽的告訴我，我怎麼選？怎麼選！！你說啊！你不是大哥嗎？你不是四大神王之一嗎？啊？你告訴我怎麼選？這他媽是人能做的選擇嗎？啊？！我是應該親眼著我大哥和三妹就死在我面前，還是把你們救下來一起多活幾年再一起死？你告訴我啊？我只能每天都在這種煎熬下，絞盡腦汁去想那所謂兩全其美的辦法！但事實就是沒有！沒有任何辦法懂嗎？！你他娘的，要不你自己來做這個選擇？你選啊！」

  「而且你知不知道，我明明早就預知了這一切，可到時候我還不能去幫小舞，因為小舞只有一個，在我的預知中去救她的也只有你！如果我也去送死，她都不知道獻祭給誰！而我只能就這麼眼巴巴的等著，等我大哥將妹妹香消玉殞的消息帶回來！最重要的是，我他媽的已經等了六年，後面還有十年！十年！！每過一天，我就知道我妹妹距離死亡又進一步！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改變不了！！！」

  紅凱張牙舞爪地咆哮著，像是一頭被刺激到瘋狂的野獸。他胡亂地釋放著魂力，陣陣爆響中，屋內很快化作一片狼藉。

  唐三看到紅凱發瘋一般的樣子，聽著他說的內容，心中頓時湧起了驚濤駭浪。

  但眼前最重要的卻不是去分析那些事情，紅凱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絕對會魂力反噬重傷，即使好起來，也會由於經脈受損而終生無法寸進。

  唐三當機立斷，踏出鬼影迷蹤，化為一道虛影來到紅凱背後，一記手刀便將他打暈了過去。

  「二弟，辛苦你了，以後我不會再問你未來的事了。」唐三愧疚地看著懷中的紅凱，輕聲道。

  自己這當大哥的借著他的情報優勢無比輕鬆，卻未曾想過他每天要承受的精神壓力有多大。

  唐三將紅凱放在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隨後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思考了起來，紅凱說的這八條信息，每一條都太過駭人聽聞。

  這時，小舞輕輕打開門走了進來，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地看向被打暈的紅凱，「原來在二哥那沒心沒肺的外表下，一直都掩蓋著這麼巨大的壓力。」

  「小舞！」唐三看到小舞，一把抱住了她。

  小舞臉上微微一紅，卻沒有躲閃，也抱住了唐三，「小三，二哥他沒事吧？」

  「你……你都聽到了？」唐三身體一震。

  小舞噗嗤一笑，「可能是二哥心情太不好了，他都沒有用那種聽不懂的語言，而且又吼的那麼大聲，我和他一起從河邊回來的，怎會聽不到？」

  唐三心中微凜，「其他人呢？」

  小舞道:「放心吧，我一直用魂力隔絕著你們的屋子呢，而且這中間沒我在任何人出來過，應該都在休息或者修鍊吧。」

  「那就好，辛苦了。」唐三鬆了一口氣，抓著小舞的手，怎麼都不願放開，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

  小舞搖了搖頭，「我一點都不辛苦，辛苦的是二哥，他其實一直都在默默保護我們。小三，上次在星斗大森林的事，二哥也告訴你了吧。其實二哥才是最累的人。」

  是的，小舞本來是打算直接和唐三說清自己的身世，也告訴紅凱自己的選擇的，但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紅凱帶著暴怒的聲音，於是怕打擾到其他人的小舞趕忙用魂力籠罩住了這間屋子，卻沒想到聽到了讓她心神不穩的對話。

  當紅凱說出那些話時，小舞凝聚的魂力屏障一陣陣劇烈波動，正如她的心境一樣，險些就破碎了。

  唐三自責地握緊了拳頭，「都是我不好，沒有注意到二弟的異常。」

  「大哥，」這個稱呼代表了小舞認真的態度，「我希望，一切都按照二哥那個武魂所預知的去發展。」

  「不行！」唐三怎麼可能會願意犧牲小舞。

  「好，那就投票！」小舞的小臉上浮起倔強，直接瞬移到紅凱旁邊，用魂力將他喚醒，唐三根本來不及制止。

  「我他媽的……小舞？」紅凱看清了眼前的人，神智清明了幾分。

  小舞看到紅凱眼中的血絲，在心中狠狠責怪自己，怎麼從來就沒有注意到過二哥逗自己笑時，他臉上的那一絲疲憊。

  「二哥……」小舞剛開口，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於是抱住了紅凱，「對不起。」

  紅凱身體一僵，眼中的瘋狂逐漸褪了下去，輕輕拍了拍小舞的背，「好啦，別哭了，二哥沒事，大哥還在這呢，小心他吃醋揍我。」

  還是老套的玩笑，但唐三卻偏過了頭，鼻子發酸。自己這不著調的弟弟，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逗自己和小舞笑。

  小舞搖了搖頭，將紅凱抱的更緊了。在她心裡，紅凱跟親生哥哥並沒有什麼區別，看著他那副什麼都想自己扛的樣子，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唐三坐在了紅凱的床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妹三人就這麼相互依偎著，默默地當做彼此的依靠。

  許久，紅凱才將小舞輕輕推開，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看向唐三，笑著道:「咱倆切磋讓我受傷的事不是不讓你告訴小舞嗎，你看你，又把她惹哭了，怎麼當的大哥？」

  唐三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你這二哥也不怎麼樣，居然不用華夏語，還吼那麼大聲，小舞都聽到了，要不是她用魂力蓋住屋子，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

  「小舞……」紅凱心中猛的一疼，她居然還為了保護自己和唐三，護住了這間屋子，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心中該有多麼的痛苦啊。

  小舞輕輕搖了搖頭，平靜地說:「二哥，你不要再思考那些事了，就讓它按原來的軌跡發展吧。」

  「那怎麼行，我……」

  「二哥！」小舞看著紅凱的眼睛，「至少，那一天到來時我不會後悔，後悔虛度了這些時光。再說了，我又不會真的死掉，如果改變未來的後果是我們都會離開，那不如讓我付出一些東西，最後我們依然能相見。一起多活幾年，和分別幾年卻在一起一輩子，哪個更好呢？」

  紅凱沉默了，唐三也沉默了。

  他們沒法否認，小舞說的有道理，但身為哥哥，他們也沒法答應小舞的要求。

  「大哥，」小舞又看向唐三，「你就當做，我是去閉關修鍊。你努力一些，就能快一些讓我重新見到你們了，不是嗎？而且我們還有十年時間可以準備，眼下不用這麼著急，又不是立刻就要發生的事。我知道你們都心疼我，愛護我，所以才會這麼為難。但是理智的去想一想，二哥預知到的那種情況明顯已經是最好的一種了，而且比其他情況好了不止一點半點，因為最終我們誰都沒有離開，不是嗎？」

  「我會再想想辦法的……」紅凱的聲音響起。

  「不行！」小舞氣鼓鼓地瞪著紅凱，「你再這樣下去，還沒等十年，你可能就走火入魔了，到時候誰陪我玩啊？」

  紅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小舞說的是對的。

  小舞再次輕聲開口，「你們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讓我也為你們盡一些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