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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鍾鳴鼎食之家

  陳威來到京城,沈約早在城門下相迎,入陝前的三天,陳威便準備住在好友家中。


  沈約的先祖是大明巨富,沈家世代經商,雖然到沈約這一代氣象已大不如從前,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在商界的地位依然難以撼動。也正因為如此,沈約不能參加科考,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好事,他的先祖曾卷入朝廷紛爭之中,後被牽連誅殺,因此沈家後代人行事向來如履薄冰,不願再與官場有何糾葛。熟料沈約如今被聖上相中,不得已入朝為武官,這實與他的誌趣大相徑庭。


  沈家大院位於城南,位置偏隅,而且院門窄小,樸實無華,僅容普通棧車通行,從門外看,與普通人家無異。


  然而當陳威跨進院門之後,眼前則呈現出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塊造型古樸的大理石插屏立於眼前,過了插屏,可見穿堂兩邊的精巧遊廊直達正房。正房雖不高大,然而雕梁畫棟,氣派莊嚴。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深宅大院。


  自己的朋友姓沈,且先祖是一方巨富,陳威忍不住把沈家同沈萬三聯想到了一起。


  三人剛進屋,便有一名管家兩個丫頭迎上來,管家身材矮小,麵相溫和可親。一丫頭體態微豐,粉麵含春,名曰盼盼,另一丫頭則體量嬌小,文靜恬雅,名曰嬌嬌。


  沈約吩咐道:“黎叔,快去備一桌好酒好菜,今日好友登門,需用心款待。”黎叔應諾而去。


  兩個丫頭則跟在三人身後,隨時聽候主人吩咐。


  沈約對陳威說道:“當年我們兩家相距不過一街,幼時便經常一起在這院中嬉戲遊玩,如今時過境遷,我們早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少年。我為俗事所累,你卻依然活得坦蕩,隻是你出家一事,著實令某吃驚不小。不過久別之後,你的武藝精進不少,謀略更是令為兄望塵莫及,此可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一旁的逯杲也不失時機地說道:“我就說嘛,沈約的兄弟,豈是孬種!圓真大師,哦不,應該是陳少俠,你是第一個讓在下心服的出家人。”


  三人步入正堂,可以看到堂內的桌椅木器,皆為黃花梨木所製,案上的茶具杯盞色澤如玉、碧如湖水,乃北宋精品青花瓷具。陳威暗道,此物若是前世得到,則三代子女衣食無憂矣。


  不多時,一眾家丁在圓桌上擺了美酒佳肴,瓊漿玉液,玉盤珍羞,看得陳威眼睛發直。


  酒過三巡之後,逯杲起身先行告退,他有公務在身。留下陳威與沈約對飲。陳威前夜已經破戒過一次,在好友麵前,五葷三厭,也就選擇性地遺忘。


  沈約問道:“昨日你立下不世之功,然而陛下卻沒有對你嘉獎,更未封官加爵,你可知其中緣由?”


  陳威搖搖頭:“帝王心術,豈是小僧所能參悟的!”


  沈約道:“在我麵前就別再裝蒜了,一口一個‘小僧’,我還不知道你,你難道就真的甘心出家,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這話可戳中了陳威的痛處,他猛灌了一杯酒,神情猶豫道:“沈兄,你為了我可以兩肋插刀,足見交情之厚,然有一事,我不得不相告。”


  沈約道:“你且說來。”


  陳威道:“還記得我投湖之事嗎?後來我雖然醒轉,然而腦中似乎進了一些水,往事大部分已忘卻,那日在你身後尾隨,竟一時沒看出你是何人,隻覺有些眼熟,之後才憶起點滴。所以,倘若在下有失儀得罪的地方,還望沈兄多多包涵。”


  陳威編了一個謊言,隻求在自己露出破綻之時不被這位所嘲或者輕視。然無論這個朋友多麽友善,多麽高貴,他也不能將自己心中最隱秘的私事——穿越——相告於朋友。


  沈約歎道:“原來如此,為兄就覺得這次相見,你身上總有一些東西讓人難以捉摸,原來是腦子進水之故。除了失憶,可還有其他不良症狀,諸如疼痛或是眩暈之類的?”


  陳威道:“那倒沒有,隻是過去的事,大多記不起來了,往後還希望沈兄多多提點。”


  沈約道:“那是自然,為兄定請最好的郎中,為你治好腦疾,不過說句實話,對你來說,有些事還不如徹底遺忘的好。”


  陳威問道:“沈兄所指具體為何?”


  沈約舉杯樂嗬嗬地笑道:“往後慢慢會對你細說,也許你能回憶起來也未可知。今日且先開懷暢飲如何?對了,剛才說到哪裏了?是說到陛下為何不對你封賞之故,且聽為兄慢慢道來。”


  陳威知道沈約故意岔開了話題,卻也不便多問,隻能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是因為陳某乃潭柘寺的弟子,聖上在寺中被挾持,而且寺裏的一些僧眾也參與其中。當今天子仁德,寺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沒有拆寺與殺頭,已是最大的恩賜了,豈敢有他求?”


  沈約道:“這隻是其一,除此之外,尚有一個緣由,當日陛下並未當眾對你論功行賞,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論救駕之功,無人可與你相比。陛下自然也清楚這一點,隻是他卻賞賜了他人,包括我在內。事實上,陛下賜官於我,便相當於對你的賞賜與信任,若不是關鍵時刻我說出與你的交情,恐怕會被當做刺客論處。陛下選我入宮,乃是間接地對你考察,估計不久之後,陛下便會重用你,你看,轉眼間就給了一份差使與你,這是在考量你呀,你隻有幹出一番事業來,方能不負聖上之所期。”


  陳威想到有一天或許會被聖上召入宮中,心中不禁竊喜,如此一來,自己還俗有望了,如果陛下有旨意令自己還俗入宮,則方丈不得不放人。他轉念一想:若方丈得知我心中的真正打算,不知會作何感想。管他呢,自己回到大明,便注定與人不同,是來幹大事,而不是燒香拜佛的。


  陳威與沈約推杯換盞道:“隻是沈兄厭倦官場,好美酒一壺,仗劍走天涯,而今陳某無意將兄長牽扯其中,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沈約坦然笑道:“比起牢獄,皇宮可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再說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世上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我們的,你不必懊喪。來,喝酒,前夜喝得不夠盡興,今日務必一醉方休!”


  這時,廳外跨入一女子,淘氣道:“喝酒豈能少得了本姑娘,兩個大男人躲在這裏喝酒,盡是長籲短歎,豈不貽笑大方?”


  陳威循著聲音望去,見一俊俏的女子正朝自己擠眉弄眼,隻見此女身材高挑,俊眼修眉,鴨蛋臉麵,丹唇皓齒,顧盼生輝,看得陳威癡癡然也。


  沈約興奮地衝女子道:“文茵,快看誰來了!”


  沈文茵噘嘴道:“這不是陳家哥哥嗎,幸會幸會!哦,不對,我應該說,大師遠道而來,小女子這廂有禮了。”說著自己咯咯笑起來。


  陳威偷偷向陳威問道:“這位是?”


  沈約會意,忙說道:“你看我,隻顧著開心,卻忘了正事。這小搗蛋鬼便是舍妹文茵,小時候她可沒少捉弄你。”


  沈文茵故作生氣道:“才幾天沒見,就把人家徹底忘啦?該不會是修成了正果,早已忘卻凡俗,羽化登仙?或是世上除了你那小情人,便再無其他女子?”


  沈約急忙喝止道:“文茵,不得無禮!羅威患了腦疾,前事已悉數忘記,再不可亂言,否者為兄一定重罰。”


  沈文茵歎道:“真是好哥哥,老欺負自個兒妹妹,豈不害臊。好,妹子認栽了,你說罰就罰,不過怎麽罰,得由我自己定。”


  沈約無可奈何道:“咄咄怪事,懲罰還有自己定的,好吧,就依了你,你盡管說來,可別太輕了,否則會有包庇之嫌。”


  沈文茵道:“就罰妹子三杯酒吧!”說著自斟自飲起來,無視旁人。


  沈約衝陳威搖頭笑道:“沒辦法,舍妹就這性情,還請兄弟勿怪。”


  沈文茵回首做了個鬼臉道:“他敢見怪?瞧我不把他吊到門口的柳樹上。”


  沈約無奈地笑了笑:“看把你能得,你若是把圓真大師吊起來,豈不是對佛祖不敬。”


  沈文茵吐吐舌道:“佛祖怎麽會跟我一個小女孩過不去?”


  陳威十分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她給陳威帶來一股前所未有的青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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