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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奇葩父子

  對於陳家少爺的荒誕不經和軟弱無能,最慶幸的應該是陳威的叔父陳國康和他那腦滿腸肥的兒子陳陵,他們對陳威的家產覬覦已久。


  加上陳英曾經在氣憤之餘無意說過自己百年以後考慮把爵位和家產傳給侄兒,徹底勾起了這對父子貪欲,這次陳威落水,父子兩額手相慶,隻盼陳家這個不肖子孫一死了之。


  誰料陳威“福大命大”,撿了一條命回來,不過他們還是十分開心,因為陳威“腦子進了水”,在他們看來,這下陳英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家業傳給一個傻子了。


  在陳威落水的第二天,陳國康便領著兒子登門探望,說是探望,實則為了印證一下坊間的傳言,看這個廢物是不是真的腦子進了水。


  陳英剛進家門,陳國康父子便嬉皮笑臉地迎了上來。


  陳國康殷勤地接過哥哥剛脫下的官服,瞥了一眼哥哥道:“兄長公事繁忙,小弟唐突前來,多有打擾,還望兄長恕罪。”


  陳英並不喜歡這個精明的弟弟,無奈父親死得早,他之於陳國康一直以來既是哥哥,同時又扮演著父親的角色,弟弟所提的要求,隻要力所能及,無有不應,加上弟弟向來死皮賴臉,久而久之,再也無法甩開。


  上次陳威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做父親的差點被氣死,陳英盛怒之下說出將來如果兒子繼續玩世不恭,他會考慮將爵位傳給侄子的話來。從那以後,陳國康三天兩頭帶著侄子往家裏跑,令他不勝其煩,對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不跌。


  陳英瞟了弟弟和侄子一眼:“來了?有什麽事就說!”


  陳國康諂笑道:“無事無事,隻是聽聞威兒不慎落水,我這個做長輩的想來探視一下侄子。”


  陳英說道:“那就進來坐吧,不要像根柱子立在那兒。阿福,看茶!”


  老管家阿福遵令而去。阿福年齡與陳英相仿,平時很少說話,雙眼無神,身形有點佝僂,然而陳家的各項事宜卻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


  陳國康向兒子揮手道:“你去院子裏走走去,我和你伯父要說事。”


  陳陵拱手而去。


  一杯茶下肚,陳英打破沉默道:“說吧,你們父子此番前來又有何事,總不會專程看望陳威吧?”


  陳國康放下茶杯嘿然道:“兄長說哪裏話,我親眼看著威兒長大,對子侄一輩的疼愛還是有的,更何況陳威還出了這樣的事。”


  “他現在沒事了。”陳英冷淡地說道。


  陳國康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這件事在京城已經傳開了,說什麽陳家家門不幸……”


  “夠了!”陳英拍案而起道,“你作為陳家人,不製止一下他人的流言,卻跑到我這裏嚼舌,到底安的什麽心?”


  陳國康忙站起來道:“兄長息怒,我怎會忘了自己的身份,當時就讓家丁用棍棒招呼了一遍南城的幾個長嘴婆娘。可是防人之口甚於防川,您也知道,京城的人最喜歡拿這些事做文章。我是擔心假如那些流言蜚語以訛傳訛,被人添油加醋,傳到宮中,那對陳家的聲譽可不大好啊!我此番過來,一則看望侄兒,二來則是與您商討對策。”


  陳英緩緩坐下來,思忖著弟弟的話語,他當然知道這個離經叛道的兒子已經嚴重損害了陳家的聲望,然而陳威不自重身份,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跳湖自盡,這種事情若果真傳到宮裏去,那陳家的祖祖輩輩都要蒙羞,他沉吟道:“依你看,此事該如何收場?”


  陳國康端起茶來一飲而盡,眼裏放光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不要賣關子,快說來聽聽!”


  陳國康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此事因陳威而起,自然由他來了結。此時向外人解釋是沒用的,陳威必須要做一些事來證明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盡早尋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為他安排一門親事,找個德高望重的人主婚,相信婚後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陳英點頭道:“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陳威未必會同意,此時他母親把他護得很緊,事事順著他,唯恐他再次自尋短見。更何況,哪個名門家的女兒會看上陳威?”


  陳國康道:“兒女婚姻,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道理相信陳威還是懂的,隻要他知道未婚妻溫婉賢淑,定然不會抗拒。”


  “那你來說說,誰家女兒合適?”


  陳國康說道:“我私下裏已經替威兒物色了一位佳人,倘若兄長同意,我這就安排媒人去提親。”


  陳英道:“你可真有心!隻是不知道你口中的這位佳人到底是誰?”


  陳國康回道:“她便是曹家二小姐曹芙蓉。”


  聽聞這個名字,陳英的臉瞬間鐵青,他冷冷地說道:“威兒的婚事往後再議,還有,休得再提曹家!”說完拂袖而去。


  陳國康怔怔地看著兄長離去,不知道哪裏說錯了話。他到曹家做客時曾見過曹家二小姐,覺得此女配陳威綽綽有餘,況且曹家在京城也是一個望族,不知兄長是對曹家不滿還是對曹家二小姐不滿。


  陳國康之所以願意為此事操心,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曹家答應過他,倘若聯姻成功,可幫他兒子爭取到陳英的爵位,當然,得是陳威入贅曹家才行。


  在父輩說事的時候,陳陵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胡亂轉悠,晃著晃著就來到了陳威的獨門院落。


  陳威此時正在庭院中拉單杠,一根斜插出來的樹枝是練習單杠的不二之選。


  陳陵目瞪口呆地看著表哥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吊上去,就差把脖子懸在樹枝上,不覺癡了。


  不多時,陳國康站在了陳陵身後,他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發什麽呆呢?”


  陳陵嚇了一跳,差點驚叫出來,他還沒有解釋,陳國康便發現了侄兒怪異的舉動,他暗自思忖道:“這小子該不會又在尋死覓活吧!可是這舉動又不像是上吊的樣子。”


  他對兒子使了個眼色:“沒看到你表哥在上吊嗎?還愣著幹嘛,快去救人哪!”


  陳陵會意,忙奔向陳威,一邊跑一邊高聲喝道:“救人哪!快來人哪!有人上吊了!”


  沒等陳威反應過來,自己的雙腿就被人死死地抱住。


  陳陵這一喊,驚動了整個陳府,老爺和夫人領著一幹家丁風風火火地奔來。


  陳陵抱著表哥的雙腿哭叫道:“表哥,你可不能尋短見啊,千萬不能丟下弟弟不管哪!”叫著叫著還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陳威從陳七那裏打聽過陳家的親屬,了解陳國康父子的做派,此時雙腿被陳陵抱著,雖然離地不遠,但隻要一放手,陳陵說不定會把自己順勢扔出去。


  他意識到,陳陵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是讓自己難堪,讓陳府難堪,然此時自己卻無計可施。


  很快,陳府從上到下幾十口人便將這座小庭院圍的水泄不通。


  老爺和夫人憂心忡忡地跑來,一幹人見到眼前滑稽的場景,懸著的一顆心慢慢鬆弛下來。


  老爺由驚轉怒,罵了一句:“又在胡鬧!”


  一眾嘰嘰喳喳的家仆頓時安靜下來。


  陳國康湊近老爺道:“陵兒本想將威兒救下來,可是威兒死活不肯鬆手,我真怕他出什麽事!”


  老爺沒有理會陳國康,衝陳陵說道:“快放開陳威,這根樹枝吊不死他。”


  陳陵為難道:“不行啊,我一鬆手,他又會把自己吊上去呀!”


  陳國康也借機對老爺說道:“看來外麵傳言不虛,威兒一定是腦子進了水,無法控製自己,依我看,最好是把那棵樹給砍了,以絕後患!”


  陳威一聽有人居然敢說自己腦子進水,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趁陳陵分神的間隙,掙脫出一條腿,一腳踹在陳陵的臉上,陳陵滾落在地上,一顆門牙被踢斷,痛得哇哇大叫。


  陳威擺脫了陳陵的鉗製,順勢又拉了一個單杠,然後瀟灑地落回地麵,口裏罵罵咧咧道:“是哪個狗奴才,竟敢打攪本少爺練功?”


  陳國康心疼地扶起兒子,對陳威憤憤道:“陳威,你怎能對你表弟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你好狠哪!”


  陳威滿不在乎道:“抱歉了叔父,侄兒還以為是哪個不識相的奴才用下流的手段打攪我練功,一時沒認出是表弟,還乞恕罪!”


  說完揚長而去。


  陳國康和兒子麵麵相覷,陳國康眼裏恨意叢生,他扶著兒子來到陳英麵前,沉痛地說道:“兄長,今天的事您也看在眼裏,您給評評理,陳威從前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居然開始學會暗算他人了,這還得了,他這個樣子將來出去是要闖大禍的。”


  陳英沉吟不語,他當然看出陳威和以前大不一樣的地方,以前的陳威隻會忍氣吞聲,任人欺淩,可今天不一樣了,他學會了反擊,這才是一個武將希望兒子應當具備的品質,雖然手段確實不太光明正大。


  見老爺沉默不語,夫人出麵打圓場,她說道:“二叔莫要生氣,別說你了,我和你兄長如今也拿威兒沒轍。你也知道,自從上次落水之後,他確實像變了個人似的。你就看在他腦子進水的份上,不要一般見識,原諒了他吧,畢竟他也身不由己,也是受害者。”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陳國康還有什麽可說的呢,他隻能恨恨地說道:“是得找個人好好管管他了!”


  陳英自然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隻是淡淡地說道:“快帶陵兒去看大夫吧!”


  陳國康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拂袖歎息一聲,在家丁的幫襯下帶著兒子狼狽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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