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相見①
第三十四章 初相見
千期月,一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現在卻難得的忐忑起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意楊嘉畫的想法,也不明白自己是為什麽要糾結這個問題。明明說與不說並沒有多大差距的,自己何苦趟這趟渾水?到底是為什麽?她沉默著朝自己拋出問題,努力的解析著自己想找到答案。
是……喜歡……麽?自己對他,真的是喜歡嗎?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想他誤會,因為喜歡他,所以不介意告訴他自己最深處的過往,因為喜歡他 所以哪怕解釋不清楚也要努力嚐試。真的是因為,喜歡麽?
算了,自己話都出口了,不接下去怎麽能行?“他陪了我整個迷茫的青春期。”首先要點清楚時間和大致事件,這樣才算有條理也能給他一個心理準備。期月對他評價很高啊,楊嘉畫心裏有些酸酸的。他知道自己吃的是飛醋,也知道跟那樣一個人吃醋不值得。但還是赤裸裸的嫉妒了,他的表情明顯的寫著:我不開心,我在吃醋。
千期月挑眉看著楊嘉畫,他略有些古怪的神色彰顯著什麽她不是不知道。她料到了他會發怒,他會沉默,甚至他會轉身就走,但著實沒有料到他會吃醋。不自覺的露出赧顏,心裏不由自主翻起來的滿足感讓她有些詫異。
鎮定一會,她繼續道:“我曾經和他在一起做過很多事。他為我打過架 我也替他勸過人;他為我冒雨感過冒,我也為他擋箭受過傷:他為……”千期月住了口,因為楊嘉畫舉起右手 豎起食指在她麵前搖了搖,示意她暫停。“你曾為他受過傷?”她為那個人受傷了嗎?那個人居然敢讓她受傷嗎?絕對不可饒恕。
千期月愣一愣。“是啊,想知道麽?”在她看來,為自己喜歡的人受點傷並不算什麽,就算為了那個人去死也沒關係,隻要自己是愛他的,隻要他是愛自己的,這也就夠了。
楊嘉畫看她一臉的雲淡風輕 知道她並不在意這種事情。可是,他很在乎。他不希望自己的愛人為別人受了傷,自己卻連為什麽都不知道,他會很擔心,也會很糾結。沒必要自己前前後後追了差不多10年的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欺負了啊。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理智,所謂的10年也是灌了水的,他把自己上一世和千期月在一起的時間和這一世自從恢複記憶以來的時間都加在一起了。但那不是重點。
“那個時候我脾氣比較衝,雖然成績不錯但是學不會人情世故,所以經常惹到一些人而不自知。”回想那段記憶,千期月的臉色有些凝重,眼裏寫著的也是後悔。若是她沒有那麽衝,也就不會有那麽嚴重的結果。“有段時間我因為考試和家裏的原因,搞得我很煩躁,對很多事情都沒有耐心。那個時候他跟我一個班,看著我整天皮毛火起的樣子雖然焦急但也沒有辦法。隻能每天陪著我跟我說話開玩笑,解解悶什麽的。”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我還是惹事了。”雖然覺得這句話不太好聽 但是很順口也很符合當時的情況。偷偷瞥一眼楊嘉畫,看他麵色如常,又繼續接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看楊嘉畫的臉色 她隻知道看到他沒有不正常之後,自己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
“那天我不小心把班上一個很拽的女生惹到了,然後那個家夥就找我約架。我當時也是一時意氣,想著自己不是故意的,咽不下這口氣,衝動之下就答應了。約架的那天下午,我還特意告訴陸溪不要等我,可是我出校門的時候那個家夥拿著包笑得一臉燦爛的看著我,他說我不會說謊,支開他的技倆拙劣得不像話。”
“那個女生叫的都是校外人員,打起架來不知輕重又凶狠異常。我和他兩個人畢竟還是勢單力薄,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好在他們沒有動刀子,也沒有見紅。可是……”千期月忽然停下來了。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條夕陽下的林蔭小道,黃色的樹葉紛紛揚揚,兩個臉上青一團紫一團的少男少女相對著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得厲害,白色的校服上血跡斑斑。即使全身酸痛,他們四目相對,眼裏還是帶著笑意。夕陽暖暖的照在他們身上,帶出淒美卻寧靜得詭異的意境。
楊嘉畫站起來,從背後連人帶椅子靠背一起擁住。他的臂膀穿過她的脖頸,他的溫度溫暖她的心髒。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很痛苦,但是他幫不了她,也並不打算幫她。陸溪是她心裏的一個結,這是他早就知道的。雖然那些一起走過的記憶很溫暖,但是她把它織成了牢籠,她把那絲絲縷縷的或傷心或甜蜜的記憶,變成世間最柔軟的線,織出了世上最堅不可摧的樊籠。
她一定要逃出來,一定要炸掉那個籠子才能得到自由。困住她的其實不是陸溪,也不是那些記憶,而是她自己。陸溪已經走了,那些記憶也早就湮滅在了時光深處,什麽東西都放過她了,隻是她自己沒有放過自己。隻要她一天揪著這個不放,她就一天得不到自由,她就一天活在當時的痛苦和無奈裏麵,永世不得超生。他不希望她過得那麽辛苦。
千期月感受到背後那個人的溫度,鼻尖傳來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味,心裏有些安心下來。她知道這個人會在她身邊就好,隻要她還知道身邊有人陪就好了。她的確很缺安全感,需要人陪伴,需要人照顧,因為得不到所以隻能靠自己。她也知道光靠別人不好,但是她怕到心慌,是真的沒辦法也戒不掉,索性就隻能漠視了。
她輕輕的反手拍了拍他纏繞在她肩膀處的手,剛剛開口,一個音節還沒發出就已經被打敗。推門進來一個人:“期月對不起,今天有點事耽擱了。”是樓琳,她拿著替她帶回來的快餐,語氣匆忙,麵色紅潤,看起來跑得很急的樣子。
看到剛剛上任的總經理和自己跟了兩年的總監那麽親密的抱在一起,樓琳心裏暗道不好,本來就很紅潤的臉色更紅了,慌忙低下頭,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楊嘉畫對此卻是不理不睬的態度,他隻知道麵前這個人現在還能脆弱,需要他的肩膀,需要他的懷抱。隻要她不開口,他絕對不會鬆手。
千期月有些無語,這個家夥是看不見有人來嗎?這個時候還不放手是作死沒作夠麽?她朝他看一眼,示意他放開她。楊嘉畫看她臉色還算不錯,估摸著她應該沒事了,這才鬆開手。“你先回去吧。”時間不知何時過得這麽快,轉眼大家都陸陸續續回來上班了,他在這裏久了隻會礙事,還會傳閑話。
“下班等我。”楊嘉畫的樓層在千期月所在樓層的上麵。他不奢求千期月能夠上去找他,他隻希望她能安安靜靜的等著他就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了。她現在是他的戀人,所謂戀愛,不就是要把對方捆在自己身邊的嗎?看到千期月點頭,楊嘉畫很是聽話的拿了西裝外套走出去了。
隻是,這個家夥走得還真是坦坦蕩蕩,麵色放鬆,一臉溫和的從千期月辦公室出來,隱隱的笑意被不少人看見了。其中就有紀連。紀連想著某些事情得提上日程了。不是他要告密或者說他壞話,隻是那是事實,千期月有權利知道自己在交往的是什麽人。
樓琳一向是個聰明人,跟千期月好歹搭檔了三年,彼此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很多事。樓琳放下手中的盒子,朝千期月投去有些戲謔的一眼,後者嗔怪的回她,看得她身子有些發顫。“下午去看看公司裏這件事又傳成了什麽版本,大家最近著實是太閑了。”千期月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有些懶散的回答道。剛剛幸好楊嘉畫沒有摟她的腰,否則她會痛得齜牙咧嘴。
樓琳反過來打趣:“你要是不給她們製造話題,她們就算再閑跟你也沒關係不是麽。”千期月瞪她一眼,不再理她。樓琳也隻是站了會就出去了。雖然說是說不在乎名聲,可是世人都好麵子,她怎麽會例外?那個家夥的自尊心還是有的啊,隻是漠視掉了而已。
樓琳前腳走出辦公室,紀連後腳就追上了她。“琳琳,她什麽反應?”樓琳瞪他,故作凶狠,小聲細氣的說:“在公司不要叫我琳琳,要叫琳姐。”辦公室戀情什麽的最麻煩了,尤其這紀連還是股東的兒子,身份很敏感。她可不想被人說三道四,即使千期月受得住她也不行。
紀連啞言,頓了頓繼續問:“好吧,琳姐。總監她怎麽樣?”樓琳笑得狡猾,聽他問起千期月,搖頭回答道:“不好。我看到她桌子上擺著的碘伏了,應該是哪裏受傷了,我問她她又閉口不談。”樓琳知道千期月的背景,可不代表紀連也知道。而千期月從來沒有說過她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所以她隻能瞞著,哪怕對方是紀連她也不能亂了自己的原則。她需要愛情,但她更需要理智。
紀連心裏吊起來了。他就知道千期月有問題 可是她不說話他也不敢問啊,萬一碰到了她的啥傷口,她不理他了 自己不是虧大了嗎?何況,既然是連樓琳都不知道的事,千期月肯定不希望別人知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吧。
回到座位上,電話忽然響起。“喂,是廣告部樓琳嗎?”一個沉穩的男聲透過話筒傳過來,很有磁性的聲音,聽得樓琳一愣:她的記憶裏,公司沒有聲音這麽好聽的秘書,而且還是個男的。“是,你好。請問你是?”“我是楊嘉楨。”
楊嘉楨?!樓琳一聽這名字,心裏頓時擂起了鼓。這哥倆搞啥啊,弟弟前腳剛走,後腳哥哥就來審問。這作死的節奏也忒快了些。“總裁好,有什麽能幫到您的。”雖然吃驚,但是腦子沒當機,當即回道。
“請你讓千期月總監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楊嘉楨的聲音很平和,但是仔細聽卻帶著萬鈞雷霆的力度。她隻能讓千期月自求多福了。“好的,我知道了。”她聽到自己聲帶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