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仇恨起
第二十七章 仇恨起
第二天。楊嘉畫一臉堅定的走進鼎湖。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和千期月一起工作了。不再是作為她的私人保鏢兼司機,而是她的上司,鼎湖的總經理。楊嘉楨給了他足夠的自由,允許他隨意選擇自己的秘書和特別助理。楊嘉畫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腦海裏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千期月冰雕玉琢的精致麵龐。可是他也知道,千期月有多喜歡在廣告部的工作。看她加班的次數就知道了。所以他也沒有一定要安排她呆在他身邊,他不想她不開心。
他隻要知道她還在自己身邊就好。
可畢竟是上任第一天,要忙的事多得不得了。他現在的秘書是他哥哥身邊的人,他哥哥從來秉承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在選人方麵嚴苛得要命,所以能混到他的秘書也算是厲害角色了。這個秘書叫柳姣,確實是個精明能幹的人,自楊嘉畫跨進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就沒讓他閑著。讓他處理的也大多都是些必不可少的工作,安排得當,楊嘉畫也無話可說。
等交接完一切事務之後,已經是半上午了。好不容易閑下來的楊嘉畫記起和千期月的約定,拿起電話就想給千期月打內線,聽筒拿起來,又怕唐突了她,說他擺架子,無奈一笑,隻得自己下樓去,借著巡視的由頭,朝廣告部走去。
可是,千期月沒來,她又請假了。
“這麽說她是有什麽一定要辦的事讓她丟下公司這繁忙的事務了?”楊嘉畫板著臉問樓琳。樓琳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能輕易決定自己去留的主子,饒是她在人堆裏混慣了,看到楊嘉畫宛如殺神一般的表情,心裏還是顫了顫,小心回道:“是的。總監今早上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很急促,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楊嘉畫冷哼,轉身踩著鋥光瓦亮的皮鞋朝穆逸的辦公室走去。
楊嘉畫昨晚的行徑讓許多人都看在眼裏,其中不乏好事者。“樓姐,你說咱們總監和總經理是什麽關係啊?”楊嘉畫剛走不久,辦公室裏一群八卦女就湊上來。樓琳還沒答話,就聽見紀連的座位上傳來清脆的一聲響。在眾人的注視下,紀連尷尬解釋是自己的簽字筆斷掉了。在大家眼裏,紀連的臉色難看得就像被人欠了錢還不還的樣子。鑒於紀連周圍的低氣壓,八卦女退散,樓琳衝他投來感激的一眼,紀連勾唇,拳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攥著。
穆逸看見楊嘉畫一身黑西裝,三件套。剛想跟他打招呼,就被楊嘉畫搶了白:“期月她沒事吧?”穆逸搖頭。雖然穿上西裝的楊嘉畫比在醫院的時候看起來要成熟老練得多,但是他眼裏明明白白寫著的擔心一樣沒變,一樣讓穆逸動容。這個男人,對千期月或許真的是用情至深,卻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尤其是千期月那種性子……
“總經理是專門來找期月的嗎?”穆逸放下手裏的藍色文件夾,平視楊嘉畫。他眼裏有冰雪,但是沒有到達眼底。楊嘉畫不知道,在穆逸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孩子,即使他地位比他高,即使他現在麵無表情。
楊嘉畫淡笑,伸出手:“還是叫我名字吧。你是期月的朋友,我不想這麽生分。”穆逸站起身,同樣伸出右手,笑得雲淡風輕:“楊嘉畫你好,我是穆逸。”“我是楊嘉畫。”兩雙手握在一起,有溫暖,也有一絲察覺不到的涼薄。
沒見到千期月的楊嘉畫有些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但隻要稍微動腦子想想,他就知道千期月在哪裏了:暗火。他給千期月當那麽久的司機也不是白當的,之前讓手下閆一做的調查也不是白做的,千期月的生活圈狹窄得不像是一個女生該有的生活圈。她沒有所謂的閨蜜,頂多跟樓琳比較聊的來;如果暗火不包括在內,她也沒有放縱恣意的夜生活,有的隻是按時回家,按時去暗火,按時作息而已。
她像一張白紙,純潔,但是令人心疼,也令人好奇。
窗外的陽光很好,楊嘉畫知道千期月此時身在暗火。在那種幽暗的環境下,他真不知道千期月會不會覺得壓抑,會不會騰出那麽幾秒鍾的時間想想她和他的約定。總之,下班之後去暗火找她好了。陽光晴好,讓楊嘉畫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能順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而此時的千期月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在外麵跳著熱情弗朗明哥的陽光。她旁邊坐著千期堯,對麵坐著紀婭茹,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人可甚是憐惜。而那群人裏,顯然不包括千期堯。
“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死心?”千期堯實在是沒有耐心了。紀婭茹為了能接近他,在暗火投了大量的會員費和讚助費,隻為了獲得進出蓮堂的資格。她知道蓮堂是暗火裏的大家議事和聚會的地方。隻要她能進來,能看到千期堯,長此以往,她就一定能俘獲千期堯,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隻是千期堯從來不喜歡主動貼上來的女人。要是稍微矜持點的女生,或許他還有興趣,就算奔放點他也可以試試,隻是,這麽死纏爛打的人他著實要不起也沒興趣。
“你是因為她才不喜歡我的嗎?”紀婭茹抹一把眼淚,白皙的手直直的指著千期月說道。千期月腹誹自己這算不算躺槍,千期堯卻是一勺子打在紀婭茹的手背上,毫不留情。於是,紀婭茹保養得很好的手上立刻出現了一道弧形的紅痕。“你爹媽沒教你用手指著別人是不禮貌的嗎?還是說,你家家風向來如此?”千期堯說話一點不留情,麵上也是好整以暇,刻薄得很。千期月額上黑線一串:這廝肯定是來給他拉仇恨的,這麽一整,估計她晚上就可以出現在紀家爹媽的桌子上和他們侃侃大山了。
紀婭茹的爹媽和千期月的父母是高中同學,即使畢業了私交也一樣很好,而兩家恰好也都有要聯姻的意圖,於是千期堯和紀婭茹順理成章的被綁在了一起。可是千期堯並不同意,這些年想盡一切辦法擺脫這樁口頭姻緣,連混黑道,留學之類的事都做出來了,可是紀婭茹就是不放手,還纏得越發的緊,讓千期堯很是窩火。小時候,大家都不經人事,就這麽算了不是很好嗎?這紀婭茹這麽糾纏著自己有必要嗎?
紀婭茹倒也不算是太笨,她一邊哭一邊會瞥一眼千期堯的動靜,要是真的被他討厭了可就一絲機會都沒有了。看千期堯細長的眉頭越皺越緊,她心裏越來越堵,慢慢的止住了哭。千期堯看都不看她,從旁邊的紙盒裏抽出一張紙遞給千期月:“喝點水都會灑,你是才多大啊?”和剛剛上綱上線的疏離完全不同,他的這句小抱怨裏摻雜著滿滿的寵溺和關懷,似乎紀婭茹完全不存在一般。
紀家也算是大戶,從來隻有紀婭茹無視別人的時候,哪有像現在這樣被別人擋在門外的情況?她也是有自尊心的,這幾年為了追上千期堯的腳步,她耗盡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力氣,卻還是沒能得到他對她的友好相待。不說是青睞,連最基本的平等相視她都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也是會累的啊,難道這麽久了,他是在耍著她好玩嗎?
“我自認對你不差,這麽多年你去哪裏我就陪著你去哪裏,你馬虎忘記行李沒關係 我幫你拿;你疏於照顧自己感冒也沒關係,我幫你拿藥;你去哪裏不跟我說沒關係,我自己找到你就是。這麽久了,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要是不喜歡我你又何必要接受我的關心,何必要給我希望?”紀婭茹看著千期堯眼裏千期月的倒影,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有些歇斯底裏的叫起來。她語速越來越快,似乎是在念著什麽證言,又像是在訴說心裏最深的不甘和咒怨。
千期堯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麵前這個姣好的麵孔已經猙獰得如同惡鬼一般的女孩,眼睛裏滿滿全是冰雪。“我有拒絕的機會嗎?我沒帶行禮,不是你把我的行李箱藏起來了臨到登機的前一刻才給我的嗎?我感冒,不是你爸跟我打電話拜托我替他們找到發脾氣的你,我才在下雨天出門,因此才感冒的嗎?至於我去哪裏為什麽要跟你說?你是我的誰?”
那雙眼睛裏,正產生著一場雪崩,積累了太久的不滿如同被雪壓得已經超出負荷的懸崖,裹挾著怒氣滾滾而下,變成一場足夠淹沒紀婭茹的風暴,讓她震驚之餘啞口無言:原來他都是知道的,她的那些小伎倆在他眼裏完全是透明的,看著那麽赤裸的她在他麵前跳梁如小醜,他都能這樣麵不改色,果然是不喜歡她啊。
“既然話都撕開了也就算了吧,以後大家各走各的陽關道,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千期月似乎還嫌不夠亂,又補了一刀。這著實不能怪她,她性子裏也不喜歡死纏爛打,既然話都挑明了,她不介意再插一刀,隻要能徹底結束這件事,倒也不枉了。“放過你自己,找別人愛下去吧。”看著紀婭茹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寬慰她道。
紀婭茹明顯的不領情,極快的站起來,白色的衣裙,肅靜的表情,襯得她如即將上戰場的戰士。“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千期月你等著,我一定不會放棄的。”在那一刹那 千期月突然就看到了紀家硬朗家風的影子,但她的表情越堅決,千期月的眉頭皺得就越緊。習慣了紀婭茹這麽多年的低眉順眼,突然見到這份淩厲,她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紀婭茹利落轉身,在店門口回頭望了千期堯一眼,千期堯沒有回頭,她眼裏有什麽東西熄滅了,一雙眼睛慢慢變得灰白,毫無神采,搖搖晃晃著走出他們的視線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