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她不是聖人也不是大惡人
紅月橋之上，每隔一兩步就是一盞宮燈，宮燈里裝的不知道是什麼，將周圍映照得恍如白晝。
「這裡面是什麼？」冬狸指了指宮燈問。
「紅月琉璃珠，是紅月的一部分哦。」
冬狸挑了挑眉，目光在紅月琉璃珠上有些依依不捨。
冬狸對一切都很好奇，在楓晚看來，冬狸就是那種一直待在族群里的小姑娘，對一切都新鮮好奇，自然可以理解。
他有心和冬狸交好，而且，在心裏面，他也確實喜歡冬狸。
所以，對冬狸很上心，什麼都細心的解釋著。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冬狸裝出來的。
洛二冷眼旁觀，不和楓晚說話也不和冬狸說話。
當然了，冬狸和楓晚都不見得想和他說話。
楓晚帶著冬狸和洛二兩人輕鬆的過了紅月橋，而且報了名。
過了紅月橋，入目是一片繁榮的景象，偶爾有拿著刀戩的魔族小隊伍走過，看起來各個都很嚴肅。
冬狸小心翼翼的把剛才報名發放的手牌放進荷包里。
這動作看得楓晚發笑；「冬狸妹子，你這是做什麼？」
冬狸妥帖的放好以後壓了壓自己的衣角把那荷包很好的遮住了之後這才開口了；「不是你說的手牌不能放進儲物空間也不能輕易被別人拿去了，不然就得取消資格。」
說著，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楓晚搖頭；「那你也不用這般像是做賊一樣吧，而且也不過就是一個大比啊，擔心什麼，魔族的姑娘少得很，他們都會讓著你的。」
冬狸抽了抽嘴角，可沒有人告訴她原來魔族是這個樣子。
她是妹子所以就要讓著她？
「走，我帶你到處逛逛。」
青磚長街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商鋪，亮著大大小小的燈，點綴得長街異常的和煦。
原來，魔族的天終年都是黑的。
黑黑的夜幕之上，沒有一顆星子，如果沒有長街的燈光，會讓人恍然以為落進了什麼黑暗中。
無邊無盡的黑暗。
站在長街街頭，冬狸的心裡忽然感慨萬千。
「魔族長年黑暗，魔族一輩子能有機會見到外面是什麼樣子的嗎？」
楓晚的目光跟著冬狸落到璀璨明滅的光亮上；
「好些魔族還是會離開魔族歷練，但是大多數的魔族是沒有見過外面的景象的。」楓晚的聲音淡淡的。
「你見過嗎？」冬狸轉頭看著他的眼睛問。
碧綠色的眸子無端會讓人覺得染上了淡淡的憂鬱。
楓晚輕輕而溫柔的笑了，眸子里蕩漾著嚮往的繾綣的光；
「沒有。」說罷他抬頭問冬狸；「你好奇外面嗎？」
冬狸一愣，心想我自己就是外面的，不過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那麼說，於是她點了點頭。
楓晚率先朝前一邊走一邊說道；
「我沒有去過外面，不過我認識一個人族修士。」
「啊？然後呢？」居然有別的人族修士跑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洛三他們？
冬狸在心裡嘀咕著。
「那個人族修士，」楓晚的聲音有些停頓，復又道；
「她是拜在端止門下，師傅雖然名震天下，她的修為卻不怎麼樣。」
冬狸的心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端止門下？這楓晚看起來也才金丹而已啊，端止的門下再怎麼不厲害也應該分神合體了吧，他這般嫌棄真的好嗎？
「端止其人和魔尊素來有仇，所以端止對魔族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她來到魔族我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在我知道她身份之前我就已經自作主張的救了她。」
冬狸想這個端止門下來到魔族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楓晚救了她也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想著冬狸開口問道；「然後呢？」
「後來……」楓晚短暫的停頓了下。
「她對魔族百般嫌棄，然後又告訴了我很多外面的景色，金色的明晃晃的太陽，綠色的花草樹木……」
楓晚輕輕笑了；「其實她不知道魔族也是有花草樹木的，我們的花草樹木也很好看。」
冬狸指了指路邊一株紫色的樹道；「就像這樣嗎？」
「對啊。」楓晚的目光落在那株紫色的樹上然後道；
「欸？沒想到居然有這株樹，冬狸快過來。」
冬狸訝然，跟過去問道；「這株樹怎麼了？」
「這是紫雷木，紫雷木的樹枝和樹榦都是很好的煉器材料，不過在魔族最主要的不是它的煉器用途，而是這紫雷木和紅月一樣在魔族心裡有很大的意義，傳說在紫雷木下許願就能完成願望，你要不要試試看？」
冬狸看向紫雷木的目光有些火熱，她悄悄的靠近楓晚問道；「楓晚大哥，我可以拿一顆樹枝嗎？」
楓晚訝然；「你要來做什麼？你要煉器？」
冬狸嘿嘿笑；「是這樣的，我修劍，找練劍材料找很久了，剛好這紫雷木是個好材料……」
明夏的煉器手札上確實有寫紫雷木是最好的練劍材料，冬狸思忖著把紫雷木放在自己的劍胚里一起煉劍肯定能打造出一把絕世好劍！
楓晚驚訝的看了一眼冬狸；「沒想到你想修劍？真是少見。」
冬狸只好不好意思的笑。
魔族很少有修士修劍，不過楓晚也沒有懷疑冬狸的身份就是了，他只道；「你許願了之後就能拿了。」
「嗯。」冬狸點頭，上前去跪倒在樹下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希望明夏那邊一切順利，希望明夏以後能打敗端止得到真正的自由，希望自己能劍鋒所指，一往無前。」
冬狸在心裡悄悄的對自己道。
很快的，冬狸便放下了手站起來，這時候楓晚上前來幫冬狸把紫雷木拿下來。
之後三人逛了一會便前去找一家店準備休息。
大比正式開始是在第二天，所以今天得先等著。
夜晚，大家都睡下了之後，冬狸悄悄的出了屋子溜到洛二的房間。
雖然洛二的身份讓冬狸有些忌憚，但是兩人都是人類，呆在周圍都是魔族的地方，應該守望相助才對。
洛二像是知道冬狸會來找他一般並沒有入定。
冬狸悄咪咪的進門布下陣法，而洛二也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從床榻上下來。
「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冬狸布好了陣法拍拍手道；「沒想到？怕是你早就在等著我找你了吧。」
洛二挑眉，不置可否。
「我倒是沒想到玄靈宗會隱藏一個魔族，當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冬狸皺了皺眉聲音惡狠狠的；「誰給你說我是魔族了。」
雖然她覺得魔族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她也不是魔族啊。
洛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唇終於是沒說出她為何過紅月橋後會神清氣爽這樣的話來而是轉而問道；
「你來找我什麼事？」
「我要留著參加完大比。」冬狸有些心虛。
還好的是洛二沒有問她為什麼而是問道；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冬狸有些不太明白；「什麼？」
洛二緊緊的看著冬狸一言不發。
黑漆漆的眸子好像有著巨大的穿透力一般，能看到冬狸心裡去。
冬狸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大比獲勝者會得到紅月作為獎勵自己才改變了當初的主意想留下來的吧。
當初她原本只是想等著過了紅月橋之後甩開楓晚，可是等知道了大比的獎勵之後，冬狸不可否認的動心了。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不如順其自然，興許這也是蒼翼的考驗呢？
洛二直看得冬狸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才轉過目光緩緩的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徐若虛為什麼想要得到落櫻靈草？」
冬狸挑眉；「那和我有什麼關係？」隨即她惡狠狠的伸手捏住了洛二的衣領，眸中是狠狠的厲色；
「你還沒歇了搶落櫻靈草的心思？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傷害我師兄，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洛二的眸子沉靜得不可思議；「為了阻止試煉之地中最後一個傳承的開啟。」
洛二的聲音緩緩，冬狸卻在這聲音了失了心神。
「什麼？」
「你沒有聽錯。」
冬狸心一凜，劍胚瞬間出現在手中狠狠的抵住洛二的脖子；
「說，到底怎麼回事！」
洛二是端止的人，徐若虛應該也是端止的人了，而端止的人阻止別人打開蒼翼的傳承之地，從端止和魔族的恩怨來說好像沒什麼毛病。
但是，冬狸直覺這裡頭有大問題。
洛二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冬狸；「你想知道？」
冬狸有些煩躁，劍胚又近了一分；「你這不是廢話嗎？」
頓時，屋子裡瀰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知道？」
我能不能知道？什麼意思？
「難道不能讓我知道？」
洛二顯得有些慢條斯理；「也不是，就是看看你能不能知道。」
冬狸皺眉，聲線壓低；「你在耍我？」
「不敢。」洛二的唇角緩慢勾起；「你是徐若虛的人嗎？」
冬狸心中一跳，手差點握不住劍胚，她差點笑出來；
「你有病吧，懷疑我是徐若虛的人？我要是徐若虛的人會想著現在就把你給弄死嗎？」
「哈哈哈。」洛二忽然笑出聲來。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冬狸眯了眯眼；「看來你果然在耍我，我還是先把你給弄殘了再搜魂，最後再殺了你！」
「我保證你會後悔。」
「呵？」冬狸冷笑
「後悔？我冬狸的字典里還沒有後悔這個字，不過你既然要垂死掙扎我就讓你掙扎一下，你說。」
洛二深深的看了看冬狸然後飛快道；「端止想要破壞清瀾元君和冥越元君的計劃，我要做的就是幫助清瀾元君計劃的完成。」
「清瀾元君是誰？」冬狸近了近劍胚問道。
清瀾元君？這是誰？
洛二忽然之間卻彷彿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冬狸，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不知道清瀾元君和冥越元君？」
「我應該知道嗎？」冬狸反問。
洛二一副被冬狸打敗的頹然模樣，冬狸眯了眯眸子緩緩道；
「你不是端止的人嗎？你居然會想要破壞端止？」
洛二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冬狸；「誰說我是端止的人了？」
「難道你不是？」難道他現在還不是？
洛二悶悶的低下頭去道；「我不是。」
看了看他一眼，冬狸還是有些不相信。
握著劍胚扇了扇他的臉冬狸道；「有什麼證據？」
洛二咬牙，目光狠狠；「先不說這個，就算我是端止的人我們也應該先離開這個鬼地方，進入傳承之地的人里肯定有清瀾元君選中的人選，徐若虛不可能沒有動作，我必須在徐若虛有所行動之前趕到。」
冬狸挑眉；「徐若虛不是你的主子嗎？你要忤逆你的主子？」
洛二；「……」
雖然還是不相信洛二的話，冬狸還是把劍胚給拿了下來。
「你說這裡是傳承之地？你知道得很多？」
洛二深深的看了冬狸一眼，然後道；「你是魔族人，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流落玄靈宗，但是端止和魔族你應該會站在魔族這一邊吧，所以，你就不能破壞我的事。」
冬狸輕笑；「看情況咯」卻是沒有反駁他的話。
洛二心中無奈，但是他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現在的情況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至少，冬狸不是徐若虛的人。
「這裡是冥越元君的傳承之地，諾，就是你們魔族的魔尊，你居然連這也不知道，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一個正常的魔族了。」
冬狸心裡暗暗心驚，沒想到蒼翼是魔尊？
蒼翼道號冥越？
那那位清瀾元君不就是素心？
那按照洛二的說法素心和蒼翼的計劃端止要破壞？
可是為什麼？那不是拯救天下蒼生的計劃嗎？
還是這件事其實不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
頭一次，冬狸對素心給她的信產生了懷疑。
不過就算心裡很懷疑，冬狸也沒有表現出來。
她和端止站在對立面，心裡時時刻刻想弄死端止，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她就會站在素心這一邊幫助素心去傷害天下生靈。
冬狸自認為自己不是聖人，自然也不想去做大惡人。
她喜歡這個天地，喜歡太陽，山川，河流，雲霞……
所以，她不願意這一切被損害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