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離開
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下。天空中一望無際的滿天雪花，就像尖銳的石子落下來，打在小曉的心頭。
雪，很美。
美得讓人心醉，美得讓人心碎！
但現在的雪花，現在看來卻是像石子一樣，打著小曉的心。
他從小就覺得雪是一種比世界上任何的東西都美的東西，但現在卻是這最美的東西敲打著他的心。
天空蒼白，蒼白得讓人覺得即淒涼又孤獨。
已經幾天聯係不到李麗了。
他本不是一個戀愛老手，遇到這樣的事，他隻能躲在房間裏哭。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聶小偉。
聶小偉在學校等陳美麗的時候，心情豈非和他此時一樣？
即傷心難過又可憐無助。
他不知道，為什麽李麗的手機一直關機？這是為什麽？他想了又想，卻還是無法想通。就算她的手機壞了，總要找個手機打電話給自己報告一聲。
但為什麽一個星期了都沒有音訊？
這是為什麽？
雪，還在下。
除了能聽到外麵的風在呼嘯地聲音外，就沒有其他聲音了。
他的愛情，他的第一次愛情是不是會和聶小偉一樣，成為一種悲劇？
越想，心裏就越難過，越難過就越害怕失去，越害怕失去，就越要胡思亂想。
這是人的一種悲哀。
時間流逝，眨眼就快要到報名的時間了。
現在離報名的時間還有一個星期。
就在這一個星期，這一天，小曉的人生，從此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天沒有下雪，但蒼茫大地上還是到處鋪滿了厚厚一層白雪。
這天，小曉睡到下午兩點多都還沒有起床。
並不是他賴床，也並不是他昨晚熬夜沒睡好。
昨晚他根本一夜都沒有睡。他哭了一夜，眼睛哭得有些腫了。
一張清秀的臉看起來消瘦了不少，仿佛在這幾天中，他已經老了一兩歲。
這天，蘇小飛毫無預兆的來到他的家裏，把他叫出了門。
當他看到小曉的樣子時，當看到他那張愁容時，蘇小飛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問為什麽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是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才支支吾吾的問道：“小曉，你是不是找……找不到李麗了？”
聽到李麗的兩個字，小曉突然來了精神，從一個葳蕤的小夥子一下變得精神起來，連忙晃著蘇小飛的身子問道：“李麗……你知道李麗在哪？”
蘇小飛點點頭。
小曉連忙接著問道：“在哪？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
蘇小飛沉默了很久，嘴巴幾欲張口卻又閉上，看起來十分難以啟齒，好像世界上在也沒有什麽話比這句話還要難以說出口了。
小曉搖晃著他問道：“快，快告訴我，她在哪？”
蘇小飛終於最後開口了，“她，她現在正在G市的火車站。”
“站”字未落地，小曉的人已經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蘇小飛知道不管怎麽樣也攔不住他的，不讓他去車站見到李麗，是無法攔住他此時的步伐的。
是的，此時小曉正狂奔在大街上、公路上。他一定要見到李麗問她，為什麽去火車站，為什麽要走，為什麽十幾天都不聯係自己，為什麽要離開他。
他的腿就像無影腿一樣，跑得十分的快，前腿還沒落地，後腿就已跟上，就好像飛起來了一樣。
眼淚迎著風，迎著如刀一般的風落了下來，滾燙的眼淚劃過他的眼角時，就像是一鍋沸騰的熱水，在煎熬著他的心。
淚，一落到雪地裏馬上就成了冰。
心呢？
心卻是被人一刀一刀割著一般。
他跑，他要在李麗坐上車的時候趕到那裏，一定要親口問她為什麽，他隻想問一句話：為什麽。
他相信，老天一定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隻是一句話，三個字：為什麽！
這麽簡單的三個字，這麽簡單的問題，卻是很多人無法回答的，更多的是難以啟齒。
他跑，穿過馬路，穿過人群。
他瘋狂的跑，不管路邊的人怎麽看他。
他的腳步不停，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趕到車站去。
他流著滾燙的淚跑。
即使是一個體育健將，一個馬拉鬆冠軍，像他這樣瘋狂的跑，無厘頭的跑，橫衝直撞的跑，也會不小心跌倒的。
所以，他啪的一聲滑倒了。
地上這麽多雪，這麽多白雪，不滑倒才怪！
他摔了一個狗啃泥。嘴巴和鼻子、身上，都撲倒在雪地裏。
淚，又落了兩滴在白雪上，但很快就成冰了。
他爬起來，繼續跑。
不管別人的目光，也不管自己摔得多麽嚴重。
他就像一個超人，有使不完的力氣，拚命的往前跑。
但沒跑出多遠，他突然又被一樣該死的東西絆倒。
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見到她，一定要問她為什麽。
這是他心裏想的。
他爬起來，又跑。
手已摔出了血，一條棉褲都破了，膝蓋也給堅硬的地麵擦出了血。
但是他渾然不覺。
一定要問她為什麽。
這是他此時心裏所想的。
於是，他又摔倒了。
他又爬起來，繼續跑。
於是又摔倒了，爬起來再跑。
很多人都在用看瘋子一般的目光看著他，而他好像全世界隻有他一個人一樣，全然不在意。
就在他摔倒又再爬起來準備跑的時候。
蘇小飛突然坐在一輛出租車上叫著他，“小曉，別跑了，快上車！”
於是他就上了車。
蘇小飛也沒有去管他的傷口，隻安慰著他道：“放心吧，放心吧，一定能趕到的。”
小曉也在低呤著：一定能趕到，一定能……
火車站，候車廳。
此時，天空又下起了雪。
——麗，你看，雪多美。
——麗，以後情人節我們都要一起過好不好？
——麗，放假了！
對啊，放假了！這是她的回答。
“我們還可以在見麵的吧？”他問。
“當然可以。”這是她當時斬釘截鐵的說。
當然還可以見麵！
以後真的還可以在見麵嗎？見了後呢？還會像現在這樣，語氣裏充滿著愛意和柔情嗎？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臉憂傷的看著外麵的雪花。
心中不停的響著：麗，你看，雪多美。麗，你看，雪多……
雪很美，但總是帶給人一種傷感。
李麗看著外麵的雪，眼眶又熱淚盈眶了。
“小曉，對不起，原諒我無聲的離開，我不想讓你看著我離開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為我的離去而傷心流淚。對不起我沒有實現那些承諾，隻怪我們還小，有些事，我們是無法決定和改變的，希望你能放的開，盡快把我忘了，然後去找到一個更好的。世界上的女孩子有很多，陪你過一生的人不一定非要是我，沒有我，別的女孩子也可以陪你過一輩子，隻要你記住我們相愛過就足夠了。小曉，對不起，小曉……小曉！”
小曉。此時，小曉能聽到嗎？能聽到她的不辭而別的抱歉嗎？
此時小曉還坐在正在公路上奔馳的車上嗎？
不，他已經和蘇小飛到了車站。
讓他失望的是，李麗坐的火車，早就已經開了。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雪還在下。
雪落下地的聲音，就好像心碎一樣，就好像此時小曉的心一樣，早就支離破碎，散了一地。
兩個人站在候車廳的門口。
熙攘的人，匆匆而過。
小曉突然問：“小飛，這是為什麽？”
蘇小飛苦笑，答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要走，當時我還在家睡覺，沒想到夏潔打電話給我，跟我說，李麗要離開G市了，讓我趕快告訴你，去車站見她最後……”
“我問你，這是為什麽？”小曉打斷他的話。眼淚又從他那稍腫了的眼眶中流下來。
蘇小飛看著他，道：“小曉，情人有分分合合，她離開你對於別人來說是人之常情。而你，接受事實吧，不管她是為了什麽，事實已經擺在你麵前，她已經走了，你知道是為什麽，難道能挽回嗎？”
是的，人都已經走了，知道為什麽難道就能把她追回來？
雪下得更大。
就像一層層的白色羽毛落下來一樣。
風也在刮，吹在人臉上就像是刀。
空氣就像是病魔，在你不知不覺中侵襲到你的肉體裏，折磨著你。
但是，此時的小曉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珍珠，掉下來，掉下來……
他的心在顫抖。
以前他以為有了她，就有了世界。
以為有了她，盡管天空下再大的雪，他也覺得是一種溫暖，更覺得下雪是一種美景。
但現在呢？
現在，他才知道，才明白，原來一個世界是那麽容易失去！
原來雪是那樣的冷，冷到能讓你的心、你的胃、你的五髒六腑都收縮。
她已經走了……她已經走了！
她要去哪裏？為什麽不告訴自己？
他突然向蘇小飛說道：“小飛，我想喝酒！”
於是蘇小飛帶他到一家酒店裏喝酒。
酒，是一種能讓人忘卻一時痛苦的麻醉劑。
所以，小曉拚命的喝。
他以前總覺得最難喝的東西就是酒。他甚至在心裏厭惡酒。
但現在他卻發現原來酒也有好的時候。
他現在就非常的喜歡酒，一杯一杯的喝，一喝就幹。
蘇小飛也不勸，他隻陪著他喝。
最後，他終於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小……小飛，你說，你說我哪裏不好……她……她為什麽一聲不響的就走？”
蘇小飛說：“你醉了！”
“我沒醉，”他說，“我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人一定……一定要有分離，明明很相愛的人，為……為什麽一定要分開？”說著說著，他又開始流淚。
蘇小飛說：“你真的醉了！”
小曉舉著酒杯，又笑又哭，說：“醉！我真的想一醉不起！”說完，直接趴在飯桌上動不了了。
酒，有時確實是一種很好的麻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