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慢慢的,從小玩到大的人都知道單以欣喜歡男生的事情,每年聚會都會有人問起彼此間的感情生活,每每聽到單以欣還是單身的時候,都會尷尬地陷入沉默。後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單以欣,是不是還在喜歡那個男生。開玩笑的語氣像是將單以欣一直以來的遮羞布掀開,單以欣迅速地否認,表明自己只是沒時間。事實只有單以欣知道,她已經泥足深陷,再也掙不出來了,不是喜歡,她早已經愛上他了。
男生要結婚的消息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傳到了單以欣的耳里。畢業之後單以欣還是選擇了離男生最近的那個城市工作。曾經幻想過,或許有一天兩人就在這座陌生的城市相遇了,或在繁華的街道上,或在熱鬧的餐廳里,或在舒適的咖啡廳里。
還沒來得及相遇,幻想就已經破滅了。
單以欣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桌上放著厚厚的幾本日記本,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這些日記本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她沒有哭,笑著一頁頁地翻看著這些日記,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7月15,天氣雨
終於又聽到你的消息了,恭喜你要結婚了。小時候喜歡你,以為努力了你就會知道我還在原地等你,卻不知道你已經離我越來越遠。後來痛到想逃離一切與你有關的東西,可無論怎麼逃,曾為你跳動過的心就再也不曾為別人跳動過。
現在我懂了,如果一個人知道你喜歡著他十二年,他都不喜歡你,那麼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我用十二年喜歡著你,你用十二年喜歡著別人。我儘力了,不強求。這是我為你寫的最後一篇日記,我真的放棄了。」
單以欣寫著寫著,淚水默默地流了下來。整個房間像被黑暗吞噬了一眼,只剩下單以欣所在的地方發出微弱的光。突然,在黑暗中伸出了一雙手將單以欣摟進了懷裡,一把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不要哭了,世界都要被你的眼淚淹沒了。」
單以欣緩緩的轉過身來,抽泣地叫了聲老闆,接著她就看見司徒夢和小奶貓慢慢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司徒夢手裡拿著一杯熱乎乎的奶茶,遞到了自己的手裡。小奶貓跟她第一次見的時候那麼萌,蹭了蹭她的腿然後就在老闆的旁邊坐了下來。老闆在她的面前蹲了下去,就像以往那樣拿著手帕幫單以欣擦眼淚,然後摸摸她的頭說:「乖,不哭了。後悔了嗎?」
單以欣喝了一口奶茶,覺得心裡少了幾分冰冷,聽到老闆的問題,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馬克杯說:「以前我以為他沒有選擇我,是因為我不夠努力不夠好。那時候只敢在他走的時候寫信跟他表白,後來就再沒說過了,他應該只當是年少時的一時迷戀吧。」
單以欣抬頭看著遠處的黑暗發獃,想起了那時候的自己只能在兩人共同的朋友嘴裡拐彎抹角地打探他的消息,特別是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表白。老闆雙手蓋在單以欣的手上,沒有說話似乎是想給單以欣打氣。
單以欣轉過頭來看著老闆說:「所以在這個屬於我自己的夢世界,我努力學習,努力跟他表白,努力將自己變得更好,即使是夢也好,我也希望他可以看到我。」
說完,單以欣將奶茶喝完,放下杯子,然後站起來抱住老闆說:「謝謝你,老闆。其實你早就知道無論我怎麼做,結果都是一樣的。雖然我沒有再跟那個男生表白,可是身邊所有人都知道,連他自己也一直知道我那麼喜歡他。」
說完,單以欣就鬆開手,吸吸鼻子笑著對老闆說:「你問我后不後悔,其實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我用十二年去喜歡和愛一個人。你覺得我很傻,太執著。可是我覺得我能遇到這麼喜歡和愛的人,也是一種運氣。老闆,你可以開始了,謝謝你,我很滿足了。」
司徒夢走到單以欣的背後,從後面輕輕地抱住她。單以欣瞬間覺得有一股暖流包圍著她,直到自己的心裡,全身變得很輕很輕,只聽見司徒夢用略低沉磁性的聲音說:「以吾之名,解除羈絆,護汝重回現實,契解。」
單以欣轉過頭來笑著對司徒夢說:「謝謝你,司徒姐姐。我知道是你的奶茶穩定住了我的情緒,不然這個夢世界早就崩潰了。你做的奶茶真的很溫暖,我很喜歡。」
說完,周圍的黑暗漸漸破碎,變成白色的強光。強光過後,周圍就變成了一片虛無,一個五彩的石頭浮在了空中,單以欣漸漸變得透明,對老闆和司徒夢鞠了個躬就消失了。老闆手指勾了勾,五彩石飛向了老闆的手裡,她輕輕點了點五彩石。一個冰藍色的小光珠從石頭裡浮了起來,然後手一揮,小光珠就飛向了司徒夢心的位置。司徒夢閉眼睛感受了一下,睜開眼睛后沒有一點點的變化。
老闆走過去,摸摸司徒夢的頭,笑著說:「我們走吧。」說完,抱起小奶貓,牽著司徒夢的手,地上出現了一個光陣然後將她們包圍,最後消失。
單以欣坐在位置上,看著在神父面前交換戒指擁吻的新人,心裡有一點點酸,卻不會再痛了。她答應了老闆,把那段十二年的情感全都給她,剩下的只有那段時光的記憶,再也牽動不起一絲絲的情緒。
「你身體好點了嗎?聽說你之前昏迷入院了。」一個男生的聲音在單以欣耳邊響起。單以欣轉過頭來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帶著關心的眼神看著自己,一時間單以欣認不出這個人,有點疑惑地問:「你是?啊!是你!這次你又想跟我說什麼秘密啊?」說完單以欣忍不住調侃起來,她已經認出來面前這個男生就是那個愛將秘密告訴她的小男孩。
男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地說:「我這個人有時候是比較不能保守秘密,但是我不是壞人。我……我聽說你喜歡過他,怕你看到他們會難過,你現在還好嗎?」
單以欣看著男生不好意思的樣子,聽完男生的話,笑著對男生說:「謝謝關心,我現在很好。誰沒有一段年少輕狂的過去啊。」
「準備搶捧花啦。」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都往新娘的位置涌過去。男生護著單以欣往後面退,好不容易兩個人終於在角落站穩了腳步。單以欣就將目光轉向了準備拋捧花的新娘身上,看著大家熱鬧地圍了過去,準備搶捧花。
男生看著單以欣的樣子,想了想,像是終於下定決心,緊張地對著單以欣說:「那個.……就是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約你去喝咖啡。」說完,忐忑地看著單以欣。
單以欣聽完他的話,呆了呆才反應過來說:「不可以哦。」
男生聽到單以欣的拒絕,有點失望又像掩飾尷尬地笑了笑說:「哈哈哈,沒關係,我就是說說而已。」
單以欣聽完忍不住笑著說:「我們可以去喝奶茶。比起咖啡,我更喜歡喝奶茶。」說完,就轉身走了。走了幾步,發現男生沒有跟上,轉頭看見男生呆住地站在那裡,就喊了一聲:「還不快點跟上來,不是說要去喝奶茶嗎?」男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你愛過人嗎?
愛過。
後悔嗎?
不後悔。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