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南璃提親
日日的望眼欲穿,夜夜的魂牽夢繞。心中只渴望著駱墨珏能早日到來,哪怕只是見上一面都是極其好的,溫沅汐覺得短短几月好似過了數年之久,從前還有書信往來聊以慰籍,如今卻皆是空念,內心實在煎熬的很。隨著生辰越來越近,溫沅汐卻變得更為焦慮和不安,終是體會了「近鄉情怯」之感。可惜駱墨珏還未至,卻先等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南璃國的使臣四王爺在覲見西澗帝的時候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替他的皇兄南璃太子求娶於她,更提出將以南璃國寶「血色夜明珠」為聘。
溫沅汐聽聞消息后,整個人都懵怔了,小寒一臉擔憂地苦苦勸慰著她。而溫沅汐一緩過神便立即前往太子宮尋找溫昊陽。
火急火燎地趕到太子宮,被侍衛告知溫昊陽與薛銘澤在書房議事,她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一路向沐墨齋奔去。不料中途卻碰到了幾月未見的馬瑾萱,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正想出聲跟馬瑾萱打招呼,卻見馬瑾萱對她淡淡一笑,隨即擦身而過,本以為對方一直惱怒所以不想理會她,不料就在擦身之際,耳中傳來一句:「我的命運便是你的。」
溫沅汐望著馬瑾萱遠去的背影,也無暇上前再追究些什麼,心裡更著急想見溫昊陽,詢問他眼前之急的解決之道。
溫昊陽與薛銘澤在沐墨齋也正為南璃提親而苦惱不已,溫沅汐突然闖入,望著她著急慌亂的模樣,兩人心中皆幽幽嘆息。薛銘澤見狀立馬起身表示要先行告退,走至溫沅汐的身邊還是難以克制地安撫道:「公主莫慌,殿下一定會想到萬全之策。」
目送薛銘澤離開,溫沅汐連忙走至溫昊陽的身邊,見他一臉愁苦之色,心裡也甚是難過和不安,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道:「皇兄,我真的要去南璃和親嗎?」
「不會。」溫昊陽壓下心中苦悶,輕輕摸了摸溫沅汐的頭,安慰道,「父皇還未出聲應承,你放心,皇兄會勸服父皇,決不讓你去和親的。」
見溫沅汐仍舊愁苦之色,溫昊陽將她按在座椅上落座,繼續寬慰道:「汐兒,我答應你,一定會讓父皇拒絕的。這次是事發突然,根本未料到那四王爺會在朝堂上當即提出要為他皇兄迎娶你,我跟父皇都未做好準備,如果立即回絕勢必會影響兩國關係,當時的情形只好暫時緩和此事,皇兄會想到兩全之策,既回絕南璃的求親又不讓他們覺得有失顏面。」
「南璃的太子為何會要娶我?」溫沅汐不解地問道,「我從未與他有過任何往來,他怎會有如此念頭?」
「這件事的確很可疑,你放心,皇兄會去查清楚。」溫昊陽也是一臉疑問,但不想溫沅汐擔憂,隨即微笑說道,「這些你都不要管了,再過幾日便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專心準備自己的生辰宴即可,其餘的都交給皇兄,好不好?」
溫沅汐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皇兄,東驪那,他要到了嗎?」
「嗯,預計這兩日應該也就到了。」
「他知道南璃求親的消息嗎?」溫沅汐悲傷地問道,隨即低聲地說道,「如若他知道的話,他會怎麼想,怎麼做呢?」
溫昊陽聞言卻猛地驚醒,心中疑慮更深,不免皺著眉頭看了溫沅汐一眼,心底暗暗嘆息。
而早已提前入城的駱墨珏此時正藏身於術仁醫館的別院之中,將手中的信燒毀后,對著身後的許暢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一切都按少主的意思準備妥當。」許暢好奇地問道,「不知少主打算何時行動?」
駱墨珏聞言后不免陷入沉思,良久未言,許暢原想再追問一遍,卻聽駱墨珏輕聲說道:「還不知她會不會……」
駱墨珏略微搖首,一臉愁苦地說道:「先準備好便是,你們等通知吧!」
對於如此的回答,許暢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轉移話題說道:「少主,這南璃可真是大手筆,居然以國寶當聘,傳聞那血色夜明珠在黑夜中可是能照亮整個宮殿,白日里就好似血液在珠里流淌,很是珍貴!還聽聞這珠子也就南璃代代相傳的皇帝才有幸看到和把玩,如今就這麼給西澗,來換一個公主,這會不會有詐呀?」
許暢望著駱墨珏,見他依舊沉默,他自是知趣的想離開,卻在離開之時聽到駱墨珏說道:「莫說一個珠子,就是這世間的所有都無法換她,她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
許暢不甚明白,也不欲明白,便轉身離去,徒留駱墨珏一人站在窗邊繼續憑欄寄託相思意。
駱墨珏提前進入西澗國都好幾日,將所需的一切都打點妥當后,便再度悄身離去與亦安在城外匯合。見亦安這廂也一切準備就緒后,便以東驪勇毅侯的身份再度進入西澗國都,而在城門處迎接他的正是薛銘澤,兩人再次相見,雖不免相互打量和猜忌,但相較上次離別時都顯得含蓄了許多,客氣地寒暄了幾句,薛銘澤便率先開路將駱墨珏帶往了行館。抵達行館后薛銘澤也不欲多留,便躬身告退,只是從駱墨珏身旁走過時留下了一句:「太子殿下甚為期待與侯爺的會面。」
駱墨珏略微頷首回了一句:「駱某亦是。」
原本想在溫沅汐生辰之前便見一見駱墨珏,不料南璃求娶一事弄得溫昊陽是焦頭爛額,身心俱疲,也無暇顧及到駱墨珏。原是與幾個重要官員秘密商談如何回絕之事,卻不料剛開口便被眾人反對,幾人連連上前勸說他同意溫沅汐嫁去南璃,讓他甚為惱火,於是將所有人驅逐。他也多次探聽西澗帝的口風,眼見南璃對於和親之事頻頻加碼,西澗帝也呈現鬆動的趨勢,他心中更為擔憂,再次感受到可怕的無力感,就像耀德皇后當時被害一屍兩命時那般,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一個人沉下心來,他可悲的發現如今整個西澗也唯有他與死敵崔氏一脈不願讓溫沅汐去和親,他的親信官員們都認為溫沅汐和親南璃對他有極大的助力,眾臣皆言溫沅汐嫁去南璃對西澗國勢有利,紛紛上書西澗帝同意和親之舉,他猶如蚍蜉般,難以撼動那棵蒼天大樹,心中卻依舊抱著必死的決心也要撼動。
心情鬱結的溫昊陽無奈之下只好找薛銘澤訴苦,兩人屏退了所有宮人在書房大肆對飲起來。薛銘澤心裡也甚是苦悶,他進宮本是被其父親強迫來說服溫昊陽同意和親之事,如今面對如此困頓的溫昊陽,夾雜在他們之間,他本應清醒的告知溫昊陽該做出怎樣的決定,他本應為這盤棋做最好的落子規劃,可心中即便知道無望,卻仍舊對那道倩影有所留念,渴望那燦爛笑顏依舊如初。他開不了口,他難以將父親那篇以大局為重的義正言辭說給溫昊陽聽,但他心中確無比認定那是對的,陷入天人交戰的他只好比溫昊陽更眷戀那杯中之物,一杯接著一杯飲下,想將那些言論統統洗凈,想將那微弱的希冀也一併吞下,將所有的憂愁都忘卻。
原本都想說些什麼的,最終卻一言不發地對飲了將近幾個時辰,直至紛紛倒在了桌前。
溫沅汐自知駱墨珏已經到了西澗的行館,她很想去見他,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南璃求娶一事,很想告訴他,她是多麼想要離開這裡,她是多麼渴望駱墨珏能帶她離去。但轉念卻想到了馬瑾萱,便又開始害怕起知道駱墨珏的態度,內心頻頻處於崩潰邊緣的溫沅汐,這幾日又變得憔悴了起來,又到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地步。
看著鏡中的自己,原本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血色的容顏,如今再度慘白了起來,臉上圓潤的臉頰也再度凹陷了起來,溫沅汐自嘲地笑了笑,連忙將面紗覆上,低聲說道:「幸好有面紗擋著,他什麼也看不到。」
「公主。」小寒站在她身側,忙將她華麗的頭冠戴好,眼中卻泛起了淡淡的水汽。
一身華麗金服拖地,頭戴鑲滿玉石珠寶的五彩雀鳥桂冠,溫沅汐站起身便覺得頭重腳輕,不禁晃了晃身子,在小寒的攙扶下才站穩了腳跟。
而西澗皇宮的宴會場早已坐滿了群臣和前來慶賀的使臣,溫昊陽依舊坐在龍位下首的左方,身旁是馬瑾萱,身後是兩個側妃。在階梯的下方,駱墨珏和南璃的四王爺分坐兩邊,馬瑾萱時不時地悄悄望著下方的駱墨珏,見他一直看著斜上方空置的座位,心中頓時怒火攻心,一口便將杯中的酒飲下,溫昊陽有意看了她一眼,她也未曾留意,身旁的箋羅見狀立馬跪在馬瑾萱的身側,借斟酒的機會悄悄向馬瑾萱提醒了一句。
南璃四王爺的下面便是薛銘澤,他將溫昊陽、南璃四王爺皆望了望,隨即看向了駱墨珏,見他一直望著溫沅汐的位置,不禁垂首苦笑,拿起桌上的酒想飲用的時候,卻見駱墨珏看向了他,他為之一愣后,隨手將酒杯向駱墨珏舉了舉,駱墨珏淡淡一笑亦拿起酒杯回敬,兩人又好似回到了東驪宴會之時。
溫昊陽見兩人對飲,頗有興緻地打量著駱墨珏,駱墨珏回首便見溫昊陽一臉好奇地直望著他,他略微頷首,再度斟了一杯酒向溫昊陽舉起。溫昊陽依舊望著他,順手從桌上拿起酒杯一飲而下,眼神不曾離開過駱墨珏,心裡盤算著何時要跟他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