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鳳凰再現
在西澗大軍的威懾下,兼勵城越發的清冷,留守的人也日日誠心向蒼天祈禱,盼望著戰爭能夠停止,渴望著四國能和平相處。
而亦安迫不及待地將溫沅汐寫給溫昊陽的信交給可信賴之人,千叮嚀萬囑咐讓其儘快送往溫昊陽的軍營。心中雖為兩國能避免戰爭而雀躍,但幾日未有駱墨珏的消息,也不禁擔憂起來,生怕駱墨珏出了什麼意外。
就這樣一路擔憂地回到別院,正想跟溫沅汐彙報信已經送出的消息,不料剛走進院落,便看到秦伯帶著秦海月一臉著急地站在院子中,皆望著溫沅汐的房門,他還未來得及詢問,就看見溫沅汐被兩人強行架出了房間,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也癱軟著身子,閉著眼任兩人拖著,身如浮萍般飄蕩。
亦安大驚,上前就是一通喝聲質問:「你們是什麼人?快把公主給我放下。」
「亦安。」房內突然又走出幾個黑衣人,而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見到亦安便出聲喚道。
「循叔。」亦安見到是熟人,不免放下戒心,著急地問道,「你怎麼來了?啊……你們先去把公主放回去,她才剛醒,身子很虛弱。」
「老將軍讓我們請公主去軍營,好給西澗和南璃的大軍一個交代。」駱循走出房間,與亦安對峙著。
「不行。」亦安立馬上前一步,正好擋住他們的去路,硬氣地說道,「少爺走時,將公主交付於我。不論是誰,都不能將她帶走,少爺很快就會回來,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公主談。」
聽到亦安提及駱墨珏,溫沅汐略微抬起頭,用盡身體里最後的力量掙扎了一下,不料卻被鉗住得更緊,痛得她皺起了眉頭。
「不論公子是怎麼交代你的,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解東驪之困。」一旁的秦海月見兩邊僵持不下,連忙上前拉住亦安,對著駱循大喊道:「西澗現在隨時都會攻打東驪,你們快將她帶到軍營,好用她要挾西澗,逼他們退兵,否則就殺了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亦安一手將秦海月推開,秦海月踉蹌後退險些摔倒,幸得她父親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身形,而她卻剛立穩便一把推開秦伯,怒視著亦安,對著駱循繼續喊道:「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她帶走,難道還等著西澗打過去嗎?」
駱循心中略一沉思,隨即對身後之人一點頭,幾個黑衣人便遵令地架著溫沅汐要走,亦安見狀拚命上前去攔截,跟駱循大打出手,兩人在院落中你來我往,皆不敢出殺招,一個志在突圍,搶奪溫沅汐,一個只為拖延,攔截其奪人。
「循叔,你真的不能帶走公主,少爺特別囑咐過的,你這樣我無法向他交代。」
「我奉了老將軍之命,一定要將公主帶到軍營。這可是軍令,軍令如山。」
「不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把人帶走的。」
亦安猛地出一殺招,將駱循震地後退了幾步,飛身攔住身側的黑衣人,手剛搭在溫沅汐的手臂上,就被駱循飛來一腳踢中手臂,吃痛下縮回了手,慌亂地應對著相繼而來的踢招。
「快將人帶回軍營。」駱循大聲下達的命令。
眼見人就要被架出院門,秦海月一臉得意地扯動嘴角,而亦安一臉著急,卻不得不應付迎面而來的重拳猛腳。
一個紅影閃過,黑衣人還未看清之時,便發覺手中的溫沅汐已經不見了蹤影。再抬首,只見遠處一個紅衣男子緊緊抱著溫沅汐,一臉憐惜,過分溫柔地問道:「我的小汐汐,你沒事吧?」
亦安和駱循停下對打,皆疑惑地望了過去。
溫沅汐抬首看著眼前的男子,卻是滿臉的疑惑,見他將自己整個抱在懷裡,甚是惱怒地想掙脫,卻苦於渾身無力,一動反而更向對方懷中倒去。
亦安和駱循以及幾個黑衣人紛紛上前,要搶奪溫沅汐,皆大喊道:「你是誰?快交出公主。」
紅衣男子見幾人飛來,一個旋身,將溫沅汐緊緊摟在懷裡,一條紅綾脫袖而出,將幾人紛紛纏住,腰間掛著的七彩羽翼隨著他的身形晃動著,溫沅汐垂著頭,正好看著那根七彩羽翼飄蕩,腦中似曾相視的畫面一閃,脫口而出叫道:「鸞凰。」
「嗯,你記起來了,記得我了。」男子一臉愉悅地應道。
溫沅汐驚恐地看著男子,腦袋陣陣疼痛襲來,口中鮮血潺潺流出。
「哎呀,你別想了,可別想了。」男子焦急地喊道,手指在她的額頭上一指,溫沅汐頓時暈倒在了他的懷裡,他看了一眼被困成紅粽子的幾人,鼻中一哼,隨即笑道:「不跟你們玩了,先走了。」
飛身一躍,霎時帶著溫沅汐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紅粽子們」拚命掙扎,一旁的秦伯忙拉著秦海月上前,幫他們解綁。
兼勵城的城外,一座廟宇憑空顯現。紅衣男子將溫沅汐抱進廟宇里,放進軟綿的床榻上,蹲在一旁開始細細地打量著她,從頭頂髮絲到腳底泥沙,一處不落,直到看得心滿意足后,方一指點在了溫沅汐的額間。
溫沅汐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了雙眸,一張放大數倍的俊俏臉頰直逼眼眸,她驚嚇地雙手一推,將男子推離自己正常可視的範圍后,在對方不滿的神情中,坐起了身子。一臉疑惑地將四周都打量了一番,只見結構簡單,什麼都沒有,僅身下的一張軟塌。
她疑惑地問道:「這裡是?」
「我隨手幻化出來的地方。」男子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又靠近溫沅汐的床邊,一臉歡喜地望著她,喊道,「小汐汐,我好想你。」
「幻化?」溫沅汐只停留在前一句話,而忽視了後面過分膩人的腔調。戒備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視線慢慢移至他的腰間,盯著那枚七彩羽翼仔細地觀察。男子見她一直看著羽翼,遂一反手,羽翼便落到了掌心,忙遞到溫沅汐的眼前。溫沅汐被他的舉動嚇地後退了一下,一臉詫異地望著他,遲疑了一會兒才拿過他掌心的羽翼。
「你不應該這麼驚訝的呀!你不是已經恢復了一些記憶嗎?」男子疑惑道,「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是凡人,你可是神呀!這世間第一個現世的神。」
「我以為……那些只是我的胡思亂想,只是夢呢?」撫摸著羽翼,隨著手指的觸碰,羽翼散發著七彩流光,美得亮眼。
「那些都是你神識里殘存的記憶。」男子一下便坐在地上,屁股下卻多了一個蒲團。
「你現在神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所以只有些零散片段。」男子繼續說道,「不過你可不能再想起什麼了,不能再讓你的神識繼續清醒。你現在是肉身,凡胎根本承受不了你的神識,你記起的越多,你的肉身就會越虛弱。長此下去,你今世的肉身就會被你耗盡而亡。所以,你切記,什麼都不要再想了,知道嗎?」
「我記得這是鳳凰的羽翼,我記得它是屬於鸞凰的。」
「是呀,是呀,它就是我屁股上的那根,我特意拔下來當裝飾的。這你都記起來了。」男子興奮地說道。
「可……我記得……鸞凰是個嬌俏的女子。」溫沅汐不禁皺著眉頭,眼前的男子跟記憶中的人完全對不上。
男子摸著臉,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我現在是公的,不……是風流倜儻的男子。」
「怎麼會?你這是遭遇什麼變故了?」溫沅汐驚恐地問道。
「沒事,就幾萬年前,我歷經了一次涅槃,重生后就是男兒身了。」男子垂首,掩蓋眸中黯淡,隨即抬首口吻輕鬆地說道,「我…..我現在不叫鸞凰了,你叫我鸞鳳吧!」
「鸞鳳?」溫沅汐搖了搖頭,腦海中那俏皮的少女依舊活靈活現,曾經抱怨要動情的少女,責怪某人不理她的失落模樣都歷歷在目,如今對應著這一張男性俊俏臉龐,她扶額嘆息道,「為什麼?你到底發生了何事?」
男子再度垂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笑了起來:「沒事呀,只是母的當久了,就想試試公的唄。反正鳳凰本身就能在涅槃的時候轉換性別,如今男兒身做事也挺便利。啊,對了,我其實是為了你,我可是一直在等你。我就想著,你是母的……哎……你不能用公母,你是女的,我就變成男的,這樣等你回來,我們剛好就能湊一對了。凡間不都是這樣的嗎?我等你等得可苦了。這下好了,你終於要回來了,我超歡喜的!」一說完,便將溫沅汐整個抱入懷裡,開心地喊道,「我的小汐汐。」
溫沅汐頗有些受不了地推開他,繼續問道:「我記得……你一直是想跟他動情的。」
望著鸞鳳很是擔憂地問道:「他……怎麼樣了?」
「他……很好!就是心中一直牽挂著你,跟我一樣日日盼著你早日回來。」
「那你們?」
「我跟他,現在是人間所說的,啊……朋友……兄弟,反正他依舊如故,依舊不怎麼理睬我。」鸞鳳笑了笑,拉著溫沅汐的手說道,「不過,他知道你就快回來了,他也很歡喜,你們也很快就能見面了。」
溫沅汐一臉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腦中有零散的畫面閃過,她卻不知該如何梳理,腦中一陣陣的痛疼,也讓她難以抓住什麼和梳理什麼。
「啊,別想。放鬆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了。」鸞鳳伸手按在了她的額頭上,一縷紅光緩緩注入。
溫沅汐迷糊地看著眼前的人,闔上了沉重的眼皮,在鸞鳳的手指下慢慢地倒入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