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回歸身份
翌日一早,溫沅汐因心中有所思慮,所以一直也未入睡,腦中將所有的疑慮都順理了一遍,對於溫昊陽為何迎親馬瑾萱一事甚是想不通,也擔憂是受自己所累,更苦於不知駱墨珏會如何看待她的離去,再見時又該如何解釋和面對。
見陽光已經照進屋內,她獃獃看著那光影良久,思緒太過雜亂,自己又理不清,心裡便想著與知情人聊一聊,或許能有所解惑。打定主意的溫沅汐猛地坐起身,而一旁守著她的小寒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關切地喊道:「公主?」
「喚人進來梳洗吧!」溫沅汐一邊起身,一邊將東驪的髮髻鬆散開來,落座於梳妝台前。小寒在門邊喚了一聲后,連忙走到溫沅汐身後,將她頭上的珠鏈取下,溫沅汐卻著急地轉身將珠鏈搶回,一臉緊張地握在手裡,望著那白玉葉墜,心頭不由一酸。小寒滿頭霧水地看著溫沅汐,見她小心翼翼地劃過那白玉葉墜后,一副不舍的模樣將珠鏈小心地擺放在梳妝台上,又將耳朵上的耳墜取下擺在了一起,隨後便望著它們發起呆來,眸中還有淚光閃爍。
「公主?」小寒關切地喊道。
房門突然被推開,十幾個侍女手捧不同器皿魚貫而入,望著溫沅汐都面露驚訝。
「小寒,將這些都小心收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溫沅汐迅速將眼角淚水揩掉,輕聲交代道。
小寒略微頷首后彎身蹲在溫沅汐身旁,從桌面上拿起一個錦盒,將裡面的一套珠釵取出后,再把珠鏈和耳墜小心地放入。看著小寒將錦盒合上后,溫沅汐不禁伸手摸了摸,隨後望著鏡中的自己深嘆一口氣。
小寒略作停頓,確定溫沅汐不欲再與錦盒「糾纏」后,便起身將錦盒放入到一旁的大箱奩里安置好。
定了定心神,小寒動作利落地又站回溫沅汐身側,向後一招手,原本站在不遠處的侍女們皆紛紛上前,小寒先是拿過一名侍女手中的茶杯打開后遞到溫沅汐唇邊,溫沅汐喝了一口,在嘴中含了一會兒,扭頭吐在侍女捧著的痰盂中。
小寒又將錦帕浸濕,擰乾后小心地為溫沅汐凈面,溫沅汐便獃獃地坐在鏡前,任由小寒幫她完成一系列的梳妝。
而一側的侍女們有序地配合著小寒的動作,但不免有些好奇地偷瞄溫沅汐,對於長公主,她們一直只是耳聞,突然被指派要照顧長公主,她們也甚為歡喜,可是隨著迎親隊伍前往慈心庵迎接長公主時,卻被告知長公主和隨身侍女皆感染風寒,不予見人,也不讓她們靠近。她們雖一路相隨,卻只是將日常用品送至門口交由守衛,從未見過長公主現身。不料今早剛起身,便被通知公主風寒已好,要她們近身侍奉,如今算是初見溫沅汐,內心難免有些好奇,見溫沅汐神情依舊有些萎靡,氣色也略顯蒼白,只道她大病初癒,身體未能痊癒,皆有些擔憂。
「小寒,去請尚書大人,就說我有要事相商。」見一切都打點好后,溫沅汐自行戴上了面紗,對小寒吩咐道。
小寒雖面有疑慮,卻仍舊頷首,轉身離去時對一旁的侍女交代道:「小心伺候著。」
眾侍女紛紛點頭應承。
溫沅汐一起身,便有侍女上前攙扶,溫沅汐略微搖了搖手,直徑走到門邊,望了望院中,見陽光正好,院中又有石桌,便對侍女吩咐道:「去準備些茶點在院中,我想在院中坐坐。」
侍女見狀,連忙躬身離開房間,向膳房跑去。
站在門邊不遠處的釋抱著寶劍望了溫沅汐一眼,隨即踏步走至石桌前,而溫沅汐也跟隨著走了過去,侍女們很快便拿著厚墊放在石凳上,以免寒氣傷及溫沅汐。
溫沅汐剛一落座,小寒便帶著昨日深夜賞月的男子走入院落,男子一身藍色錦袍,見到溫沅汐微微躬身道:「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何要事?」
溫沅汐略做一個「請」的手勢,嘴裡輕聲道:「大人坐吧!」
男子也未推卻,直徑走到溫沅汐對面,悠然落座。
兩人剛落座沒多久,侍女們便端著糕點茶果過來,小寒見狀連忙上前,將盤中的糕點擺放在桌面上,又為兩人各斟了一杯熱茶。見溫沅汐對她使了使眼色,會意后的她起身對眾侍女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見侍女們都恭敬離開后,溫沅汐便伸手拿起茶杯,卻聽那人關切地說道:「公主,還未用早膳,空腹飲茶,對身體不益,不如先吃些糕點。」
溫沅汐抬首望了他一眼,隨即說道:「我雖自幼在宮中,可並不喜與人來往,所以,跟如貴妃或是太子側妃都未有接觸,對大人,也只聽聞是皇兄的一位摯友,卻不料你們的關係遠超過我的認知。」
「摯友不敢當,薛某隻不過是心服於殿下,願憂他之憂,解他之愁。」
「那大人可知,皇兄為何要娶驪姬公主?」
薛銘澤見溫沅汐問得如此簡單明了,不由地沉默了起來。
溫沅汐見他沉默,弱弱地問道:「是……是因為我嗎?」
薛銘澤端起桌上的茶杯飲盡后,緩緩說道:「臣也不瞞您,的確跟公主有關。」
「皇兄可說了什麼?」
「殿下只說,公主有些貪戀東驪的好風光,不過這東驪風光再好,這段時間也足應賞夠了,讓下官接公主回宮,順便迎驪姬公主回西澗成婚。」
溫沅汐聞言后不由地垂首沉默了起來,感受到她的低落,釋和小寒有些擔憂地望著她。
「大人認為,這場婚禮能取消的機率有多大?」思慮片刻,溫沅汐抬首望著薛銘澤幽幽地問道。
薛銘澤略微一怔,隨即笑道:「公主,這並非婚禮,而是兩國聯姻。」
見溫沅汐垂下頭不再言語,薛銘澤繼續說道:「公主應該了解太子殿下,他所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皆有他的考量,他從不隨意落子。」
溫沅汐抬首靜靜地看了薛銘澤良久,隨後低聲問道:「那能否讓小寒繼續假扮我?」
小寒聞言后猛地搖首,而薛銘澤則不由地皺起眉頭,溫沅汐見他們皆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隨即笑道:「我說笑而已。」
「下官並不覺得好笑。」薛銘澤一副皮笑肉不笑地喝下杯中的茶。
「我知道。」溫沅汐委屈地垂下頭。
而小寒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給薛銘澤重新倒上一杯茶,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樣。
「下官認為,公主病體並未痊癒,之前一直忙於趕路,如今也快到東驪國都了,不如在此多休息幾日,讓公主好好養養身體。」
「好。」溫沅汐悠然站起身說道,「有勞大人了。」
說完也未等薛銘澤有所表示,便帶著小寒走入了房間。而薛銘澤在喝下杯中茶后,望著站在門邊的釋淡淡一笑,隨即起身離開院落,在途中遇到侍女,便交代她們為溫沅汐送膳食。
薛銘澤一回到書房,便提筆寫下兩份奏章,一份是給西澗太子說明途中情況以及溫沅汐的現狀,一份是給東驪皇帝,說明溫沅汐身體有恙,需靜養兩日。
而此時東驪皇宮中驪姬公主的宮殿,侍女們皆面色憂愁地站於殿外,等候傳喚。
而一身華麗宮裝的馬瑾萱半卧於殿內的座塌上,手中玩弄著新編製的鞭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殿中一名侍衛裝扮的男子恭敬地說道:「屬下好不容易才等到那西澗女子離開侯府,便衝上去想要完成公主的吩咐,可不知她身邊竟有個武功高強的男子護著,我們有好幾人都死在那人的劍下……最終還是被他們給逃脫了。」
將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座塌扶手上,只見扶手頓時裂開。
男子迅速跪倒在地,滿頭大汗地辯解道:「小人立馬就追了上去,原想趁他們疲憊之時再度出擊,誰知他們中途不曾停歇,行了一路至驍驥城,小人見他們是偷偷溜進城中的,便想進入將他們抓個正著,但卻發現他們直接進入了西澗迎親留宿的府衙之內,而且就再也不曾出來過,小人這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先來稟告公主。」
「他們進了西澗迎親留宿的府衙?」馬瑾萱連忙站站起身疑惑道,「她為何會去那?」
「對了,在與他們交手的時候,小人聽到那男子稱那西澗女子為『公主』。」
「你說什麼?」馬瑾萱大聲地喝道,「你確定?」
「小人不敢欺瞞公主,的確是聽到那男子喊那女子『公主』。」
「不會吧?」馬瑾萱難以置信地說道,「她會是嗎?那她怎麼會跟駱墨珏在一塊?駱墨珏知道她是嗎?這件事到底是怎樣的?」
男子見馬瑾萱一人在殿中來回走動且不斷自言自語,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垂下頭等待著吩咐。
「你,回去給我好好盯著,如果她離開府衙,立馬將她給我抓回來,照舊抓不了就給我殺了。」馬瑾萱悠悠地說道,「如果她一直未出府衙,你便將西澗長公主的行蹤給我好好打探一番。」將一塊玉佩丟於地上交代道,「去找接待的府衙官,你進去給我好好找一找,給我好好確認一下她到底是誰?」
男子連忙拿起玉佩,恭敬地說道:「是,小人這就去。」
見男子離開,馬瑾萱摸著長鞭,一臉猙獰地說道:「你最好是,那這樣就更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