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所求唯一
本就一夜無眠,加之思緒混亂導致心緒不寧,小腹更是一直隱隱作痛,溫沅汐身心俱疲地靠在床邊,任秦嬸幫她清理身子以及更換衣裳。待秦嬸都收拾妥當,她也算是徹底沒了力氣,只好平躺在床上,閉著眼養養精神。
駱墨珏端著葯碗再次與秦嬸擦肩而過,走至床邊,望著臉色蒼白的溫沅汐,心裡不禁疼痛起來,也暗暗責怪自己的無能。
聞到熟悉的藥味,溫沅汐緊蹙著眉頭,扭頭便朝向床壁,也未曾睜開雙眼,滿臉皆是抗拒之意。
駱墨珏彎身坐在床沿,憐惜地望了溫沅汐一會兒,隨後伸手輕摸著溫沅汐的臉頰,見到她緊蹙的眉峰,便用手指輕柔地撫摸著。
溫沅汐微微一笑,隨即握住他的手,緩緩地睜開雙眸。
「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溫柔的聲音中透露出滿滿的擔憂之氣。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就有些干疼的眼眶又再度濕潤了起來,淚珠一下便溢眶而出,溫沅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一見到她的淚珠,駱墨珏就更加慌亂了,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葯碗,穩定了一下心緒后,便俯身為溫沅汐輕輕拭去淚珠,出聲安慰道:「別哭,沒事的,等下喝了葯,就不疼了。」
溫沅汐聞言后推開駱墨珏的手,流著淚卻笑了起來,不滿地說道:「墨珏哥哥,你哄人真差。哪有拿最不喜歡的事情來哄人的,你這根本就是傷害加倍嘛?」
駱墨珏為之語塞,思索了良久才開口說道:「那該怎麼哄你呢?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不能要求出去,你還是要靜養,身體還沒好……」
溫沅汐直接伸手捂住駱墨珏的嘴,瞪著通紅的眼眸看著他,氣忿地說道:「現在總算深刻了解了什麼是『說多錯多』,也明白了『喋喋不休』帶來的困擾了。」
駱墨珏拉下溫沅汐的手,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希望你好而已。」
溫沅汐無奈地頷首,望著駱墨珏一時無言。
「這葯里加了安眠的成份,你喝完了就好好休息。等睡著了,就不難受了。」將葯遞到她面前,駱墨珏勸慰道,「要熱些喝,效果才好。」
溫沅汐望著他手中的葯碗,扭頭看向床壁表示拒絕,不料腹部陣陣疼痛襲來讓她咬緊了牙口,面容更為憔悴。
「汐兒,乖。閉氣后一口就能喝完,之前都做到了。」駱墨珏著急地哄著,望著溫沅汐愈發慘白的面容,他心裡疼得厲害,又生怕她不肯服藥,想著為她製作藥丸起碼要用好幾個時辰,況且藥效也沒有葯湯來得快,他就更為焦慮了。
見駱墨珏著急的模樣,溫沅汐心裡氣他嘴笨,卻又感覺陣陣甜蜜。不忍他為此焦慮的模樣,便將左手撐在床上,想坐起身來喝葯。
駱墨珏見狀立馬將她攙扶起來,起身坐在她身後當做她的靠背,讓她整個陷入自己的懷裡。
接過駱墨珏手中的葯碗,溫沅汐聞了聞,深吸一口氣后閉氣,不料才喝了一口,便忍受不住地側身吐在了駱墨珏的腳邊。
「好苦。」溫沅汐將葯碗遞還給駱墨珏,不滿地抱怨道,「比之前的都苦,墨珏哥哥,你是故意的吧?」
「苦口良藥嘛。」駱墨珏無奈地安慰道,「這樣效果會好些。你也可少受些疼痛折磨。汐兒乖,忍一下,一口就能喝下。」
溫沅汐將臉整個埋進駱墨珏的胸膛,在上面蹭了蹭,不情願地哼叫搖首:「太苦了,真的受不了,喝不了。」
「但只有喝了,才不會難受。汐兒,要聽話。」駱墨珏繼續勸慰道,「看著你難受,我很心疼的。」
溫沅汐聞言立馬起身坐直略微側首望著駱墨珏,心裡軟軟的,嘴角微微翹起來問道:「有多疼呢?」
直直地望著她,駱墨珏認真地說道:「很疼,疼到無法呼吸。如若可以,我寧願代你痛疼,也不想看你如此難受。」
溫沅汐垂下頭吸了吸鼻子,放鬆身子再度靠在駱墨珏的懷裡,臉頰在他胸膛又蹭了蹭。
「墨珏哥哥,你為何要對我這般好?」靠在他胸膛上,溫沅汐小聲地問道。
駱墨珏愣了愣,思索了一會兒,一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回道:「我……心裡想這麼做,所以便做了。」
「那你心裡是只會對……」溫沅汐再度離開駱墨珏的胸膛,著急地追問著,卻在看到對方眼睛時,急忙收住了話尾,垂首搖了搖頭,在駱墨珏滿是疑惑之際,溫沅汐猛地接過葯碗,再度深吸一口氣,苦著臉幾口便將葯湯悉數吞下。
一放下藥碗,溫沅汐便一臉痛苦地吐著舌頭,將碗放回駱墨珏的手裡,便在他懷裡和腰間一通亂摸。
駱墨珏良久才回過神,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一反應過來便立刻制止她亂摸的小手,忙從袖口拿出一個紙包打開,拿起一顆蜜棗喂進她嘴裡。溫沅汐含著蜜棗瞪了他一眼,伸手將整個紙包奪過來攤放在床邊,一顆接著一顆地吃了起來。
駱墨珏望了望空碗,不禁鬆了一口氣,隨後欣慰地笑了起來。
溫沅汐一連吃了小半包蜜棗,皺著眉頭停頓了一會兒,又將紙包拿起丟回駱墨珏的手中,將他向外用力地推著,直至駱墨珏站起身,她立馬翻身躺下,閉上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駱墨珏站在床邊,一手拿著紙包,一手拿著葯碗,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怔懵了良久后,長舒了一口氣,微微頷首,小聲地說道:「嗯……這時期……喜怒無常也當屬正常。」
駱墨珏將紙包放入袖中,傾身為溫沅汐將錦被蓋好后,端著葯碗站在床邊,注視了她許久。見溫沅汐依舊閉著雙眼,但呼吸並非熟睡的狀態,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小聲地問道:「你剛才想問什麼呢?」
溫沅汐聞言並未理會,只是用鼻子深深呼吸了一下。
駱墨珏等了她一會兒,見她依舊未回應,不禁搖了搖頭,自嘲地說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好好睡吧!」駱墨珏說完,拿著葯碗轉身便向房門走去,失魂落魄地將房門關好,不由地垂首輕嘆。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溫沅汐慢慢睜開雙眸,側首望向門邊,小聲地問道:「那你心裡是只會對我一個人這麼好嗎?」
轉頭望著床頂,語帶悲戚地說了一句:「如果你說不是,那我該怎麼辦呢?」
因溫沅汐心情不佳,也不似從前那般喜歡黏著駱墨珏,對他更有一種愛理不理的疏離感。駱墨珏感受到溫沅汐心境的變化,無奈之下也不好湊上前惹她不快,但每每在房外徘徊時,總能從窗邊或門邊看到溫沅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這讓他很是憂慮和擔心。
再三思量之後,駱墨珏便舍下身段,打探起女子月事期間能夠讓心情愉悅之事,希望能幫溫沅汐重展笑顏。
而詢問的對象人員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醫館的秦嬸,秦嬸初聞駱墨珏所探之事,便一臉驚恐地望著他,駱墨珏也很是窘迫地解釋道:「秦嬸,我無意冒犯,就想了解更多這方面的事宜,這……這對日後為女子診病應該也有所幫助。」
「公子,其實是為了姑娘打聽的吧?」秦嬸靜下心來,瞭然地問道,「公子對姑娘還真是上心。」
「她好似每每這時候心情都不太好,我也了解這時期的確心情會起伏不定。」駱墨珏很是無奈地說道,「但她本就腹痛,心情愉悅也是可以緩解疼痛的一種辦法,我就想讓她開心一些。」
秦嬸略微頷首,隨即為難地說道:「那我就跟公子說實話,這……我與姑娘身份不同,體質也有所不同,這種事也早已習慣,根本也沒放在心上,除了會在飲食上注意一二,別的都與平日一般,也從未想過要注意心情上的變化,所以也幫不了公子您了。」
駱墨珏一臉失落地說道:「是我唐突了,的確人人都有所不同。」
「公子,何不直接問問姑娘,看她喜好什麼,這樣不更直接嗎?」
「她就喜動,可如今身體尚在休養之中。」駱墨珏更為苦惱道,「再者,這時期本也應該休養,自是無法帶她出去散心。其它的物件玩意兒她都看不上,飲食也挑剔,還真的未發現什麼能令她開心的。」
看著一臉惆悵的駱墨珏,秦嬸心中更為秦海月擔憂,也後悔對溫沅汐有過那番不得當的言論,甚至隱隱地也羨慕起溫沅汐有人如此的呵護和上心。
「秦嬸,她這幾日還望你多留心,膳食勸她多食用些,最近都多做些菜肴,糕點也再多買些,也多備些不同的糖水。」駱墨珏苦苦思索著,「最近有沒有新開的食品店鋪或是哪家店鋪有新創的菜式嗎?都買回來給她試試。好像都是吃食,不行,我還是親自去趟街市,看看有什麼新鮮的物件玩意兒,買回來讓她看看也好,嗯,這就去看看,說不定有她喜歡的……」
秦嬸見駱墨珏那廂陷入了自言自語中,自己也不知該不該作答,又見他轉身便大步離去,自己更是連連哀嘆:「公子這,果真是深陷其中,怕是他自己也不曉得自身陷得有多深了吧!看來月兒是真的沒指望了,可該怎麼跟她說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