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如夢似幻
「源汐。」一身白衣遺世獨立地站在,俯視著腳下的萬物。
「源汐,你快過來。」一身黑衣肆意地笑著,揮舞著手臂,「這裡有好玩的玩意兒。」
「源汐,為什麼……都是你?」一身金邊黑色外袍緊緊包裹著玲瓏的身軀,那眼神冷厲又毒辣地望著她,「我很羨慕你……也很恨你。」
床上的溫沅汐睫毛微微顫抖,額上滿布汗珠,雙手緊緊抓住錦被,時不時地略微搖晃著腦袋,嘴裡輕聲喊著:「不要……不是……不要……」
氣流涌動,形成一圈圈的漩渦,白霧縹緲,遮擋世間萬物。
她慢慢睜開雙眸,對上他漆黑的眼眸,他們迷茫相望,卻又因彼此感應互通而淺淺一笑。周遭的氣流隨之瘋狂轉動,她迷惑地望著四周的氣流,只見氣流凝結成兩股圓柱形態且自下而上地不斷涌動,她茫然地看著一股氣流猛得注入自己的額間,只覺額頭有陣陣灼熱,待氣流消失,周遭只余白霧繚繞。她望見他額間出現了一個紅色印記,那印記閃著金色的光,照亮她的雙眼,而她亦從他的眸中看到自己有著同樣的紅色印記。
不遠處,白氣與黑氣交匯,黑氣之中同樣露出兩個腦袋,那額間有著一模一樣的紅色印記,他們也茫然對望著。一瞬間四者視線匯聚,額間印記霎時金光流轉,遍及周身,亦向四處蔓延……他們緩緩閉上眼睛,任金光環繞,感受著無窮力量地匯聚……
再度睜開雙眸,她站在一個泉水邊,頭上有紅光閃現,清而利的鳳鳴時不時響起。遠處是黑衣男子追逐著一隻幼年白虎,放肆地大笑著,抓住白虎便是一通揉搓。白虎在他懷裡不斷地掙扎,利爪狂張,口中怒吼,一副就要出擊撕碎對方的模樣。黑衣男子邪魅一笑,伸出一指沖著白虎一點,便見白虎即刻癱軟在地,男子哈哈一笑,繼續大力地揉搓它,白虎不能動彈,嘴裡卻一直「嗚嗚」喊叫。
她轉身望著泉水,裡面清楚映著自己的身影,一張毫無波瀾的臉頰,額間的紅色印記閃著流光。
泉水之中驀然多出一張熟悉的臉龐,媚艷而絕色,只是額間的紅色印記已被黑色邊紋而環繞,那人翹嘴而笑,伸手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訴說著:「凡間果真是一個好玩的地方,你不去真的太可惜了。」
她猛地轉身,卻看到黑衣男子不再放肆地笑,而是滿臉的冷峻,額間的紅色印記已經改變,跟自己的不再相同,而黑色的邊紋更濃厚了。他揮動著黑氣環繞的巨斧,天地間開始晃動,她耳邊傳來了山巒的轟塌聲,河水的奔涌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呼救聲。她看見那巨斧向白衣男子砍去,她看到黑衣男子身後有許多長相怪異的生靈四散而奔,攻擊毀壞著周邊的一切。而白衣男子身旁卻只有一隻通身流光的鳳凰,揮動著翅膀,周身散發著烈火攻擊著黑衣男子,但烈火卻被一隻白虎揮爪打散,白虎仰頭長嘯,渾身黑氣四散……黑衣男子睜著血紅的眸子,手中巨斧向白衣男子砸去……
她踏步飛身而去,擋在了白衣男子的身前,與黑衣男子對峙著,嘴裡喊著:「停下吧!一切還來得及。」
黑衣男子猖狂地笑著,眼中飽含複雜的情緒看著她,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巨斧,一劈而下。而她閉上了眼,從懷中飛出閃著七彩光芒的紅色石頭……只覺全身失去了力量,看著自己四肢慢慢化成白霧,緩緩消散……
轉動多時的眼珠終於得以睜開,瞪著驚恐的雙眸,溫沅汐一坐而起,滿臉的不可置信,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地壓制著腦中不斷閃現的畫面。
半響后,溫沅汐無力地放下雙手,臉上更顯蒼白。閉上眼緩和了自己的心緒后,她再度睜眼,卻因望見熟悉的床幔花紋而緊皺眉頭,略微側首,望著屋內熟悉的擺設。
將屋內陳設都確認過後,不免疑惑說道:「這裡是兼勵城的術仁醫館,我為何會在此?」
一手按在太陽穴上,花轎崩裂開的一幕乍然在溫沅汐的腦中閃現,她驚慌喊道:「小寒。」
房門一下就被推開,一個人逆著光沖了進來,溫沅汐恍惚望著,原以為是期待的熟悉身影,正想脫口而喚出那熟悉的名字,可當看清后……只見亦安著急地喊著自己。
「公主,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亦安興奮地手舞足蹈,又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溫沅汐,「公主,你感覺怎麼樣?」
溫沅汐一臉自嘲地搖了搖頭。
「我……我為何會在此處?」溫沅汐疑惑地問道。
「你……不記得了嗎?」亦安小心地詢問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我記得,我是要去南璃和親。途中車駕卻突然裂開了,是小寒……是小寒抱住了我。」溫沅汐拉著亦安急忙地問道:「小寒怎麼樣?她有沒有事?」
「我不清楚。」亦安無奈地解釋道:「我只看見少爺抱著昏迷不醒的你回來,然後就來到這裡休養。少爺一直在為你尋找醫治之法。你不知道你不僅昏迷不醒,還時不時地嘔血,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虛弱,又找不到病因,可把少爺愁壞了。你昏迷著,少爺可是一刻都沒休息過,連飯都沒怎麼吃,整個人都憔悴死了。」
溫沅汐聞言向房門處望了望,確定無人後,她失望地問道:「他……他在哪?」
亦安撓了撓頭,猶豫了一番,坦白交代道:「少爺去找你皇兄了。你遇襲,你們西澗都說是我們東驪做的,說是少爺策劃的,所以你皇兄為了給你報仇,如今已經舉兵東驪邊境,隨時都要攻城。少爺過去找他,希望能勸誡他放棄攻打東驪,想把這誤會解開。」
溫沅汐聞言,眉頭緊皺,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最終只能癱坐在床上,心急地問道:「他去多久了?有沒有消息送回來?」
亦安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擔憂:「去了三日了,目前還未有消息傳回。」
「那我皇兄處可有出兵的跡象?」
「也沒聽說西澗有所動作,目前都相當安靜。」
溫沅汐略微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亦安,你幫我準備紙筆,我給皇兄寫封信,他就會退兵了。」
亦安一臉喜色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衝出了房門,嘴裡喊著:「好,你等下。」
溫沅汐癱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間,又望著窗外的陽光,喃喃自語道:「是夢?為何卻這般真實?是幻?可為何有此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