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鐘鳴
不知為什麼,蘇黎面對三人突然一陣發慌,他覺得這節奏太不對勁了,壓根沒按照他心裡的想法來,怎麼說自己要離開,在師叔們看來應該算是害怕打賭輸了,臨陣脫逃的表現,不說大聲哭泣,怎麼也應該挽留他一下吧。
「我們是不是坐下來再商量一下……」
「五戒,難道你不想救救師叔們嗎,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餓死嗎?」常遠頓時滿臉煞氣,嚇得輸了連忙倒退。
「我……」
「五戒,師叔想看著咱們廚房米缸是滿滿的,這樣,我心裡踏實,你不想滿足師叔這一個小小的願望嗎?」常清顰著那雙秀眉,無盡的憂鬱之氣撲面而來,讓的蘇黎又是一陣後退。
「五戒,難道你想看著那些欠了我們錢的人逍遙法外,而我們默默吃著有上頓沒下頓的飯菜嗎?」方丈慧能也怒了,長須飄飄,似乎氣結的下一刻就要位列佛班了。
「我……」
「五戒好樣的,你已經長大了,也該出去走一走這紅塵了,記住,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堅持下去,因為未來的路,就在你身後!」
看著蘇黎很自覺的退到山門台階下,三人眼中的欣慰鼓勵更加的濃郁,這一刻,蘇黎想要拒絕都不忍心。
想想日益減少的飯菜,平日里師叔們餓著肚子又將自己的飯留給自己,握著手中沉甸甸的欠條,看著那無人問津的破敗山門,這一刻的蘇黎,突然也感受到了手中的責任重如山。
師父師叔們說的對,重整山門的重任已經交給我了,為了師父們,為了大青寺,也為了二十天後自己的這場賭注的大勝好戲,這場下山化緣看來不去是不行了。
蘇黎似乎明白了,迎著三人鼓勵的目光,目中慢慢堅定起來,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正氣。
「我去——」
看著蘇黎一步三回頭的轉過山腰的小徑,三人瞬間放下已經搖的已經發酸的手臂,目中的難捨剎那就被喜悅代替,個個顫抖著淚流滿面。
「走了,真的走了,兩位師弟,我不是在做夢吧。」慧能仰天長笑,如果不是年紀大了,手舞足蹈都是不可少的。
「師兄你掐我一下試試,放手,放手,疼,是真的,咱沒有做夢,蒼天有眼啊,他終於下山去禍害別人了,嗚嗚~」常清淚眼婆娑,忍不住仰天長嚎。
「我能吃飽發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在家裡做賊了。」常遠直接轉過身來,抱著常清哭的稀里嘩啦。
「好,好,常清師弟,趕緊將後院那兩口米缸挖出來,好生做頓吃的,今天我要大開吃戒。」
「好嘞!」
「常遠師弟,敲鐘,給我使勁的敲,我要三十六,不,八十一聲鐘響一個都不能缺,咱大青寺可謂是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才走到了今天,敲餓了管飽。」
「您就瞧好吧,今天就當過年,我要讓整座青茂山都能聽到我大青寺的鳴鐘。」
哐……哐……哐……
剛走下山腰,蘇黎還沒緩過神來,他就聽到了身後古剎內那一個接一個的鐘鳴聲,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表達出什麼。
???蘇黎腳步一頓,神色有些古怪,乾咳一聲,伴隨著耳邊傳來的鐘鳴,順著山路,繼續往下走去。
「今天的常遠師叔力氣好大,他一定是在和師叔們遙遙遠送我,放心,我一定會圓滿完成化緣兼討債任務的。」蘇黎一臉的感動,內心暖暖的,但一想到二十天後自己突破開血五重帶給他們三人的膛目結舌後,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堅定的步伐也更加鏗鏘有力。
蘇黎晃了晃腦袋,拉緊了背上的背包,聞著那白面香餅,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心裡說不出的滿足,再三確定迷你發電機和手機都攜帶后,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得趕緊找個時間將電給充滿再說。
可剛走了一會兒,他肚子就咕咕叫起來,天知道來到這個世界后,自己的胃口為什麼會這般大,好像怎麼吃也吃不飽,都說餓死鬼投胎,前世自己可不就是整日為了那點飯食整天東奔西跑的。
摸了摸包袱里的白餅,他咽了一口唾沫,強行忍住,因為根據手中的地圖以及那欠條,最近的胡員外可在清河城,而清河城距自己可是要走五天的路程,這點乾糧自己要省著點吃。
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走出山門,外面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世界還未可知,這深山老林中會不會突然跳出一個橫眉大漢,面蒙黑巾,手持兩把板斧,然後大喝一聲:「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牙崩半個說不字,你來看我手中的傢伙吃不吃齋。」那個時候蘇黎是留餅呢還是留餅呢?
一想到未來路途多踹,五天的山路,三面大餅,蘇黎轉過身來,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回去少吃點,應該可以等到豐收季節吧,至於打賭,大不了躲在後山竹林幾天,早幾天突破應該沒事吧。」蘇黎摸了摸自己的腦瓜崩,喃喃自語,越說越覺得有理,這辦法可行。
就在他覺得說服了自己準備興高采烈原路返回時,突然,一股陰風陰面撲來,左側的樹林更是沙沙作響,不遠處,彷彿有一頭絕世凶獸排江倒海而來,隱約間,嘶吼連連。
蘇黎臉色瞬間白了,頭上冷汗刷刷,不帶絲毫猶豫,一把拉住背上的包袱,撒開小短腿瘋一般向山下衝去。
「救命呀,下山虎來了,武松哥哥你在哪兒呀……」
隨著蘇黎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路慘叫而下,剛才那片晃動的樹林悄然平靜了下來,緊接著,一名身著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從中走了出來,摸著自己錚亮的腦瓜殼,滿臉的欽佩。
「果然不出師兄所料,這小禿驢果然半道敢往回跑,你若回來了,我們吃啥,不施展點小手段,真以為你師叔我是吃素的不成,阿彌陀佛,貧僧又犯嗔戒了,罪過罪過。」常清看著五戒那堪比兔子的逃命速度,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念了一句佛號,便轉身往回走去,不大一會兒,他又返了回來。
「不行,這小子狡猾的很,以前在廟裡就沒怎麼安分過,膽小怕死卻又膽大妄為,記吃不記打,指不定半路又出什麼幺蛾子,我還是確定他真正離開青茂山才放心。」常清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咬咬牙尾隨而去,殊不知這一去,便成了他永生難以磨滅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