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段 分手吧！
26、夜/內/飯店
飯店的客人寥寥無幾。
小蝶用紙巾擦了下嘴，說，「我怎麼覺得你有話要和我說呢？今天居然去單位接我，實在是……受寵若驚呀……」
「這話說的，咱倆是在處朋友吧？」小男友問她。
小蝶捉摸了半天，勉強點點頭。
「對了，你們家那片兒要拆了是吧？」小男迴避著她的眼神。
小蝶捉摸了一下，說，「沒聽說……」
「我的姐姐，你都快不食人間煙火了！……據說馬上就拆，不要房的按原住房平米算，一平米補一萬二。要一套房的原平米基礎上每平米再補八千，要兩套房補四千，或者一套換三套不補現金。」小男友一口氣說完。
「太亂了！聽不懂。」小蝶有點糊塗了。
「真笨，你到底上過大學沒有？我初中畢業都能搞明白！」小男友反問。
小蝶細細琢磨了一下，問，「就是說，如果不要現金，我們家一套房子可以換三套房子對不對？……我一套，爸媽一套，我弟一套！……你說的是真的嗎？」小蝶有點小心動。
「你要那麼多房子幹嗎？要錢！要錢！你要發財了姐姐！」小男友兩眼冒光。
小蝶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問「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是我女朋友呀？」小男友反問。
小蝶打量著小男友，一絲冷笑掛在臉上。
小蝶起身，雙手托著男友的臉，使勁兒揉搓著……
變形的小男友驚呼，一把推開小蝶，「你幹嗎？！」
「不幹嘛，走了。」小蝶說著，往飯店門口走去……
男友大喊，「哎！姐姐，啥情況？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和你翻臉不值當。」小蝶頭也沒回。
「哎！姐姐！帳還沒結呢，我沒帶錢！」小男友驚呼。
「姐姐也沒帶！」小蝶走出飯店。
小男友起身就追……
老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結賬！」
「你放開！」小男友有些惱怒，他尋遍衣兜，十塊八塊地湊錢……
老闆鄙夷的神情看著他……
27、夜/內/農家大院
農家大院漆黑一片……
●煙霧繚繞的室內，寶玉兩眼通紅，擠在人群中……
寶玉的手機響了……
屏幕顯示「媽媽」
寶玉皺著眉，直接掛斷，關機了……
「快跑！警察來了！」窗外傳來信號。
「快把錢藏好了！」又有人喊著。
瞬間屋裡亂作一團！門口、窗戶邊上擠滿了人……
●院門外停了兩輛警車。
十幾個警察在野地里狂追，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裡亂撞……
叫喊聲、求饒聲、呵斥聲混成一片……
●房間里，穿著時尚的女人們，卷了人民幣塞進胸罩里，鞋子里……
進來的是女警，她們搜查得很仔細……
女人們不情願地掏出藏匿的人民幣。
●野地里，一個警察追到了寶玉。
情急之下，寶玉踹了警察一腳，準備逃跑。
警察很是惱火，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寶玉打倒在地。
這時，又一個警察過來，寶玉束手就擒。
「這個看緊點，他媽的拒捕，還踹了我一腳！」警察捂著肚子說。
警察給寶玉帶上手銬……
28、日/內/父母家
陽光透過窗帘，照在白色的牆上。
小蝶從睡夢中醒來，神色麻木……
「噔噔噔！」外面傳來敲門聲，小蝶立刻警覺起來。
●母親一開門，一個警察走進來，遞給母親一張拘留通告，「請問，這是張寶玉家嗎？」
母親嚇壞了，「是……老頭子！快出來！」
●小蝶驚了一下，穿著睡衣迅速跑出去……
父親已經在門口了，問，「怎麼回事？」
「聚眾賭博、拒捕、襲警，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只負責傳達，麻煩您簽個字。」警察很有禮貌。
父親看著通告單，一臉驚恐……
小蝶拿了筆，猶豫著要不要簽字……
母親突然攔下來，哭喪著臉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寶玉是個好孩子，怎麼可能？……」
父親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氣，「女人家你懂個屁！？人家都找上門兒來了還能有錯？一天到晚連個鬼影兒都逮不著，不出事才怪！」
父親奪過小蝶手上的筆，迅速在回執單上籤了字。
警察轉身走了……
父親拿著拘留通告，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故作鎮定，雙手卻在顫抖。
母親湊過去，被父親一把推開，訓斥著，「看什麼看？！你能看懂個屁呀？！好好一孩子被你慣得啥都不是！這回能見著你兒子了，天天給他送牢飯去吧！」
「那地方咱們能天天去嗎？」母親天真地問。
小蝶聽了這句話，使勁憋著笑……
小蝶臉上閃過一絲羞愧，這羞愧視乎被自己發現了，整個人有點走神……
父親胸脯大起大伏，感覺胸中的怒火就要爆發出來……
這時，母親「哇！」的一聲終於大哭起來！
「我的寶玉呀！你咋就這麼不聽話，你都幹了些什麼呀！寶玉！寶玉呀！！！」
「人還沒死呢！給我閉嘴！你個喪門星！」父親大聲呵斥。
突然，父親一手捂著胸口，面部扭曲……雙腿開始打顫……
小蝶見狀趕緊扶住父親，讓他慢慢坐下……
母親努力抑制著哭泣，表情複雜。
小蝶面露愧色……終於她好像想起什麼，眼前一亮……
小蝶迅速奪過通告看了幾眼，說，「爸媽，你們先別急，人在東城派出所呢，他們所長我採訪過，我這就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母親和父親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小蝶，母親立刻止住哭聲。
29、日/內/洗漱間/卧室/派出所/素萍家
小蝶開始洗漱、化妝、試穿衣服……
小蝶穿著正裝，自信滿滿走出家門……
●小蝶下了計程車，走到派出所門口，摘下墨鏡，仰望大樓……
●小蝶走到門房，出示記者證，一路進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看著小蝶，遲疑了一下，「請問……」
小蝶回答，「劉局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張小蝶，去年本市五一勞模表彰大會，我們日報社頭版頭條報道了您那麼多先進事迹……是我採訪的您呀劉局長……材料寫到半夜三點多，第二天領導說還不行，我又改了幾十遍才定版！」
「哦哦哦……想起來了，你看我這記性……」劉局長態度謙和，「啊呀，真是為難你了，干你們這行也很辛苦呀……」
「哪裡哪裡，在中國人民警察面前，我們怎麼有臉說辛苦？」小蝶借勢恭維。
「小蝶記者太會說話了！」局長笑了，「對了，你找我有事兒吧？」
「有啊！前些天『老乾爸』的案子結了不是嗎？這事兒在市裡影響很大的，咱們民警受了那麼大委屈，可至今只在法制日報上輕描淡寫一帶而過，我覺得這樣太草率了！您不覺得應該進行一個徹底、深度的報道嗎？我們要嚴厲打擊犯罪分子的氣焰！給民警同志一個言之成理的交代！我們不能為了辦案，無底線委屈自己的同志！我是來伸張正義的！」小蝶慷慨激昂！
「小蝶記者嚴重了，多年來，這種事情還真不少，說實話我們都習慣了……不過你還是讓我很感動的……」局長說著，給小蝶豎起大拇指，「可是……這會給你增加不少工作量啊！」
「跟你們比，這點工作量算什麼呀……再說了，民警也是人民，***說了，『為人民服務，光榮！』」小蝶回應。
30、日/內/派出所
小蝶把錢交給工作人員，然後簽字……
工作人員一邊點鈔一邊說，「你這弟弟真夠讓人頭疼的，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可是欠了我們所一個大人情，這兩萬是聚眾賭博的罰款，賭資超過一百萬，每個人都罰。至於其他的……被打的警察可是一毛都沒和你要，完了好好謝謝人家去吧。」
小蝶一個勁兒點頭道謝……
另一個幹警陪著寶玉走出關押室，走到小蝶跟前。
幹警沒說話，歪了下頭示意把人帶走。
「麻煩您，辛苦了。」小蝶給幹警陪著笑臉。
小蝶目送幹警離去。
小蝶轉過身，下巴微揚，「好久不見。」小蝶的神情就像一個居高臨下的女王！
寶玉露出一絲怒色，帶著自負傲慢的表情，從容走出派出所……
小蝶跟在寶玉後面走出派出所，看著寶玉的背影，氣急敗壞地自言自語，「混蛋！連個『謝』都不說！」
31、日/內/報社
小蝶一進辦公室，同事對她說：「張小蝶，主編有請！」
「主編這麼早就到了？」小蝶問。
「不然呢？」同事反問。
●小蝶小心翼翼走進主編辦公室。
「來，坐。」主編很客氣。
「主編，我還是站著吧。」小蝶沒坐。
主編沒理會，問，「又請了一天的假？聽說還辦了件大事？！」
「您哪兒得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小蝶有些得意。
主編失望地搖了搖頭，說，「搞新聞是咱們的本職工作，至於這麼驚訝嗎？想證明什麼？……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覺得自己是耶和華呢？還是如來佛祖？拯救了你弟弟？……你做對了嗎？」
小蝶收斂了得意，低聲問，「主編，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還太年輕……」主編站起來，走到窗邊，看向遠處……
小蝶撓了撓頭髮，一臉懵逼……
小蝶小心翼翼地問，「主編，找我就這事兒？」
主編這才緩過神來，說，「請假、遲到、曠工，你這個月的獎金可是都沒了，說好的努力工作，你不想買房子了？下個月的比賽還參加嗎？再有幾天就截稿了，你的稿子呢？」
小蝶低個頭，像個犯錯的小孩……
主編說完話，擺擺手……
小蝶恭恭敬敬給主編鞠了個躬，正準備退出辦公室……
「等等！」主編突然叫住她。
小蝶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一臉惶恐。
「劉局長多精明的一個人，你跑人家那裡唱什麼高調？……還通宵趕稿子，改幾十遍才定稿，幾十遍！什麼邏輯？我們日報社養了一群豬嗎？我看你挺適合當編劇！……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人家玩兒什麼聊齋？……虧得人家大度，也覺得你也算是個人才……你！……以後別出去給我惹事兒，記住了沒？」主編數落著小蝶，但並沒有真的生氣。
小蝶一個勁點頭認錯，樣子有些滑稽。
32、日/內/外/家裡/報社/馬路/水果攤/賭場
彩萍和老陽提著各式手提袋逛街……
老陽突然驚惶地看著前方發獃，彩萍疑惑地看著老陽。
老陽撇下彩蝶一個人一溜煙不見了。
對面的胖女人一臉茫然，和彩蝶擦肩而過……
雲華吆喝著，素蝶給顧客包裝水果，動作嫻熟，陪著笑臉送走顧客。
早晨，小蝶擠上公交車……進了單位大門，和門衛打招呼，走進辦公室和同事打招呼，泡一杯茶，開始伏案工作……
深夜，小蝶使勁伸著懶腰，看看手錶，一臉驚訝，起身整理辦公桌，然後急匆匆離開……
黑暗中，馬路邊，小蝶一個人走在馬路上，邊走邊招手打車……
煙霧繚繞的人群中，寶玉嘴裡叼著煙，雙手拿著牌，使勁搓著牌面。
後面一群人兩眼放光，叫喊聲沸騰，死死盯著寶玉的雙手……
終於漏出牌面，後面一群人一下子泄了氣，一個個耷拉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