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一章：至誠
那黑暗中的聲音，不肯再說話，羅格就用溫柔的語氣問：「怎麼了，我是不是說的太直接，傷到你了？」
「你絕對不會死，我要讓你痛苦的活著。」強大的深淵生物，對羅格道。
「聽起來你還很堅強，不像是有些生物，空有堅硬的外殼，內心還是那麼柔軟。這些年你過的一定很苦吧？也是，深淵這種地方，不苦怎麼可能。」羅格說完，長劍又在惡魔葫蘆上發出鏘的一聲。
「你現在應該是恢復了你種族的外表，不再偽裝成強大的深淵生物，你不是蟲族形態，你也不是類人形態。你現在不在乎展現你的憤怒，因為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但是依然有憤怒，說明你和我老師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你要是繼續沉默，可能我說的會更難聽一點。是的，我想找你聊天。」
「你怕了？」
「有點吧，坦然面對和害怕並不矛盾。就像你很懦弱，同時你也足夠兇殘，在你那一層深淵，你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我不和你說話，你又能怎樣？」
鏘……
羅格磨劍，道：「不能怎樣啊，你說不說話，我都還是我，你依然還是你。你覺得有區別而已。可能你會覺得，你不說話，我心裡就會難受，所以你選擇不肯和我對話。然而你就算不回答我，我的內心深處，還是在和你對話，這是你沒法阻止的。」
「瘋子！」
「那你喜歡和瘋子對話，還是喜歡和正常人對話？」羅格問。
「我也許應該抓別人的。」
「抓誰都一樣，能被你控制的人，抓來也沒價值。不能被你控制的人，抓來了你自己就會很後悔。」
「我還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總有第一次嘛，你又不是不會後悔的生命。」
「你的勇氣很有趣，是的，我內心有著缺陷，回頭吸收你一半的靈魂，應該能讓我的缺陷消失，我就會進化成更加完美的生命。」
「我和你快見面了，然而我沒有任何的期待，你的形象已經在我腦中成型，讓我比較失望。」羅格的磨劍聲，和他的話語聲在黑氣之中回蕩。
「哈哈哈哈！」
「不得不承認，我有點沮喪。」羅格話音未落，周圍的黑氣毫無預兆的散開，在他面前，一隻手劈面抓來。
羅格的劍自動的飛了起來，向著那隻手斬落。
「無知……」漆黑的深淵忽然亮了起來，就看到一團火焰之中，燃燒的生物百餘條手臂都是利爪森然，向著羅格抱了過來。
飛劍被那最早抓過來的手捏住，粉碎。
羅格嘆氣，捏碎了用來磨劍的惡魔葫蘆。空間之中，宛如誕生了一個奇點，狂暴的力量撕扯著一切，包括羅格自己。
然而那生物還是不管不顧地抱了過來，他的身體在燃燒，火焰通紅。
這是個古怪的生物，整個身體像是燃燒的肉球，上面有眼睛，看不到嘴巴，一百多條手臂柔軟得像是觸手，末端卻像是人類的手掌。
惡魔葫蘆粉碎，空間炸裂，羅格半個身子都消失不見了。
劍修的身體強度雖然不如惡魔，可也比道士高多了。這一下的爆炸，那古怪生物毫不畏懼，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羅格大笑。
在他的身體下方，葫蘆爆炸的地方，空間真的裂開來。
一個人類的手掌深處，抱住羅格的怪物，和羅格一起，被抓進了空間裂縫裡。
仙府世界，夏河捏著那怪物，往地上一丟，在他周圍，一群道士顯然等待很久了。怪物落地之後，還在燃燒，可是仙府地面都是玉石的，布滿陣法，有夏河本體鎮壓，那怪物的火焰彷彿都被凍結。
「阿斯特里亞，送羅格去療傷。」
「是。」阿斯特里亞有些不舍地看著那被夏河從深淵中抓出來的怪物，抱著羅格，去找芙蕾雅。
那怪物驚恐地看著圍觀他的道士們，這些道士的等級也好，力量也罷，都遠不如他，哪怕不在深淵，他都可以一隻手捏死。可是丟他在地上的人類，太可怕了，什麼手段都沒有用，就封印了他全部的力量。
夏河看著那怪物道：「你們看看，這是超過三千層的深淵內的生物，很有研究價值。當然，玩壞了也沒什麼，我已經在他的深淵世界里留下坐標，我們可以直接過去。」
「真的嗎，祖師！」
「當然是真的了，我們進去之後，這一層的惡魔都已經不是問題，然後我們可以往上面打，就當作是你們的試煉場。這頭怪物呢，就是你們熟悉深淵法則的沙包。」
那怪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忽然很後悔。
太後悔了，他就沒想到，會有一個如此強大的人類，看出了他的陷阱，反向布置了一個陷阱等著他跳。
然而他自認為可以看穿一切，能夠利用地面的惡魔，掌控一切。
他盯著羅格很久了，確認羅格身上沒任何問題，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夏河笑道：「這個蠢貨，肯定在想為什麼上當。」
「因為他不是人唄。」一個道士道。
「沒錯，他不是人，不明白人類的靈魂多麼可貴。你們的師兄，羅格，我沒給他任何的命令，但是他能想到葫蘆是關鍵。而他自己的想法，就是這個神靈一樣的怪物，也窺視不道，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靈魂穩固的重要性。」
「其實也很辛苦。」羅格躺在一個玉質的澡盆里，澡盆裡面，都是珍貴的靈液，幫他修復身體。他遭受的傷害很大，然而沒有額外的狀態傷害。那葫蘆粉碎是夏河的力量造成的，羅格腰部以下消失了。
芙蕾雅坐在澡盆旁邊，阿斯特里亞也陪著。
她笑嘻嘻地看著羅格，道：「小傢伙，能騙到一個神靈般的生命，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是騙他，我是至誠之劍，我誰都不騙。」
「那他怎麼看不出？」
「是他不信啊，我說過，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會後悔。我說過，我會讓他生不如死，我還說……」
「行啦，你覺得，你的至誠能打動我不？」芙蕾雅問。
「肯定不行啊。」羅格苦著臉道：「您是天帝一樣的存在。」
「那你忍著幹嘛，疼就喊出來啊。」
靈液之中，羅格的身軀在一點點的生長，沒增長一層，都像是用鋒利的刀在刮他的神經，還帶著酸楚，灼熱的感覺。
「喊了也會疼，還額外消耗體力。」
「反正有靈液補充體力。」
「要花錢的。」
「你幫你祖師搞定了這個東西，獎勵有的是，還在乎這點修復身體的錢？」
「您肯定不知道，我欠下多少債務啊。」
「那是我疏忽了呢。」芙蕾雅取出個玉瓶，往澡盆里倒金色的靈液。
「不用這麼好的吧？」
「我這人喜歡喜放債，怎麼，你不想用？」芙蕾雅瞪眼。
「不想。」
「果然至誠，不嚇唬你了，是送給你的。你這身軀修鍊不易，要是不保證品質的話，有可能耽誤你成仙。」
羅格流汗，轉移話題道：「祖師那邊怎樣了？」
芙蕾雅隨手釋放出幻境，就看到夏河領著很多的道士，在解剖那燃燒的怪物。一個個年輕的面孔，興奮之中帶著虔誠，對知識的渴望，甚至有了莊重的感覺。
燃燒的怪物，也只能無聲地嚎叫，看上去凄慘無比。
「真是可惜。」羅格臉上帶著遺憾。
「放心，我會給你留著活的，等你好了的時候，再過來研究他。」夏河回頭，隔著幻境對羅格道。
「我老師他們呢？」
「這是你的機緣，這怪物再強大，已經不是你老師需要的了。」夏河對羅格道。
「畢竟是神級生物啊……」
「如果是你的老師，那反擊的一劍，就能重創這個東西，也不至於毀掉半個身體，才幫我開啟通道。」
「是我學劍不精。」羅格慚愧。
「還好吧，至少這次，完美的執行了任務，以後我也不必再為你擔心了。」
羅格立刻歡喜起來，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不用為他擔心，那他就和老師一樣，成為仙府的大劍修，能夠真正的守護仙府的一切了。
「你的情緒起伏這麼嚴重？」芙蕾雅問。
「新生長出的身體，趁機加入情緒的東西，以前我太平穩了，是有著缺陷的。」羅格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墜入深淵的的過程里，已經完成了心態的轉變。那才是修行的過程，回頭去解剖深淵怪物，只不過再印證一次。
怪不得祖師說，他不用再擔心我了。
每一次磨劍，都是對心智的磨練。他說沒那麼容易，不是謙虛的話，是真的很難。墜入深淵的過程，對他來說也是太可怕了。
三千多層，就像是他的靈魂在煉獄之中反覆洗刷。
要不是還能磨劍，通過磨劍感應到了仙府的奧妙，他根本堅持不到今天。羅格忽然深處雙臂，看自己的手。
兩隻手和原來沒什麼不同，只是念頭一動的時候，十指宛如仙劍一般，雙手交錯，發出劍鳴。
（PS：初一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