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養成
魔法帳篷支起來以後，夏河就招呼梅迪爾麗進去。
梅迪爾麗進了帳篷，把長劍橫在膝前，坐在門口。夏河也沒鋪設煉金石板，直接取了兩具屍體來檢查。
梅迪爾麗觀察領主的表情，看他皺眉，就有些揪心。
「梅迪爾麗，你是我的騎士，將來會是大騎士長，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夏河舒展了一下眉頭，讓梅迪爾麗到他身邊來。
梅迪爾麗起身，提劍，來到屍體前。
「大人，這次我們損失很多，巨石城也沒拿下來，何必再來這邊？」梅迪爾麗的劍心相當敏銳，感覺夏河不是太在意他朋友的生死。在雨林之中搜索，難免還會有損失，對於一個領主來說，這有必要嗎？
「梅迪爾麗，你跟著我是為了什麼？」
「修鍊第二劍心。」梅迪爾麗腰身挺得筆直，大聲回答。只是她就算翹起腳來，也才到夏河的肩膀高度。
「我做這些，其實也是修行。」
「就像冥想？」梅迪爾麗很奇怪夏河的回答。
「是領主的修行，就像是冥想吧……也沒錯。」夏河說著，指尖冒出一截金光，把一具屍體的胸膛切開，露出裡面的心臟。
夏河的指尖靈巧地彈動，轉眼就把這心臟切割下來，抓在手中。
紫色的心臟比正常人類的要大許多，上面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魔紋。
「這個戰士有爆發力量的技能，在使用的時候，被魔法師用生命類的魔法命中心臟，死得很快。」夏河一邊說著，一邊在腰帶上的符匣里取了張鬼神符出來，往地上一甩，化為一個小鬼，拜倒在他面前。
梅迪爾麗嚇了一跳，那小鬼赤身裸體，前額尖尖的隆起，腦後生著亂蓬蓬的紅髮，面目猙獰可怖，身高三尺出頭。
「去找到那個魔法師。」夏河把心臟丟給面前的小鬼，那小鬼捧著冷硬碩大的心臟，嘴巴咧開，形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一口吞了下去。梅迪爾麗看到小鬼的脖子就像是蛇在吞食獵物，鼓起一節，向下慢慢滑動。
小鬼吃了魔紋纏繞的心臟，在地上一伏，四肢並用，衝出了魔法帳篷，消失在暴雨中。
「那個呢？」梅迪爾麗掩飾著心中的一點畏懼，指著另外一具屍體問。
夏河翻過第二具屍體，梅迪爾麗看到那屍體後背上一個紫色的洞。
「被冰錐命中的，沒打在心臟上，大概多活了十幾秒的時間。」
梅迪爾麗沉默下來，有著心事。
夏河收拾了屍體身上的東西，沒找到什麼別的線索，就放了一把真火，將屍體燒乾凈，留下了兩捧骨灰。然後他用兩個木匣把骨灰盛放好，收入龍虎道籙之中。
「大人，這東西有用？」
「以後夏家族戰死的士兵，都葬在領地里，等巨石城那邊的魔災結束后，咱們還有得忙呢。」
「我要是戰死了，也會這樣嗎？」梅迪爾麗從未想過自己會死的事情，今天心中就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怎麼會？你是我的冊封騎士，我會守護住你的靈魂。」
「可是……可是……」
「你進階傳奇，就要離開了，是嗎？」
梅迪爾麗點點頭，她不會對領主大人撒謊。
「梅迪爾麗，進階傳奇，僅僅是開始，以後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多麼大。」
梅迪爾麗的劍心又浮動了一下，她被夏河平淡的語氣驚住了。進階傳奇只是開始？那麼半神也不會是盡頭，領主是要成神么？
這個世界有多大？沒有盡頭吧。
「領主……」門外有士兵在叫。
「進來。」夏河放開魔法帳篷門口的防護，一個士兵彎腰鑽進，給夏河行禮。
「大人，營地建好了，可是雨太大，我們沒法布置崗哨。」
「今天讓銀魔警戒，你去和他說，是我的意思。」
「是。」士兵退出魔法帳篷，梅迪爾麗欲言又止。
夏河索性教導到底，他對梅迪爾麗道：「你是不是覺得，銀魔是劍王弟子，魔法大師，我應該給他一定的尊重？」
梅迪爾麗點頭，她心中還有個擔憂，領主對銀魔太過苛刻的話，銀魔心生怨恨，那就糟糕了。
「梅迪爾麗，你要記住一句話，親疏有別。我對銀魔再好，他也不是我的人。而且不應該是我尊重他，而是他考慮怎麼來尊重我。如果他做不好，就不必在我眼前晃悠了。」
「那是什麼意思？」
「滾蛋唄。」夏河無奈地道，梅迪爾麗劍術驚人，可是人情世故真的不怎麼懂。
自己越是折騰銀魔，銀魔就越老實。
營地之中，銀魔聽了士兵的回話，心中的怒意也是膨脹起來。自己堂堂一個魔法大師，要給一群士兵守夜站崗？
可是夏河的原話，又讓他冷靜下來。
你去和他說，是我的意思。
銀魔咬牙，獨自一人來到營地角落，鑽進了粗木搭建的崗樓，這個位置是整個營地里最高的，雨水從窗子里潑進來，又從腳下的縫隙漏出去，幾乎沒有什麼遮擋。
魔法師可以不用眼睛，只用精神力來警戒，這很辛苦。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自己好處也拿了，秘密也泄露了，這事情翻出來，女王會扒了自己的皮，縫在血帆上。然後把自己的靈魂也禁錮在裡面，讓太陽照耀，海風吹拂，永遠……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沒有回頭的路。
夏河取了煉金石板出來，鋪了一片魔獸皮在上面，開始繪製魔紋。梅迪爾麗在一旁看著夏河忙碌，心情又恢復了平靜。
領主大人做事情的時候，身上的氣質就變了，讓她安心。
外面大雨傾盆，魔法帳篷里，卻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梅迪爾麗調整著呼吸，感應著劍心的變化。
夏河繪製好魔紋之後，又做二層描繪，繪製陣法在上面。
也不知道是哪一筆錯了，他的筆下忽然發出一聲脆響，魔獸皮直接燒毀一塊，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
夏河思考了一會兒，把廢品丟在一旁，又取出第二片魔獸皮。結果這一次，練第一層的魔紋都沒繪製好，就發生了魔力燃燒。
這次夏河沒有思索，直接取了一片化石龍鱗出來，開始製造他想要東西。
梅迪爾麗就這樣在旁邊枯燥地看著，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夏河才收了魔法筆，掌心放出一道青色的火焰，把大片的龍鱗包裹在裡面。龍鱗在青色的火焰中慢慢縮小，最後變成只有指甲大的一塊，夏河用水晶將其封住，然後取了根皮繩穿好，對著封印水晶釋放了一個幸運鑒定術。
看過封印龍鱗的屬性，夏河笑了笑，遞給梅迪爾麗。
梅迪爾麗接過來，默默地掛在脖子上。
「是個防護魔法，針對靈魂的，我們要捕獵的那兩個魔法師，至少其中一個有靈魂魔法和生命魔法，很難防備。」
梅迪爾麗點點頭，被挖出心臟的屍體，就是被生命魔法殺的。
「這東西每天能有一次防禦，魔力恢復速度比較慢，但是能用很久。等我回到二十級的水準，再幫你重新煉製一次。」
梅迪爾麗想要道謝，可是不知如何措辭，血法師是自己的領主，自己是他的騎士。
「你休息吧，接下來我的事情比較簡單，不需要你守護。」夏河伸了個懶腰，梅迪爾麗默默退下，退到帳篷門口，和衣而卧。
夏河覺得有趣，表面上，梅迪爾麗和奧維利亞有些像。
可是奧維利亞什麼都懂，就是懶得應酬。梅迪爾麗是真的不明白，她之前的一顆心，都寄托在她的劍上。
很純粹，很簡單。
芙蕾雅不在身邊，獵殺魔法師並不容易。夏河開始思考，準備明天要做的事情。魔法帳篷里，變得異常安靜，梅迪爾麗的呼吸若有若無，身體蜷縮著，抱著她的長劍。
午夜的時候，梅迪爾麗餓醒了，她嗅到香氣。
睜開眼，眼前黑暗一片，她慢慢翻過身，看到魔法帳篷的頂端，燈光彙集在一處，照在一張桌子上。領主大人正在擺放餐具，那濃郁的香味，是從湯鍋里散發出來的。
「過來吃東西。」
「是。」梅迪爾麗立刻站起，抓了她的劍，來到桌子旁邊。
「小鬼有消息了，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梅迪爾麗答應一聲，低著頭開始吃東西，夏河做了肉餅，濃湯，還用魔法烤了肉，一盤沙拉，配了果汁。
桌子上擺著魔法鍾，夏河看著這東西，自己卻不吃飯。
「大人？」梅迪爾麗停下來。
「我不餓。」
「嗯。」梅迪爾麗吃飯的速度更快了，大人派出去的那個小怪物，竟然已經發現了敵人的蹤跡。效率可真是高啊！
魔法的手段，讓人敬畏。
「雨太大，除了你我和銀魔，再帶兩個大師級的戰士。還有……那兩個魔法師死定了，到時候你不用拚命，好好學著就行。」
夏河說到這裡，忽然想起自己從前，第一次進入破碎深淵的時候，師傅就是這樣說的。
可惜，梅迪爾麗是個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