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公主殿下 (四)
事實證明,傳奇劍聖還是很有用的,老劍聖豐富的劍道經驗可以非常有針對性地指出亞歷山大劍式的不足之處,用遊戲術語來說,就是在他身邊練劍可以有熟練度加成。
牧粗粗估算了一下,這個加成大約是百分之三十左右。
「噢、噢,我當年都沒有享受過一個傳奇劍聖的指導,這傢伙卻可以天天準時上課,」她有些眼紅地嘟囔著,「真是傻人有傻福。」
亞歷山大正沉浸在劍術熟練度的飛速攀升之中,從上課開始到現在的短短一個小時,他的高加索流閃擊劍熟練度已經從Lv.1(0/10000)漲到了Lv.2(8320/10000),這個速度如果放到牧上輩子的時候,恐怕投訴外掛的帖子會把遊戲論壇整個淹沒掉。
這個時候,皇後區長大的孩子骨子裡的那種韌性就體現出來了,經過連續一個小時的劈劍與揮砍,儘管全身都已經酸痛到無以復加,但男孩依然一板一眼地繼續著練習。牧也很有默契地保持著沉默,對於她這樣的骨灰級玩家來說,入手了一個好技能就沒日沒夜地刷到滿級,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更何況想要享用老劍聖的光環,就只有這每天珍貴的兩小時上課時間了。
牧月中旬的埃拉西亞,氣候在早上10點多的時候已經略微有些炎熱,白金漢宮的校武場在陽光的暴晒下氤氳著熱氣,與宮內涼爽宜人的溫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襲輕紗的侍女小姐提著裙角匆匆穿過那些曲折的迴廊,來到了校武場的邊上,她遠遠地朝老劍聖行了個禮后,向著正在揮汗如雨的公主殿下喚道:「殿下,阿貝爾子爵大人求見。」
「啊?莉娜,是你啊。」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歪了歪頭,「阿貝爾子爵來了嗎?」
「是的。」
「幾個人?」
「兩個。」
亞歷山大在心裡和牧交換了一下意見,沖著莉娜說道:「請他進來吧。」說完,他回頭向著老劍聖行禮道:「賈維斯老師。」
高加索人微微躬身:「那老臣先告退了。」
作為一個鐵杆王黨同時又是高加索人,老劍聖並不太願意和教廷方面的人共處一室,更何況那位阿貝爾子爵大人對公主殿下的心思滿城皆知。他可以理解殿下在那位主教大人權勢的壓迫下屈服——————她畢竟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位老人願意親眼目睹這個過程。
亞歷山大搖了搖頭:「您誤會啦,您不需要迴避,恰恰相反,我需要您留在這裡。劍術課的時間還沒結束呢,不是嗎?」
老劍聖倒不會違逆公主殿下的意思,但是他有些奇怪地看著後者,不明白自己的學生要自己留下來做什麼?
難道要和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一起練劍嗎?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流行這樣戀愛了?
「阿貝爾子爵並不單單是來找我的,」亞歷山大解釋道,「他也是來找您的。」
「找我?」
「他說可以找到一個比您更厲害的用劍高手。」
「是嗎?」老劍聖並未動怒,他只是簡簡單單說了四個字,「我很期待。」
如果是正常的踢館被反打臉橋段,亞歷山大已經可以為那位還未出場就被一位傳奇劍聖期待上了的打手默哀了,但事實上是,阿貝爾子爵入宮覲見是被牧勾引來的,那位他找來的強援也是牧用激將法激出來的,要說自己體內這個邪惡的靈魂沒有什麼安排的話,亞歷山大自己都不會相信。
這也是他寧可冒著穿幫的風險,也不再把身體交給牧的原因——————僅僅一個舞會的功夫,她就利用自己的身體成功勾上了一個子爵,誰知道時間長了還會發生什麼?男扮女裝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享受這樣的狀態。
亞歷山大固執地把控住身體的操控權,牧對此也無可奈何,她把自己對於那位年輕子爵的打算和盤托出,並且狠狠地威脅男孩道:「既然你非要自己來,那麼最好別把這件事情給搞砸了!否則我保證,你這輩子再也別想睡一個安穩覺啦!」
這兩個靈魂互相糾纏著,誰也拿誰沒辦法,因此當牧的態度如此強硬時,男孩也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做出適當的妥協,他躊躇了一下,對著老劍聖說道:「賈維斯老師,您教導過我爺爺,教導過我父親,現在還在教導我,您對赫克利斯家族的忠心無可置喙。您知道,在現在這種形勢下,我身邊能相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啦。」
高加索人的思維方式比較簡單,但是他們並不傻,老劍聖微微躬身問道:「您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殿下?」
「有的,老師。」
老劍聖沉默著,那意思很明顯:請吩咐吧,殿下。
「阿貝爾子爵帶來了一個用劍高手,聲稱比您還要厲害。」
「這個您已經說過了,殿下。」
「我需要您配合我,讓我能有一個和那個高手獨處的機會,五分鐘就可以了。」
「當然可以,」老劍聖的眉頭微微皺起,「但聽上去,您似乎知道那個高手的身份。」
「是的。」亞歷山大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您馬上也會知道了」。
「但我現在還不知道,起碼在我親眼見到這個神秘人之前還不知道,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抱歉,我不能說。」
老劍聖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學生,高加索人都是直來直去的脾氣,像這樣坦率地直言「我不能說」並不會引起他們的不快,謊言搪塞才會讓人心生不滿。老劍聖沉默的原因在於,這位少女公主明顯在自己謀划著些什麼,而他卻看不清了。
也許孩子總會長大的吧,高加索人心裡想著。「那麼,如您所願,殿下。」他說道。
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太久,莉娜小姐很快就把客人們帶了進來。阿貝爾子爵和昨天比起來變化很大,原本意氣風發的俊臉顯得陰沉而低迷,他一到場就單膝下跪,捉住亞歷山大的手虔誠地親吻道:「埃維莉娜!萬幸您安然無恙!否則我恐怕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我很遺憾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今天早上我和叔叔大吵了一架,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諒,但是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啦!」
亞歷山大強忍著噁心,維持著僵硬的笑容,好半天才聽明白,原來這位陷入情網的子爵大人以為康斯坦斯夫人是他叔叔派來刺殺自己的殺手,並且為此感到負疚。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放到后腰的位置使勁蹭了蹭,一邊微笑著說道:「您不必自責,阿貝爾卿。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嗎?」
說完,他沒有給子爵大人繼續抒情的機會,直接把目光轉向了那個跟著阿貝爾身後的人。那個人整個藏在了一件寬大的帶帽斗篷的下面,讓人看不清面容,但是從斗篷鼓鼓囊囊的外形上判斷,這位神秘人似乎比普通人要魁梧上許多。
「阿貝爾卿,你不打算介紹一下這位朋友嗎?」